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周云凌

7、第七章 谎言帷幕

　　紫金色的晨曦穿过废墟的尘埃，在陆临渊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他抱着沈墨，步伐沉稳地走向围拢过来的警备队。队员们紧张地举着武器，能量屏障发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但他们眼中更多的却是困惑——眼前的陆执行官气息熟悉又陌生，那平静的紫金色火焰散发着既温暖又令人心悸的威压。

　　“陆执行官！”带队的中队长认出了他，但枪口并未放下，警惕地扫了一眼他怀中昏迷的沈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检测到剧烈的非法能量爆发……”

　　“非法能量？”陆临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的脸，“中队长，你指的是三年前就被紧急叫停的‘黄昏计划’能量，还是林远舟教授私自布设的人格清除程序所产生的能量？”

　　人群一阵骚动。黄昏计划是高层机密，但些许风声和后续的封锁足以让流言滋生。中队长脸色微变：“陆执行官，请注意你的言辞！林教授是管制局的元老……”

　　“元老就可以用活人做人格分裂实验？元老就可以在实验体失去利用价值时启动清除程序？”陆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他掌心的紫金色火焰微微跃动，映照着他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脸庞，“我，陆临渊，编号47，就是黄昏计划的核心实验体。而沈墨预言家，是因为试图揭露真相才遭到迫害。”

　　他抬起手，一簇紫金色的火焰脱离掌心，在空中展开成一幅幅模糊但连贯的能量残影——正是他在实验室看到的，三年前自己被实施人格分割手术的场景片段。这是融合后获得的新能力，能将记忆以能量形态短暂具现。

　　证据面前，一片死寂。警备队员们的信念动摇了。

　　“现在，”陆临渊收回火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要送沈墨去医疗部。然后，我会向总局最高委员会提交完整报告。愿意相信真相的，可以让开路了。”

　　人群沉默地分开一条通道。并非全然信服，但陆临渊过往的威望与此刻展现出的绝对力量，加上那匪夷所思的“证据”，足以让大多数人选择暂时观望。

　　医疗部顶级监护室内，沈墨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但意识依旧沉睡。首席医疗师面色凝重地对陆临渊说：“他的身体机能正在恢复，但意识活动极度低迷。更像是一种……自我封闭。他似乎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看到了某种难以承受的东西，本能地选择了隔绝。”

　　陆临渊站在床边，看着沈墨苍白的脸。融合后的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沈墨周身萦绕的那层微弱的精神屏障。他轻轻握住沈墨的手，紫金色的能量如涓涓细流，温和地探入那片沉寂的意识之海。

　　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情感洪流般涌入陆临渊的脑海——

　　猩红的天空下，不再是单一的死亡场景，而是无数条岔路：有的支线里，融合失败的他彻底疯狂，化身灾厄；有的支线里，林远舟的阴谋得逞，异能界陷入黑暗统治；但还有几条极其微弱的支线，光芒黯淡却顽强地延伸向远方……

　　紧接着，画面聚焦：他看见一个背影，那是融合后的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手中托着紫金色的火种，而身后是冉冉升起的崭新黎明。但那个“自己”回过头，眼神却异常复杂，充满了决绝与……悲伤。

　　最后，是所有画面碎裂，沈墨的意识在信息的洪流中不断下坠，耳边回荡着一个分不清来源的声音：“看见真相的代价，是成为真相的一部分……”

　　陆临渊猛地收回手，呼吸微促。他明白了，沈墨在昏迷前那一刻，不仅看到了多种未来的可能性，更窥见了某个关于他、关于这个世界的巨大秘密，那个秘密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预言家的精神。

　　“你需要时间休息，但现实可能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陆临渊低声对昏迷的沈墨说，指尖拂过他微蹙的眉头，一丝紫金色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渗入，如同一个温柔的锚点，稳定着那片动荡的意识海。

　　一小时后，管制局最高委员会紧急会议室外，气氛凝重。陆临渊被两名内部调查科的人拦在门口。

　　“陆执行官，请理解我们的程序。在关于黄昏计划的指控调查清楚之前，您需要暂时交出权限，配合调查。”调查科长面无表情地说。

　　陆临渊早就料到林远舟会抢先出手。他平静地交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和武器配枪：“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我要求当着最高委员会的面，与林远舟教授当面对质。”

　　“委员会会审议你的要求。现在，请跟我们到休息室等候。”调查科的人语气强硬。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林远舟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看到陆临渊时，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痛心疾首。

　　“临渊，我没想到你会……唉。”林远舟叹了口气，转向委员会成员，“各位，我想这可能是黄昏计划留下的后遗症发作，导致了临渊的认知紊乱和攻击性人格显现。我建议立即对他进行全面的精神评估和必要的……隔离治疗。”

　　好一个“后遗症”和“认知紊乱”！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指控归结为病情发作。几位委员交换着眼神，显然更倾向于相信德高望重的林教授。

　　“林教授，”陆临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你说我认知紊乱。那么，你是否能向委员会解释一下，三年前8月15日到17日，你在第七实验室对我做了什么？还有，你私人终端里那个标记为‘蓝焰容器稳定性监测’的程序，最近一次预警是什么时候？”

　　林远舟的脸色瞬间白了白，虽然很快恢复镇定，但那瞬间的失态没有逃过一些人的眼睛。陆临渊提到的日期和程序名称，都是绝密中的绝密。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林远舟强作镇定，“委员会，我建议立即终止这场闹剧！”

　　“是不是闹剧，查一查就知道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是很少插手具体事务的总局局长赵卫国。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远舟和陆临渊，“关于黄昏计划，以及陆临渊执行官提出的一系列指控，最高委员会将成立特别调查组，进行彻底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陆临渊暂时停职，但不进行隔离，需留在总部指定区域。林教授，也请你暂停一切职务，配合调查。”

　　这是目前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陆临渊知道，赵局长这是在平衡各方势力，也是在给他和林远舟背后角力的时间。真正的战斗，现在才正式开始。

　　离开行政大楼时，陆临渊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背上，有怀疑，有同情，也有隐藏的杀机。他抬头望向天空，朝阳已被乌云遮蔽，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他回到医疗部，沈墨依旧安静地躺着。陆临渊坐在床边，掌心紫金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融合后的力量让他清晰感知到，总部大楼内部，几股强大的能量正在暗中涌动，有的指向他，有的指向昏迷的沈墨，还有的……指向更深的黑暗。

　　“看来，我们掀开的只是谎言帷幕的一角。”他低声自语，紫金色的火焰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仿佛已燃起了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