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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信鸽迷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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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方向?关外?”沈惊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姓赵的,果然和狄人勾搭上了!”
楚云澜的反应却更为冷静,他抬手制止了沈惊弦立刻派人追击的冲动:“未必是北狄。信鸽西北向,也可能是飞往河西走廊,乃至更远的西域。赵孟仁背后之人,所图可能更大。”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惊弦,你亲自带一队最好的斥候,轻装简从,立刻出关,沿着信鸽飞行的方向追踪,务必查明信鸽最终落于何处,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以探查为主。”
“明白!”沈惊弦领命,毫不迟疑,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去点选人手。
沈惊弦走后,书房内只剩下楚云澜和萧寒舟。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我们的计划需要调整。”楚云澜看向萧寒舟,眼神锐利,“赵孟仁迫不及待地向关外传递消息,说明我们的‘静观其变’已经让他感到了不安,或者,他接到了某种必须尽快执行的指令。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
萧寒舟点头认同:“世子是想,主动给他制造一些‘动静’?”
“不错。”楚云澜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玉门关西北方向的一片区域,“这里是狄人与我朝缓冲地带,常有小股马匪活动。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意外’的冲突。”
“冲突?”
“让一队扮作商旅的精干士卒, ‘恰好’ 截获一支来自关外的神秘小队, ‘恰好’ 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与之前军营投毒、杀手相关的物证,并且, ‘恰好’ 让这场冲突的动静,传到赵孟仁的耳朵里。”楚云澜的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一条线,“我们要让他认为,他派出的信鸽可能已经暴露,或者关外的接应出了岔子,逼他自乱阵脚,甚至……亲自出手。”
这是一个险招,如同在悬崖边行走。既要让赵孟仁感到威胁,又不能让他狗急跳墙,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时机、力度、细节,都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
“需要我做什么?”萧寒舟问。他知道,楚云澜将这个计划告知他,绝不仅仅是分享信息。
楚云澜转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这场戏,需要一个能让赵孟仁深信不疑的‘引子’。你之前辨认出‘相思骨’和赤箭菌,医术精湛之名已在军中小范围传开。若是由你‘偶然’发现商队伤员所中之毒,与军营疫情同源,继而顺藤摸瓜……显得更为自然。”
萧寒舟瞬间明白了楚云澜的意图。他是要让自己从幕后走到台前,扮演一个关键角色,吸引赵孟仁的注意力,甚至成为赵孟仁想要除掉或控制的目标。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但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我该何时‘发现’?”
“等沈惊弦的消息。”楚云澜道,“我们需要知道信鸽的确切去向,才能把这场戏做真。在这之前,你我按兵不动,尤其是你,仍需保持隐匿。”
接下来的两天,玉门关表面风平浪静。钦差李文渊在楚云澜的陪同下,巡视防务,犒赏将士,一切井然有序。赵孟仁则依旧保持着谦卑低调的姿态,但楚云澜布下的眼线回报,他暗中活动愈发频繁,不仅多次试图接近军营辎重区域,还似乎对关内的药材商铺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就在第二天深夜,沈惊弦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信鸽最终飞进了黑水峪!”沈惊弦灌了一大口水,压低声音,难掩兴奋,“那地方是三不管地带,但里面有个废弃的土堡,最近确实有不明身份的人活动痕迹!我们没敢靠太近,但远远看到有驼队进出,不像是普通马匪!”
“黑水峪……土堡……”楚云澜目光锐利,“可知是哪方势力?”
“看不清旗号,但那些人的做派,不完全是狄人,也不像中原人,倒有些像……西域的佣兵。”沈惊弦补充道。
西域佣兵?这个答案出乎楚云澜的意料。张承宗的手,竟然能伸到西域佣兵那里?还是说,这背后还有更复杂的势力纠缠?
“时机到了。”楚云澜当机立断,“惊弦,就按原计划,目标就是黑水峪的土堡!安排我们的人扮作商队,明天一早就出发, ‘途经’ 黑水峪附近。‘冲突’ 要在傍晚时分发生,确保消息能在宵禁前传回关内!”
“明白!我亲自去安排人手!”沈惊弦摩拳擦掌,立刻去准备。
楚云澜又看向萧寒舟:“明天下午,我会邀请李文渊和赵孟仁去校场观看军演。届时,会有人来报商队遇袭,伤员送入城中。你就‘恰巧’在医馆附近,被请去救治伤员。”
萧寒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这场大戏的帷幕,即将拉开。
次日,一切依计进行。校场上,军阵森严,杀声震天。李文渊看得频频点头,赵孟仁则面带微笑,眼神却不时飘向关外方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临近傍晚,一骑快马狂奔入校场,马上骑士浑身浴血,滚鞍落马,嘶声喊道:“报——世子!大人!我们一支商队在黑水峪附近遭马匪袭击,伤亡惨重!”
场面顿时一阵骚动。楚云澜“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派兵救援,并将伤员迅速接回城中救治。
伤员被直接送到了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处医馆。楚云澜以“体恤民情”为由,请李文渊和赵孟仁一同前往探视。一行人赶到医馆时,正好看到被“偶然”请来的萧寒舟,正在为一名重伤员施针。
萧寒舟全神贯注,手法娴熟地处理着伤口,时而吩咐学徒取药,时而凝神诊脉。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专注而沉静,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李文渊见状,不禁颔首:“想不到边关之地,竟有如此医术精湛的大夫。”
就在这时,萧寒舟处理完一个伤口,拿起染血的布条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脸色骤然一变,转身对楚云澜道:“世子!此人伤口所染之毒,气味奇特,与学生日前在军营疫情中所查之毒,极为相似!”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李文渊面露惊疑,楚云澜则是“又惊又怒”,而赵孟仁,虽然极力掩饰,但那一瞬间瞳孔的收缩和脸上闪过的不自然,却没有逃过楚云澜和萧寒舟的眼睛。
“此话当真?!”楚云澜“厉声”问道。
“学生不敢妄言!”萧寒舟语气肯定,“此毒名为‘相思骨’,极为罕见,若非同一来源,绝难在边关之地接连出现!”
楚云澜立刻“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仔细救治伤员,务必问出袭击者的来历特征!李大人,赵先生,此事关乎边关安危,还请暂勿外传!”
李文渊面色凝重地点头应允。赵孟仁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声称是,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名被萧寒舟指认中毒的伤员,又飞快地扫过萧寒舟,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
戏,已经做足了。鱼饵已经抛出,就看鱼儿会不会咬钩了。
楚云澜和萧寒舟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风雨欲来的玉门关,夜幕再次降临,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赵孟仁回到住处后,会有什么动作?他会不会亲自去确认那个伤员的情况?或者,向关外发出更紧急的信息?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玉门关这座边城,已然成了风暴眼中,最危险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