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与偏见小姐》明月啾啾

2、第 2 章

　　“云溪，“他抬眼看着孟云溪，神情极淡，示意她坐回自己身边，“过来！”

　　再不懂事的人，这会儿也回过味来，纷纷盖住自己的茶杯，拒绝了孟云溪斟茶。

　　孟云溪不明所以地看向褚仲年，自己在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小又无半点资历，她没觉得哪时合适，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还在国外中餐厅里端过盘子，她同样是端得坦然大方。

　　但是褚仲年不这样觉得。

　　心里既觉得熨帖又好笑，她依言乖顺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褚仲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敛眉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低语嘲她，“多年没见，现在这么懂事呢？”

　　在褚仲年看来，只要自己在一天，他带大的孩子不需要对任何人俯首称臣、忍气吞声。

　　孟云溪连忙解释说，“三哥，我是学校的一名普通老师，跟校领导一起就餐，我又是小辈，理应为各位领导长辈们布菜倒茶的。”

　　“分寸感拿捏得这么妥帖啊？”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一手教大的。”意识到褚仲年有些不高兴，孟云溪话语里带了几分讨好。

　　褚仲年比孟云溪年长十二岁，是同辈里较年长的一位。小时候，充当孩子王的褚仲年总是给这帮小孩子们充足的安全感和十成十的耐心教导。

　　褚仲年脾气好，一哄就心软，弯了弯嘴角，“我教你这么多，你就只记住了这个？洋墨水喝多了，忘记了自己还有我这个靠山了？”

　　孟云溪象是被人在心脏上猛地抓了一把，酸疼胀涩。疼得她一时间没有发出声响。缓了缓那股涩意，扯了扯嘴角，公式化的笑，“我长大了，不能总拿三哥当挡箭牌了。”

　　“你就是八十岁了，不也是三哥的小妹妹吗？出国几年，倒和三哥越来越生分了。”

　　妹妹这个词听起来无比亲昵，可孟云溪一点也不喜欢。

　　助理接完电话推门进来，俯在褚仲年的耳边小声的汇报工作，打断了孟云溪和他的交谈。孟云溪于是低头慢条斯理的吃饭，静悄悄的，还象小时候在褚仲年面前那么乖。

　　褚仲年深知高门大宅里的勾心斗角，在一屋子觥筹交错间，低声问她：“小云溪，要不要到褚氏来工作？”

　　别的地方他不敢说，褚氏有他一手遮天，没人敢欺负她。

　　“不要！”孟云溪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经过一秒思考，反应如此过激，褚仲年不由得挑眉诧异了一下，她赶紧解释道：“我喜欢当老师。”

　　孟云溪选择不回孟氏工作，很大程度是为了安孟家其他人的心。到褚氏工作，会让更多的人不安吧。

　　“哦？”褚仲年明显不信，将信将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心存教书育人的伟大志向呢？”

　　“您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孟云溪忍着心里的酸涩，低下头，抿了一口面前的例汤，然后顿了顿，摁铃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例奶油芙蓉羹，

　　“三哥，我刚才嘱咐了后厨汤里不放胡椒，估计是忙忘了。”

　　褚仲年不喜胡椒粉的味道，但就连家里的厨师偶尔也会忘记这点，孟云溪却记得清楚。

　　孟云溪说得如此自然，褚仲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笑了。

　　公务餐结束时，天空飘起了淋漓的小雨。褚仲年喝了酒，微醺，脚步倒依然平稳。

　　他要送孟云溪回去，她推说自己开车来的。褚仲年便说让他的司机一会儿再帮忙开回去，她不肯平白给别人添麻烦，执拗地让褚仲年皱起了眉。

　　他微微扬起眉角，一双眸子亮得出奇，眼底隐着一簇光，含着一丝沉郁，唇角轻轻抿着凝着她。

　　半晌，叹了口气，拿她无可奈何。

　　司机递过来一把大伞，他撑在手中，陪她去停车场取车。细雨紧密地敲在伞面，她走得飞快，逃似的，他举着伞罩在她的头上，险些跟不上。踩过一个水洼时，她脚下滑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幸好他及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褚仲年有些无奈，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略微沙哑，“你急什么？真摔倒了有你受的。”

　　终于看到了孤独的停在车位上的车子，她解脱般小心地松了口气。

　　褚仲年等她站稳了，便松开了手，她不自然的甩了甩手腕，面上微微发烫，站定了，若无其事的对褚仲年说：“我的车子就在那儿。”

　　那神情分明是在告诉褚仲年：你现在可以跪安了。

　　褚仲年啼笑皆非，“小没良心的，你该不是要我再走回去吧。”

　　褚仲年是贵客，所以他的劳斯莱斯现在正霸道的直接停在教学楼前。他刚刚陪她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取车，没承想这丫头竟打算过河拆桥，让他麻溜儿地赶紧滚蛋。

　　孟云溪的心扑腾扑腾的直跳，她还真是这样打算的。待在褚仲年身边的每一秒既甜蜜又煎熬，她手足无措的想赶紧逃开。

　　“怎...怎么会呢！”被识破原本打算的孟云溪矢口否认，狗腿似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殷勤的邀请他上车，“三哥，请。”

　　褚仲年坐上车，抬手便略带惩罚意味的给她个脑瓜崩。她哎呦一声，不敢抱怨，只有照单全收，边捂着脑门上车，边想：每次遇到褚仲年，自己的智商就掉线，可真要命。

　　她启动车，开去校园南门，司机已开着车在那里等他们。

　　雨点拍窗而来，他出声提醒她回程也要开慢点，到家记得给他来个电话报平安。

　　车厢逼仄沉闷，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疲惫，低低的，仿佛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挠得人心痒痒的，声声入耳。

　　“听没听到？小家伙？”褚仲年又强调了一遍，尾调含笑。

　　如一汪深潭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她鲜少有这样和他独处的时光，有些恍惚紧张，压在自己心上的那个疑问不由得问出了口，

　　“三哥，你和江婉姐。。。还好吗？”

　　这没头没尾的疑问，让闭目养神的他掀了掀眼皮，“怎么？”

　　“就。。。就关心一下嘛。”她强自镇定道。

　　“小孩子家家的，少问大人的事。”褚仲年阖上眼，没理她。

　　“我都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孟云溪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对哦，小云溪也二十五了，”褚仲年闻言睁开眼，侧目戏谑地笑着看了她一眼，“谈恋爱了吗？”

　　孟云溪一脚踩死了刹车，车子猛地一顿，褚仲年身子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给带了回来，孟云溪看着窗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句：“到了。”

　　窗外，他的车就停在路边。

　　褚仲年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善如流的下车，关上车门，副驾驶的车窗半降下来，她歪头侧身看过来，“三哥，再见。”

　　“路上慢点开，到家打电话。”褚仲年透过车窗看着她，又叮嘱了一遍。

　　孟云溪咧着嘴笑，然后升起车窗，目不斜视的踩着油门，将车子驶离褚仲年的视线。与褚仲年车内独处的这几分钟时间，她的身体一直绷得很紧，紧张的提着气，脸都笑僵了，

　　路遇红灯，停下车，她这才伏在方向盘上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