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剧本》happykuain

17、第 17 章

　　车厢内空气瞬间凝固。赵砚辞B——或者说A-08——的睫毛颤动得越来越厉害，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嗬嗬声，显然正在迅速恢复意识。她那与赵砚辞A一模一样的脸上，即使昏迷也带着一种冰冷的、无机质般的僵硬感，此刻更是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煞气。
　　教授反应极快，几乎在A-08发出声音的同时，他已从前座探身过来，动作迅如闪电，用一管强效镇静剂精准地扎进她的颈侧！A-08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刚睁开的、毫无温度的瞳孔瞬间涣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她体内的代谢系统被改造过，常规镇静剂效果很短。”教授收回手，语气凝重，看向沈晞怀里因高烧和伤痛而意识模糊的赵砚辞A，“我们必须尽快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处理她的伤口，然后……好好‘谈谈’。”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沈晞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沈晞抱紧怀里的赵砚辞A，能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和微弱的脉搏，心不断下沉。绝对安全的地方？这世上还有暗棘找不到的角落吗？
　　车子重新启动，这次行驶得更加平稳，似乎上了高速公路。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赵砚辞A痛苦的喘息声。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教授的声音打破沉默，像冰冷的解剖刀，“你脑中的‘系统’，是什么？它和暗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它会发布针对A-07的任务？”
　　该来的终究来了。沈晞看着教授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隐瞒已无意义，反而可能将两人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她深吸一口气，将系统的存在、强制任务、恶毒值、以及它对自己行为的诡异引导，尽可能清晰地说了出来。她略去了自己穿越（如果那是真的）的细节，只强调系统是某天突然出现的绑定物。
　　“……它似乎非常忌惮我和赵……和A-07的接触和信任。”沈晞最后总结道，声音干涩，“一旦我们协同度升高，它就会发布极端任务，比如之前的记忆干扰素，试图破坏这种联结。它好像……在害怕我们联手。”
　　教授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眼神深邃莫测。直到沈晞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不是害怕你们联手。”他纠正道，“是害怕‘协议’被彻底破坏。”
　　“协议？”
　　“镜像体计划的核心，是一套严密的控制‘协议’。”教授解释道，“包括生理抑制、思维引导和绝对服从指令。A-07的‘协议断裂’，是极其罕见的意外，是‘人性’病毒对完美程式的入侵。而你的这个‘系统’……”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推测：“它的行为模式，非常像暗棘早期开发的某种……‘观察者协议’的劣化版本。那种协议被植入特定‘种子’体内，用于远程监控、引导，并在必要时……清除‘不合格’的试验品，比如产生过度情感的镜像体。”
　　沈晞如遭雷击，浑身冰凉！“观察者协议”？清除不合格试验品？所以，她脑中的系统，可能是暗棘用来监控甚至清除像A-07这样的“瑕疵品”的工具？而她自己，可能就是那个被植入协议的“种子”？！那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她那些关于“沈未晞”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可能……”她喃喃道，“我……”
　　“没什么不可能。”教授打断她，声音冷酷，“暗棘的技术远超你的想象。记忆编辑、意识植入……制造一个完美的‘背景板’和‘控制器’，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或许，你存在的意义，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接近、监控，并在A-07彻底失控时，执行清理程序。”
　　这个猜测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沈晞所有的认知基础。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甚至对赵砚辞A产生的那些微妙情愫，都可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场残酷的骗局？
　　“不……我不是……”沈晞剧烈地摇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教授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如果你的系统是‘观察者协议’，那它的行为逻辑出现了严重偏差。它没有在你接近A-07初期就强制你清理，反而是在你们信任度提升后才反应激烈，这不符合基础设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它本身也‘坏’掉了。”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或者，它接收到了更高优先级、且相互矛盾的指令。比如，既要监控A-07，又不能让‘协议断裂’的真相和暗棘的存在泄露。而你和A-07的接触，正在同时触发这两个矛盾点。”
　　沈晞怔住了。系统本身也坏了？或者……在被更高指令干扰？
　　就在这时，她脑中的系统界面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红色的警告框再次强制弹出，但这次的内容却支离破碎，充满了乱码和重叠的影像：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协议冲突……最高指令……保护……清除……错误！错误！无法解析……】
　　【……数据流紊乱……连接主协议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任务更新：获取……“起源密钥”……地点……“初始实验室”……优先级……最高……奖励……真相……失败……彻底格式化……】
　　混乱的信息像病毒一样冲刷着沈晞的意识，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和剧烈的头痛，她痛苦地抱住了头。
　　“你怎么了？”教授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刻减速，将车停在应急车道。
　　“系统……又来了……乱码……任务更新……”沈晞断断续续地说着，额头上冷汗涔涔，“‘起源密钥’……‘初始实验室’……彻底格式化……”
　　教授的眉头紧紧锁起：“起源密钥？初始实验室？”他重复着这两个词，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那是暗棘最早的核心实验室代号，理论上已经被彻底废弃和掩埋了……起源密钥，据说是能解锁所有镜像体原始协议和备份数据的最高权限密码……它要你去那里？”
　　沈晞艰难地点头，脑中的剧痛稍缓，但恐惧更甚。彻底格式化？是指抹杀她的意识吗？
　　教授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幻不定，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启动车子，驶入车道，速度更快了。
　　“看来，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目的地。”教授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初始实验室。或许在那里，不仅能找到克制暗棘的关键，也能找到你身上这个‘系统’的真相，甚至……A-07真正的起源。”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昏迷的A-08，眼神冰冷：“带上她。也许，她能成为我们的‘钥匙’或者……筹码。”
　　沈晞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赵砚辞A，又想到那个冰冷无情的系统和“彻底格式化”的威胁，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初始实验室，是终结一切的地狱，还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希望之地？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朝着未知的、充满危险的“起源”之地驶去。而沈晞不知道，这场追寻真相的旅程，将彻底颠覆她对自己、对赵砚辞A，乃至对整个世界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