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剑影伴燕行》雾锁松庭

44、第 44 章

　　晨光刚漫过黑石岭的山头，老郎中就背着药箱进了石屋。他给沈清寒把完脉，又查看了腰侧的伤，捋着胡须笑了：“沈公子恢复得好！伤口已经结痂，只要别太用力，走山路、坐马车都不碍事了 —— 去青州府的路，能走！”
　　沈清寒心里一松，下意识地看向刚走进来的燕烈，眼里带着点雀跃。燕烈手里拿着件干净的短打，见老郎中点头，嘴角也扬了起来：“那就好，省得你总惦记着拖队伍后腿。快换上，寨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等沈清寒换好衣服，跟着燕烈走出石屋，才发现寨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悠闲 —— 弟兄们都穿着利落的短打，腰间别着兵器，正往寨门集结；老疤带着两个弟兄押着二当家，他手脚被缚，脸色铁青却不敢挣扎，身后跟着苏九和林平，两人正低头核对证据清单；最显眼的是寨门的旗杆 —— 往日收着的黑风寨旗正缓缓升起，黑布为底，金线绣着一柄大环刀，刀身缠着藤蔓，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老远就能看见。
　　“那是…… 黑风寨的旗？” 沈清寒停下脚步，目光黏在旗面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他刚来寨时，只见过这旗收在库房，如今见它在晨光里展开，竟觉得比任何名门望族的旗帜都更有分量。
　　“嗯，” 燕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里带着点怀念，“这旗是十年前寨刚立的时候绣的，黑布耐脏，大环刀是咱们的念想，藤蔓是老弟兄们加的 —— 说咱们虽靠刀吃饭，却得像藤蔓护树似的，护着该护的人。”
　　沈清寒看着旗面上的藤蔓，忽然想起燕烈抱他走山路时的稳，想起老周特意撇去油花的骨头汤，想起小弟兄递来的野果 —— 这些不就是 “藤蔓护树” 吗？他以前总觉得 “匪寨” 该是凶神恶煞的，可这面旗，却绣满了 “护持” 与 “温厚”。
　　“沈公子，该出发啦！” 老疤远远喊了一声，押着二当家往马车走去。那辆装证据的木箱早已搬上马车，用铁链锁着，旁边还留了个空位，是给沈清寒准备的。
　　燕烈伸手扶了扶沈清寒的胳膊，往寨门走：“别愣着了，再晚赶不上青州府的早市，咱们还得找地方歇脚。”
　　沈清寒跟着他走，目光却没离开那面旗。风把旗吹得猎猎响，金线绣的大环刀在晨光里闪着光，像在为他们壮行。走到寨门时，他忽然停下，转身对燕烈说：“我能…… 再看会儿吗？”
　　燕烈愣了愣，随即点头，陪着他站在旗杆下。沈清寒抬头望着旗，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热流 —— 这面旗，曾是他眼中 “匪” 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他的底气。他不再是孤苦无依的沈家遗孤，而是有黑风寨作靠山、有弟兄们作后盾的 “自家人”。
　　“以前在沈府，我爹也有面旗，” 沈清寒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绣着‘铸剑守正’，挂在铸剑坊的屋檐下。那时我总觉得，那面旗就是正义的样子。”
　　燕烈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沈清寒是把黑风寨的旗，和 “正义”、“归宿” 绑在了一起。
　　过了片刻，沈清寒收回目光，对燕烈笑了笑：“走吧，去青州府。咱们带着黑风寨的旗，带着证据，一定能让我爹的冤屈洗清。”
　　燕烈点头，转身对弟兄们喊：“出发！”
　　马蹄声响起，车轮碾过路面的 “咕噜” 声混着弟兄们的脚步声，在晨光里格外响亮。沈清寒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往外看 —— 黑风寨旗还在寨门顶端飘扬，像一座灯塔，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二当家被押在另一辆马车上，隔着帘子，沈清寒能听见他闷闷的哼声，却没了之前的嚣张。
　　“别理他，” 燕烈坐在旁边，递给沈清寒一个水囊，“到了青州府，府尹问他，他要是还嘴硬，咱们就把截来的剑和假书信摆出来，看他还怎么狡辩。”
　　“嗯。” 沈清寒接过水囊，又掀开车帘看了眼远处的寨旗 —— 已经小成了一个黑点，却依旧清晰。苏九和林平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见他看过来，笑着挥了挥手：“沈公子别担心，青州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府尹虽算不上清正，但也不会完全偏袒血影盟。”
　　沈清寒点头，心里的担忧少了些。他靠在马车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 有飘扬的黑风寨旗作念想，有燕烈和弟兄们在身边，有确凿的证据在手，就算青州府的路再难走，他也不怕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沈清寒忽然想起什么，问燕烈：“咱们这一路，会遇到血影盟的人吗？”
　　“说不定会，” 燕烈直言不讳，却没半分担忧，“但咱们带着弟兄，押着二当家，还有林平的人帮忙，真遇到了，也能应付。再说，咱们有黑风寨的旗 —— 血影盟的人知道咱们的底细，不敢轻易来犯。”
　　沈清寒看着燕烈坦荡的眼神，又想起那面猎猎作响的寨旗，忽然笑了。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沈家公子，而是能和弟兄们一起，扛着黑风寨的旗，走向正义的 “自家人”。
　　马车继续前行，朝着青州府的方向。远处的黑石岭渐渐模糊，可沈清寒总觉得，那面黑风寨旗还在他眼前飘扬 —— 它不仅是一面旗，更是一份承诺，一份守护，一份 “共赴正义” 的决心。他知道，等他们从青州府回来，这面旗还会在寨门顶端等着他们，等着见证沈家冤屈昭雪的那一天，等着见证黑风寨被更多人理解的那一天。
　　队伍在晨光里越走越远，黑风寨旗的影子渐渐融进天际，却在每个人的心里，刻下了永不褪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