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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蛛丝马迹 ...

  •   将军府的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楚云澜摊开一张边关舆图,指尖在玉门关与北狄疆域交界处反复摩挲。窗外天色微明,晨曦透过窗纸,给室内带来一丝清冷的光线。

      沈惊弦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露水寒气,将一份卷宗放在桌上:“查清楚了,张承宗举荐的那几个人,户籍文书都是伪造的。兵部那边记录模糊,推说当时边关急需人手,核查有所疏漏。”

      “疏漏?”楚云澜冷笑一声,指尖重重点在舆图上某个位置,“能瞒过兵部层层审查,将身份不明之人安插进边军辎重营,这可不是寻常疏漏。张承宗一个文官,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沈惊弦压低声音:“楚狐狸,你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和北狄勾结?可张承宗是主和派,与北狄媾和对他有何好处?若是主战派借此挑起边衅,倒还说得通。”

      “利益链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楚云澜目光深邃,“主和,未必是真想求和,或许只是待价而沽,或者……借此铲除异己。”他想起父皇近年来对张承宗一党的日渐倚重,以及朝中关于立储之议的暗流涌动,心中寒意更甚。若边关之乱牵连到储位之争,那局面将复杂十倍。

      “那个小子呢?”沈惊弦朝地牢方向努了努嘴,“审出什么了?我看萧大夫对他紧张得很。”

      楚云澜沉吟片刻,并未完全透露阿曻可能的身世,只道:“那少年自称在狄人部落长大,身世成谜,被一伙来历不明的杀手追杀。萧寒舟……似乎认得追杀者背后的标志。”他将“暗辰”图案一事模糊带过,“此事牵涉可能甚广,在查明之前,需绝对保密。”

      沈惊弦虽性子直,却也并非不懂利害,见楚云澜神色凝重,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点头:“明白,我让心腹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顿了顿,又道,“关外那些狄骑的尸首查验过了,致命伤很干净,不像普通狄兵所为,倒像是……专业杀手的手法,和昨晚军营里那帮人路数接近。”

      内外勾结,杀手纵横,目标直指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楚云澜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线索纷乱如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玉门关已成风暴眼。

      “惊弦,”他正色道,“你立刻派人,以巡查边防为名,暗中调查附近所有狄人部落,特别是近半年内有无中原人出入,或是有无收养孤儿的记录。要隐秘。”

      “好!”沈惊弦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沈惊弦走后,楚云澜独自在书房沉思。目前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北狄和朝中的张承宗。但那个火焰图案,以及高德禄的警示,又明确指向十年前的前朝旧事。这两条线,是偶然交织,还是本就同出一源?那个叫阿曻的少年,究竟是解开谜团的钥匙,还是引爆炸药的火星?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而眼下,或许有一个人能提供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将军府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内。阿曻服过药后,沉沉睡去,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萧寒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了他半夜。

      窗外渐亮的天光映在阿曻脸上,勾勒出他尚显稚嫩的轮廓。萧寒舟静静地看着,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少年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像极了他记忆中早已模糊的父皇。难道他真是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可当年宫变,他亲眼目睹太子一脉几乎被屠戮殆尽……除非,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萧先生。”门外传来轻声呼唤,是楚云澜派来的亲兵,“世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萧寒舟替阿曻掖好被角,起身出门。他知道,摊牌之后,必然要有更深入的交谈。

      书房里,楚云澜屏退了左右,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暗辰’和当年旧事的信息。尤其是,除了你之外,前朝太子一脉,还有没有其他血脉可能存世的线索?任何细微的传言或疑点都不要遗漏。”

      萧寒舟站在书桌前,沉默了片刻。十年隐匿,他早已将过往深深埋藏,此刻要重新揭开,无异于撕裂旧伤。但看着楚云澜那双沉静而坚定的眼睛,他知道,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暗辰卫除我之外,当年几乎全部战死。至于其他血脉……”他缓缓道,“宫变前,我曾隐约听闻,太子妃娘娘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当时身怀六甲,在宫变前数月因故离宫,去了江南娘家养胎,此后便杳无音信。宫变后,我曾暗中查访,但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她因难产,母子俱亡。”

      “难产……”楚云澜指尖轻叩桌面,“消息来源可靠吗?是谁告知你的?”

      萧寒舟一怔:“是……高公公当年辗转告知我的。”

      楚云澜眼中精光一闪:“高德禄?他既然能庇护你十年,为何不早将你小姨可能留有血脉的消息告诉你?反而要等到他身死之后,才用隐晦的方式警示?”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般在萧寒舟脑中炸响。是啊,如果小姨真的有孩子存活,高德禄为何要隐瞒?除非……那个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秘密,或者……危险?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来不及通报便闯了进来,脸色惊惶:“世子!不好了!看守那少年的两名兄弟……被人打晕了!那少年……不见了!”

      “什么?!”楚云澜和萧寒舟同时变色,猛地站起身。

      厢房内,窗户洞开,清晨的冷风灌入,床榻上空空如也。被打晕的守卫已被抬走,现场除了窗台上一个模糊的泥脚印,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萧寒舟冲到窗边,只见窗外是将军府的后巷,此时已是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阿曻的影子?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阿曻重伤未愈,怎么可能自己打晕守卫逃走?除非……是被人掳走,或者,他根本就是在伪装?

      楚云澜面色阴沉如水,检查着窗台和地面:“对方身手极高,动作干净利落,没有惊动府内其他守卫。”他看向萧寒舟,眼神锐利,“萧寒舟,你昨夜可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萧寒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昨夜每一个细节。阿曻的恐惧、依赖、哭泣……看起来都那么真实。“他当时很虚弱,不似作伪。除非……”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潜意识里受过某种训练,在特定情况下会触发另一种行为模式?”

      楚云澜眉头紧锁:“立刻封锁全城!严查出城人员!他重伤在身,应该走不远!”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然而,楚云澜和萧寒舟心中都清楚,能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来去自如地将人带走,对方绝非等闲之辈。阿曻的失踪,让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更加诡谲难测。他究竟是受害者,还是……这一切棋局中,一个意想不到的棋子?甚至,是棋手?

      玉门关的清晨,阳光初现,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重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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