《染指伊甸园》春日里

12、chapter 6⑵

　　提着简便的行李箱，初冉布下楼梯。真好，冷冷清清的，省去她不少麻烦。才这么想了，门口便多了个影子。
　　“你拿着行李箱干什么？”
　　她抬了抬头，有些好奇。“亲爱的爷爷大人往年这天不都是与老朋友聚会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说连你那些老朋友都不甩你了？”末了，她笑得格外刺眼。
　　初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我问你，你拿着行李干什么？”老爷子语气平淡地重复着一遍问话，不透情绪。
　　“很明显不是吗，离家出走啊。”
　　“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
　　初冉掏掏耳朵，一副对人老了耳朵不灵光还要乱耍脾气的老人的无奈。“我——要——离——家——出——走，这下听清楚了吧？”
　　“你长本事了你，敢给我离家出走。”初老爷子脸色一凛，声音下沉。“把行李箱给我放回去。”
　　“亲爱的爷爷大人，小心脑中风。”她好意提醒，一点也没有要听话的意思。
　　“你说，你要去哪里。”
　　“跟男人私奔。”像是老人家的火气不够旺盛，她凉凉且故意地吐这么一句。“所以，亲爱的爷爷大人，您不该拦着我去追求我的幸福。”
　　初冉托着行李箱，无视老人严厉的神情，从他身边走过。
　　“唔——”
　　“咚——”
　　一记闷痛和跪地声前后无差几秒的轻响。
　　初老爷子的拐杖，无情地突袭她的膝盖，将她硬生生地打跪下。
　　毫无防备的吃痛，让她的神情有些冰凉，但玩笑依旧。“亲爱的爷爷大人想要玩电视剧里那一套，让我跪谢你17年的养育之恩？”
　　“你胆敢走出这个家，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不是玩笑。“那么，就算是用爬的，我也会爬出这里的。”
　　“你……”她的毅然决绝，让老爷子又惊又气。
　　初冉挑衅地斜视老人，毫不示弱。
　　“亲爱的爷爷大人，你又何必表现得如此充满亲情呢，我不过是在这里住腻了，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又不是去作奸犯科，别太激动了。”她轻浮地弹弹烟灰。“当然了，你也可以当我踏出这个家后，就死了，不再是你的孙女。”
　　见老人的情绪平静许多，初冉忍着闷痛站起。“今天，我是走定了。至于走后，你是不是当我死了，那是亲爱的爷爷大人您老的事。”
　　她的叛逆，也该像小说情节那样有高潮迭起时，这样，她才会在这个游戏里感受到刺激。
　　“你是存心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初老爷子掷着拐杖，横眉竖眼。
　　“我并不想背负这种没营养的罪名。”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是不是想要回那辆机车？好，我让管家把钥匙还给你。”
　　闻言，初冉奇怪地瞟了老人一眼，潇洒的笑容有些复杂起来。突如其来的在乎，使得她沉默了，安静了。
　　拖着行李箱的手，有些松动，不似方才的坚决。
　　“爷爷。”
　　顺着声音望去，初冉见到正疾步小跑而来的沐函。他的脸上，有着焦虑，显然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一把钥匙，怎么能激起我离开的欲望。”她忽而笑了。“爷爷，别让自已做出后悔的事，也别留着我，让我有机会做出后悔的事。”
　　许是她正经的口吻，认真的态度太久不曾出现，或是她话中的另有含义触动了什么，初老爷子不动于原地，任初冉走出家门。

　　“你去哪里？”沐函挡住她的去路，并夺去她的行李箱。
　　初冉任由着他夺去她的“家当”。“我没什么耐心，所以别让我回答相同的问题。”
　　“跟我回去。”既然她拒绝告诉他，那他也不必费心去了解。沐函扣住她手腕，直接往回拽。
　　“回去那里，我会不快乐。即使这样，你也要我回去吗？”她不挣扎，只是轻轻的，在他身后这么问着。
　　果然，他顿住了双脚。
　　“在这个家里，你是唯一一个还愿意包容我，放纵我，理解我的人。这一次，也请你成全我的任性，让我可以真正的快乐，自由。”
　　沐函僵立着，没有放手，也没有说话。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样，不再自轴轮转动。
　　除去后花园传来的隐隐乐声，世界整个安静。就连呼吸，也轻浅得如羽毛滑落，不存在动静。
　　料定了他会答应似的，初冉好整以暇地等着，不再开口说任何好听的话。而结果证明，她的自信，不是自我膨胀。
　　思绪百转千回后，沐函转了身，放了手。“告诉我住的地方。”
　　“白白家。”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她面不改色的撒谎。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是会去学校，又不是离开这个城市。”计划是要一步一步进行的。她在心里补上。
　　“我送你过去。”
　　“好。”
　　沐函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举步前往车库。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初冉立即拔腿逃之夭夭。

　　躲到樱花树后，眼见那辆车驶过驶远后，她才拎着行李箱走回道路。虽然没有预计的顺利，不过化险为夷，她还是通过阻碍离家了。
　　真好！
　　习惯性的，她点上一根烟叼进嘴里。
　　两年前初尝之时，她呛得以为自已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这东西。结果，她爱上了香烟。尽管，这依然不是好东西，却能让她成功掩饰她要掩饰的情绪。
　　烟尾的红点，闪闪跳跃，当越来越接近烟头的时候，两束探照灯直面而来，让人措不及防。
　　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闪躲已嫌太晚的初冉，只希望这不是沐函的调头车。她伸手遮着眼，等车子靠近。
　　光束很快越过了她，在她身后的某一处停留着。车子后座的玻璃被降下，露出一张脸。
　　“原来是亲爱的会长大人啊，真是令人意外。”她说的是事实。毕竟，生日宴会已开始了一段时间，而他却刚到。
　　奚则微微眯起眼，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一番，然后下定论。“看起来很像是要去跟某个男人同居的样子。”
　　“能当上学生会会长的人，眼里果然非同一般。”她不吝啬的称赞，也不见有怒意。
　　对于她的不否认，奚则似乎也料到。“有机会麻烦介绍一下那个倒霉的男人给我认识。”
　　初冉的眼眸里一瞬间闪过什么，像是笑意。“好啊。”
　　“不知道到时候能否带上你家大哥？”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她唇边的弧度，有逐渐扩大的趋势。“没问题。”
　　瞪着她的笑颜，奚则敏锐的发现，她的笑容夹杂一丝不明显的狡黠。因这一丝狡黠，他盯人的目光变得令人发毛。
　　不过，她却另有一番解读。“亲爱的会长大人，你这样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我会很害羞。”顺带的，免费赠送他一个“羞死人”的动作。
　　奚则的眉头，不掩饰厌恶地皱起，旋即沉声命令司机。“开车。”
　　在车子发动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感谢。“会长大人，谢啦。”
　　他瞥了她一眼，显然不明白她在耍什么花招。然后，车子便快速驶离了。
　　初冉噙着愉悦的笑容，低低哼起小调。她的谢谢可不是白白说的。她要向会长大人“借”一样东西，而借了东西，道谢是最基本的礼貌。
　　她是个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