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祭青云-贵女逆仙录》阿筠阿云

5、新的囚笼

　　次日清晨，玄机子来到沈青筠的院落。看沈青筠神情沉静，知道她已经愿意在观中修行了，嘴角微勾，心内得意。
　　他引沈青筠至静室，屏退左右，缓缓说道：“今日为师便与你讲讲圣女的职责。。。其一，你须每月需主持一次祭祀大典。大典上，需跳祭祀舞，其间有放血、淬火、淋水等仪式，这是向天地表诚意，为国家求福泽。”
　　沈青筠心中一颤，放血、淬火、淋水？这其中的痛苦光听这几个次就可以直接感受到。她不敢表露，只轻声应道：“弟子明白。”
　　“其二，”玄机子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御气决》，你需勤加修炼。每月初一，为师会亲自检查你的进度。待你修炼到第七层，为师将与你共同修炼，亲授秘传绝学。”玄机子和蔼笑道。
　　沈青筠接过经书，书页冰凉刺骨，封面上写着三个古篆字。
　　“其三，每年秋日，皇上会来观中静修。届时，你需与皇上每日问道会谈。每次见驾前，务必先与为师商议该说什么，绝不可说错半个字。”
　　玄机子的目光陡然锐利：“这三条，你可做得到？”
　　沈青筠深吸一口气：“弟子定当尽力。”
　　接下来的日子，沈青筠开始了在青阳观的修行生活。当下，沈青筠只能先这么过着，她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但她也没有选择。
　　七日后的一个深夜，沈青筠正准备熄灯就寝，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她警惕地起身，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二姐姐！”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
　　“青仪？”沈青筠难以置信地点亮灯烛，果然看见沈青仪站在面前，身上还穿着小道童的服饰，脸上沾着灰尘。
　　“你怎么进来的？这太危险了！”沈青筠急忙将她拉到内室。
　　沈青仪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二姐姐，他们都说你做了圣女，再也不能回家了。我不信，我去求父亲母亲接你回来，父亲打了我，说我不知好歹...”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淡淡的鞭痕：“后来我街市上结识的几个朋友，用了些法子才让我混进来...”
　　沈青筠心疼地抚摸着妹妹的伤痕，眼中含着担忧：“青仪，你怎么这么冲动？若是被发现，你会受重罚的！”
　　“我不怕！”沈青仪倔强地抬头，“二姐姐，我们逃走吧？我知道一条小路...”
　　沈青筠心中一痛，轻轻摇头：“不行。若是逃走，整个沈家都会受到牵连。我是御赐圣女，逃不掉的。”沈青筠叹了口气。
　　她强忍着不舍，推着沈青仪往外走：“你快走，趁还没被人发现。”
　　沈青仪还要说什么，看见姐姐眼中的决绝，只得含泪点头：“二姐姐，你要保重。我...我还会想办法来看你的。”
　　送走妹妹，沈青筠靠在门边，泪水无声滑落。这短暂的相聚，像一道微光，照亮了她黑暗的生活，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三个月转瞬即逝，第一次祭祀大典的日子到了。
　　这天清晨，沈青筠被换上繁复的祭服。白衣胜雪，广袖飘飘，腰间系着五色丝绦，头戴莲花冠，整个人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大典在青阳观最高的祭天台上举行。台下文武百官肃立，沈青筠在人群中看见了父亲沈从安，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官员之中，目光与她短暂相接，随即移开。
　　玄机子亲自为沈青筠点燃祭坛上的香烛，低声道：“记住流程，不可出错。”
　　沈青筠点头，缓步走上祭坛。寒风凛冽，吹得她衣袂翻飞。她按照事先演练的，开始跳祭祀舞。
　　舞姿曼妙，步履轻盈，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旋，都引得台下阵阵低叹。然而无人知道，这优美的舞姿背后，是三个月的苦练和无数次的跌倒。
　　舞至高潮，她取出祭坛上的银刀，在掌心划下一道口子。锋利的刀刃割破肌肤的瞬间，她疼得几乎叫出声，鲜血汩汩流出，滴入祭坛中央的铜鼎，发出“滋滋”的声响。
　　紧接着是淋水仪式——她需将流血的手伸入一旁的圣水中。伤口遇水，刺痛钻心，她咬紧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最后是淬火仪式——她需将手在祭坛的火焰上掠过。火焰灼烧着湿漉漉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全靠意志强撑。
　　整个仪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当最后一道程序完成时，沈青筠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看向台下的父亲，却见他神情淡漠庄重，仿佛自己与他毫无关系。
　　回到住处，她瘫倒在床，掌心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无人来关心。
　　这样的祭祀每月一次，转眼半年过去。六次祭祀下来，沈青筠的身体日渐虚弱。《御气决》的修炼更是让她时常感到体内有股气乱串，还时不时疼痛难。。
　　又经过了两次祭祀后，玄机子看她实在虚弱，才勉强教了她一些疗伤止血的方法，并安排了一个侍女照顾她的起居。
　　这一年里，沈青筠渐渐明白了很多事。她不过是一个祭祀的工具，所谓的向天请福，她从未感受到任何福泽；拜玄机子为师，除了那本诡异的功法，她什么也没有学到。
　　她反而感受到玄机子在她身上贪婪地索取着：祭祀大典积累下来的皇上信任、百姓崇拜，悟道坐谈中对皇上思想的操控。而最让她不安的是，玄机子对《御气决》的修炼进度异常关注，每月考核时，那双锐利的眼睛总是紧紧盯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最近一次祭祀大典上，沈青筠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就感到头晕目眩，险些昏倒在祭坛上。幸亏多年以来她善于隐忍，让她勉强维持了姿态。
　　当晚，她对着铜镜解开衣衫，看见自己日渐消瘦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容，就像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死去呢？
　　“玄机子...”她望着镜中苍白的自己，轻声自语，“你究竟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