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祭青云-贵女逆仙录》阿筠阿云

6、觉醒

　　祭祀大典上的眩晕感在沈青筠回到住处后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她勉强支撑着走到床榻边，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恍惚间，她仿佛来到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远处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
　　“沈青筠，阳寿已尽，随我们去见阎王吧。”两个高大的身影从雾中走出，一个长着牛头，一个生着马面，手中都握着沉重的锁链。
　　沈青筠怔怔地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不可能，我怎么会死？我从沈家的笼中雀变成青阳观的圣女，还不到一年时间，如今竟成了地府鬼？我不信！”
　　牛头马面相视一眼，粗声粗气道：“阳间事已了，由不得你不信。”
　　说着就要将锁链套在她脖子上。
　　沈青筠猛地后退：“我不服！我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日。在沈家，我是联姻的棋子；在青阳观，我是祭祀的工具。如今连死，都要被你们随意摆布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府中回荡，带着不甘与愤怒。
　　“我要回去！”她突然转身向来的方向跑去，“就算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站住！”牛头马面在她身后追赶。
　　沈青筠拼命地跑着，忽然脚下一空——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月色皎洁，室内一片寂静。
　　原来是个梦。
　　她缓缓坐起身，感受着体内气息的稀薄和身体的虚弱，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梦不是空穴来风。若继续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被玄机子一点点榨干灵气，在一次次祭祀中耗尽生命。
　　“不能再这样任人摆布了。”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长期养成的隐忍性格让她没有立刻表现出反抗。相反，她开始更加恭顺地完成玄机子交代的每一项任务，修炼时也显得格外认真。
　　但在暗中，她开始细致地观察青阳观中的一切，观察玄机子的起居，他的起居很有规律：每日卯时起身，先在静室打坐一个时辰，然后处理观中事务，午时必定小憩，申时再次修炼，戌时准时歇息。稀疏平常，暂时还找不到破绽。
　　她还发现，朝中来青阳观寻玄机子的达官贵人不少，甚至一些远离京城的小郡官吏都会不远千里来拜访。
　　信息千头万绪，沈青筠还未摸得着头，暂时也未有计策，只能先按兵不动，安静的扮演好圣女的角色。
　　同时，沈青筠也开始关注自身的恢复。多次的祭祀受伤让她对治疗有了自己的心得。她发现几味食材，对止血和恢复元气有增进的作用。每次她都会让侍女吩咐厨房多做一些。
　　玄机子并不限制她的饮食起居，于是她也会让侍女安排厨房多尝试一些食材，找找对调养身体更好的食物。
　　“姑娘今日想用些什么？”厨娘见她来，恭敬地问道。
　　“劳烦做些红枣桂圆汤，再蒸一盅鸡汤。”沈青筠温和地说，“近日总觉得体虚，想补一补。”
　　厨娘连连点头：“姑娘每次祭祀都那般辛苦，是该好好补补。”
　　这样的关怀让沈青筠心中一暖。她发现，观中其他人，也不过是普普通通求个生计的人，也是有人情有人心在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青筠的身体在自我调理下渐渐好转。虽然每月的祭祀仍然让她损耗很大，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虚弱到昏倒。
　　她明白，养好身体才能活下去，而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摆脱控制的办法。
　　时光荏苒，沈青筠在青阳观已是第三个年头。
　　这一日，玄机子照例前来查验她的修炼进度。他枯瘦的手指搭在沈青筠腕间，闭目感受她经脉中气息的游走。
　　突然，玄机子眼中精光一闪，难得地露出真切的笑意：“好，很好！御气诀已至第六层，比为师预想的还要快上许多。”
　　沈青筠垂首恭立，不知道第六层开始共修后，是不是有新的找到破绽的机会。
　　“既然已到第六层，从今日起，我们便开始每月共同修练吧。”玄机子抚须道，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决断，“我会教你青阳观秘传的修炼法门，唯有身负灵根的圣女才可修炼。”
　　沈青筠恭敬应下：“弟子遵命。”
　　第一次共修安排在月初。玄机子的静室内烛火通明，香炉里点着味道奇怪的熏香。他示意沈青筠坐在跟前，自己则坐在主位。
　　“按照第一到第六层的口诀依次运转御气诀，将灵力汇入此物。”玄机子取出一枚古朴的青铜饼，其上刻满了晦涩的符文。
　　沈青筠依言运转功法，将体内灵气缓缓引出。就在她的灵力触碰到青铜饼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饼中传来，疯狂地抽取着她的灵力。
　　她感到一阵眩晕，想要收回灵力，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黏在了青铜饼上，根本无法挣脱。
　　玄机子闭目凝神，淡淡道：“继续运转功法，莫要分心。”
　　沈青筠咬紧牙关，勉力维持着御气诀的运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被吸走，而长期祭祀本就虚弱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沈青筠额上渗出冷汗，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随即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时，沈青筠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玄机子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醒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青筠虚弱地撑起身子：“弟子无能，让师父失望了。”
　　玄机子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共修之力。从今日起，先好生修养吧。”
　　令沈青筠意外的是，玄机子不仅拿出了雪灵芝、桂参等珍贵药材为她调理身体，还特意加派了两个侍女照顾她的起居。
　　“姑娘请用药。”新来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端来药碗，沈青筠接过药碗，心中疑窦丛生。玄机子何时变得如此关心她的身体了？
　　待侍女退下后，沈青筠开始思索这次共修的一些细节，和玄机子在自己晕倒后的反常举动，这三年来，她早已看清这位师父的真面目——他绝非慈悲为怀之人，所有的关怀背后必定另有图谋。
　　“他为何突然如此在意我的身体？还拿出了这些珍贵药草”沈青筠靠在床头，细细思量，“那青铜盘在共修时吸取着我的灵力，玄机子当时那神情还那么着急，唔......”沈青筠心下了然，玄机子所图的，恐怕就是她修炼到第六层后体内的灵力了吧。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此，若她身上灵力被吸取干净，那岂不是就会成为弃子，到时候只怕是死路一条了吧。
　　夜色渐深，沈青筠却毫无睡意。她坐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心中无比坚定：她必须尽快找到摆脱控制的方法，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