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恋人》唯十九

5、第 5 章

　　我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苏晴的名字像一根细密的针，轻轻刺入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电话挂断后的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具穿透力，它将我困在回忆的废墟里，动弹不得。窗外的阳光明明很好，却照不进这房间的阴霾。我瘫坐在地板上，笔记本摊开在膝头，那些娟秀的字迹此刻像无数个细小的嘲讽，提醒着我曾经是如何亲手将幸福推向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胡茬爬满了下巴，眼底是浓重的青黑，曾经因敲代码而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茫然。我像个溺水的人，徒劳地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捞到一手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悔恨。
　　“苏晴……”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自己是谁。我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书桌，一把抓起桌上的相框——那是我们在海边拍的合照，照片上的我笑得没心没肺，手臂紧紧搂着苏晴的肩膀，她依偎在我怀里，长发飞扬，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现在，照片里的笑容显得那么刺眼，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将相框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像极了我此刻的心。苏晴的笑脸从碎片中消失，连同那些温暖的回忆，一同化为齑粉。我蹲下身，疯狂地捡拾着玻璃碎片，手指被割破，鲜血渗出，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想把这虚假的美好彻底撕碎，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张远”的名字，是大学时的室友。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默？你在哪儿呢？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却也透着几分距离感。毕业这么多年，我们早已渐渐疏远，若非苏晴的离开，我大概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在哪个角落里熬夜赶项目呢。”张远笑了笑，语气轻松，“对了，跟你说个事，下周末我们系要搞个毕业十周年的聚会，你有空吗？”
　　毕业十周年？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日历，今天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十年，原来我们已经离开校园这么久了。
　　“我……”我顿了顿，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可能没空。”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一直很念旧吗？”张远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连系里的聚会都不参加？再说了，好多老同学都会去，包括苏晴她……”
　　说到“苏晴”两个字，张远突然停住了，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张远，你说什么？”我急切地问，“苏晴也会去？”
　　“啊？”张远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激动，“对啊，怎么了？你不知道吗？我前几天还跟她通过电话，她说这次聚会肯定会来的。她说……她说想看看大家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苏晴会来聚会？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得我头晕目眩。我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我去！我一定去！”
　　“真的？太好了！”张远的声音也兴奋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六晚上七点，在‘老地方’餐厅，记得来啊！”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终于有机会见到苏晴了！我可以向她解释，向她道歉，向她证明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她！
　　我冲进浴室，狠狠地洗了个澡。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用磨砂膏搓着粗糙的皮肤，直到搓出通红的痕迹。我甚至找出了大学时买的、几乎从未穿过的一件白衬衫，仔细熨烫平整。我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微笑，试图找回曾经那个自信阳光的自己，可镜子里的人，眼神里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第二天，我开始疯狂地准备。我去商场买了一条苏晴最喜欢的淡蓝色连衣裙，又去花店买了一大束她最爱的白玫瑰。我甚至还去了那家苏晴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却被告知她已经离职了。我站在公司楼下，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空落落的。
　　周六很快就到了。我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老地方”餐厅。这家餐厅是我们大学时最喜欢去的地方，老板还是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大叔，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笑着说：“小林，好久没来了啊，还是老样子？”
　　“嗯，大叔，还是老样子。”我勉强笑了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车水马龙，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的白玫瑰上，显得格外娇艳。我看着那束花，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苏晴还没有来。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心里全是冷汗。我不停地看着手机，生怕错过她的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是张远，他穿着一件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大学时成熟了许多。
　　“林默！”张远看到我，笑着走过来，“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也刚到。”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更加焦虑，“苏晴呢？她来了吗？”
　　“还没呢。”张远在我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啤酒，“她说可能会晚点，让我们先点菜。”
　　“哦。”我失落地低下头，心里充满了不安。
　　就在这时，张远突然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林默，你今天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我含糊地说，“毕竟是毕业十周年聚会，好久没见老同学了。”
　　张远笑了笑，没再多问。他开始跟我聊起大学时的趣事，聊起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我不停地看着门口，生怕错过苏晴的身影。
　　又过了半小时，苏晴还是没有来。我的心越来越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蔓延。就在这时，张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张远挂了电话，眉头紧锁：“是苏晴的室友打来的，说苏晴今天早上没有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她现在很担心，让我们帮忙留意一下。”
　　苏晴失踪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默，你去哪儿？”张远拉住我。
　　“我去找她！”我挣脱开他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电话打不通，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你冷静点！”张远拉住我，“苏晴的室友说她早上没去上班，可能只是睡过头了，或者手机没电了。我们再等一会儿，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我被张远按回座位，心里却像火烧一样焦急。我看着张远拨打苏晴电话的动作，手指不停地颤抖。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苏晴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眼泪差点掉下来：“苏晴！你没事吧？你在哪儿？”
　　“我没事，林默。”苏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去成聚会。”
　　“不舒服？严重吗？”我急切地问，“要不要我去看你？”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一天。”苏晴的声音顿了顿，“林默，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聚会你玩得开心点，替我跟大家问好。”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张远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我就说没事吧。可能真的只是不舒服。”
　　我却感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苏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虚弱得不像只是“有点累”。而且，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看她？
　　“张远，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苏晴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我突然问道，语气急促。
　　张远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有啊，她有个室友叫李薇，跟她关系特别好，几乎形影不离。怎么了？”
　　“李薇……”我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模糊了。我好像有点印象，苏晴确实经常提起她，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对了，”张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陈峰吗？”
　　陈峰？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瞬间照亮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陈峰，大学时计算机系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长相帅气，是无数女生暗恋的对象。我……我好像也暗恋过他？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我记得自己曾经在代码里偷偷藏过他的名字缩写，记得自己会刻意在图书馆的计算机系书架前徘徊，希望能偶遇他。可我一直以为那只是青春期对优秀学长的崇拜，是对遥不可及的榜样的向往。
　　“林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远担忧地看着我。
　　“没……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麻。我想起张远刚才说的话，他说苏晴的室友叫李薇，而李薇……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她似乎……喜欢陈峰？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猛地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是苏晴的字迹，写着：“李薇今天又跟我说她喜欢陈峰学长了，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陈峰学长那么优秀，喜欢他也很正常。”
　　原来，苏晴知道李薇喜欢陈峰。那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想起张远刚才说的话，想起苏晴电话里虚弱的声音，想起李薇和陈峰之间的关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苏晴的失踪，会不会和陈峰有关？
　　“林默，你到底怎么了？”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你最近总是怪怪的，是不是因为苏晴的事情？”
　　“张远，”我看着他，眼神急切，“我问你，苏晴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陈峰？”
　　张远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陈峰？提过啊，怎么了？”
　　“她跟你说过什么？”我追问，手指紧紧攥住笔记本。
　　“没什么特别的啊。”张远皱着眉，“就是有一次我们聊起毕业去向，她说陈峰学长毕业后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发展得很好。她还说，陈峰学长一直单身，让我们有机会可以帮他介绍女朋友。”
　　单身？这和苏晴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乱麻，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我想起苏晴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想起她会突然问我“林默，你说陈峰学长现在在做什么呢？”，想起她会在深夜偷偷哭泣，却不肯告诉我原因。
　　难道……她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陈峰？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冰冷。我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她和别的男生吵架，想起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想起自己为了给她一个未来而拼命工作……原来，我一直是个傻瓜，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林默，你别吓我啊。”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笔记本上苏晴的字迹。那些娟秀的字迹此刻显得那么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名字闯入我的脑海——陈峰。我隐约记得，那是我大学时暗恋过的学姐，也是……苏晴失踪后，第一个“提醒”我可能精神出问题的人。不，不对，学姐？我好像把性别都记混了。记忆变得越来越混乱，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再次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张远在我身后焦急地喊着什么，可我听不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含糊地说了一句，转身冲出了餐厅。
　　外面的阳光刺眼，我却感觉浑身冰冷。我跌跌撞撞地跑在街上，脑子里一片混乱。陈峰，李薇，苏晴……这些名字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侧脸轮廓分明，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打电话。虽然距离有些远，光线也不太好，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陈峰！他比大学时成熟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和沧桑。
　　他在跟谁打电话？我下意识地躲到了树后，心脏狂跳不止。
　　只听他对着电话淡淡地说：“……嗯，她走了，没留下什么。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麻烦了。那个叫林默的家伙，到现在还没怀疑到我们头上……”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陈峰在说什么？苏晴走了？麻烦？他在说苏晴？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原来，苏晴的失踪真的和陈峰有关！他到底是谁？他对苏晴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陈峰挂了电话，转身朝我这边走来。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躲到了树后，屏住呼吸。他会发现我吗？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好像真的朝我这边走来了。我的手心全是冷汗，身体因恐惧而颤抖。
　　突然，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回头，看到张远站在我身后，脸色苍白，眼神惊恐。
　　“林默！你吓死我了！”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危险？”我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危险？”
　　张远却不说话，只是拉着我拼命往前跑。我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的方向，陈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们跑了很久，直到跑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才停下来。张远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他是谁？”我喘着气问，“陈峰是谁？他刚才在跟你说什么？”
　　张远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林默，你听我说，你可能……你可能真的说错了。”
　　“我说错了什么？”我急切地问。
　　“苏晴……她不是你女朋友。”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系里，根本就没有叫苏晴的女生。从大一到毕业，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什么？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我和苏晴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张远，如果不是我疯了，那就是他疯了！
　　“是真的！”张远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林默，你冷静点！从大一到毕业，计算机系就没有苏晴这个人！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把谁的名字记混了？或者……你其实喜欢的是陈峰学长？”
　　陈峰学长？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得我头晕目眩。我看着张远，张远看着我，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打开手机，颤抖着搜索“陈峰计算机系”。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人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和路灯下的那个身影一模一样。简介上写着：陈峰，某互联网公司技术总监，毕业于XX大学计算机系。
　　原来，我没有记错。陈峰真的是我的学长，我曾经暗恋过他。而苏晴……根本就不存在！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那些曾经温暖的回忆，那些苏晴的笑脸，那些我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原来都是假的！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摇着头，试图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苏晴是真的！她是真的存在过的！”
　　张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林默，你看看你自己，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总说有个叫苏晴的女朋友，可我们系根本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把谁的名字记混了？或者……你其实喜欢的是陈峰学长？”
　　学姐？我好像把性别都记混了。记忆变得越来越混乱，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我……我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