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剧本》happykuain

16、第 16 章

　　通道狭窄、陡峭，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混凝土的气息。神秘男人扛着昏迷的赵砚辞B在前，脚步沉稳迅捷；沈晞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赵砚辞A在后，步履维艰。赵砚辞A的呼吸微弱而滚烫，伤口的血透过绷带不断渗出，染红了沈晞的手臂。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让她发出压抑的闷哼，但她始终紧咬着牙，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只有男人手中战术手电射出的一束冷光，在斑驳的墙壁上晃动。沈晞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仅仅是因为疲惫和恐惧，更是因为脑海中翻腾的惊天秘密——两个赵砚辞！镜像体！清理任务！这一切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她紧紧抓着赵砚辞A的手臂，仿佛这是她在疯狂漩涡中唯一的浮木。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男人用肩膀顶开，外面是一条更加阴暗潮湿的地下排水管道，空气中混杂着污水的腥臭。一辆毫不起眼、沾满泥泞的黑色厢式货车就停在不远处，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男人拉开后车门，动作不算轻柔地将肩上的赵砚辞B扔了进去，然后用眼神示意沈晞：“把她扶上来，快！”
　　沈晞拼尽力气，将几乎虚脱的赵砚辞A推上车厢。车厢内经过改装，没有座椅，只有简陋的垫子，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工具箱和杂物。男人迅速关上车门，车厢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从驾驶室隔网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引擎低沉地轰鸣一声，车子颠簸着启动，在崎岖不平的地下管道中穿行。
　　黑暗和颠簸加剧了紧张感。沈晞让赵砚辞A靠在自己身上，用手压住她腹部的伤口，试图止血。她能感觉到赵砚辞A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体温高得吓人。
　　“她需要医生！”沈晞朝着驾驶室的方向喊道，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回荡。
　　“现在不能去医院。”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暗棘’的眼线无处不在。她死不了，我打了强效凝血剂和抗生素。”
　　沈晞还想说什么，却感到怀里的赵砚辞A动了一下。她低下头，对上一双因高烧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的眼睛。赵砚辞A正看着她，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深切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解读的悲伤。
　　“他……是谁？”赵砚辞A的声音微弱得像气音。
　　“不知道。”沈晞摇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依旧昏迷的赵砚辞B，“但他救了我们。”
　　赵砚辞A的目光也投向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镜像体”，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厌恶和……一丝恐惧？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
　　车子似乎驶出了地下管道，进入了路面，速度陡然加快，但车窗被厚厚的帘子挡住，看不到外面。颠簸感减轻，但气氛更加压抑。
　　沉默了许久，前座的男人再次开口，声音透过隔网传来，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沙哑：“你可以叫我‘教授’。”
　　教授？沈晞想起赵砚辞A在密室濒危时提到的名字！他就是那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教授？”沈晞急切地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有两个赵砚辞？镜像体是什么？暗棘又是什么组织？”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前座却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辆行驶的噪音。就在沈晞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暗棘……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幽灵机构。它诞生于最疯狂的冷战时期，旨在通过生物工程和意识技术，打造完美的‘替代者’——镜像体，用于渗透、替换关键目标，无声无息地改变世界格局。”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寒意，“赵砚辞，或者说，A-07，是第七代镜像体原型之一，也是……最接近成功，却也最失败的一个。”
　　最接近成功？最失败？沈晞屏住呼吸。
　　“她拥有了近乎完美的生理复刻，甚至……一定程度上承载了部分原型的记忆碎片和情感模式。”教授的声音低沉下去，“但这却导致了‘协议断裂’——她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对原型身份的认同混淆。她不再甘心只做一个工具，一个影子。她逃走了。”
　　沈晞低头看着怀里因高烧而意识模糊的赵砚辞A，心中巨震。所以，她身边的这个赵砚辞，真的不是原本的那个影后？她是一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复制品？那原本的赵砚辞在哪里？
　　“那……真的赵砚辞呢？”沈晞声音发颤地问。
　　“死了。”教授的回答冰冷而残酷，“在A-07逃脱过程中，死于一场‘意外’。”他顿了顿，补充道，“被暗棘清理的意外。”
　　沈晞浑身冰凉。所以，她一直以来接触的、并肩作战的、甚至……产生微妙情愫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后赵砚辞，而是一个逃亡的、被追杀的复制品？那她所有的行为，她的谋划，她的挣扎，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摆脱被控制的命运？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沈晞的认知，让她一时无法消化。
　　“那……外面那个？”沈晞指向角落的赵砚辞B。
　　“那是A-08，或者说，是A-07的‘清理单元’。”教授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暗棘发现A-07失控后启动的备用方案，一个被彻底抹除了个人情感、绝对服从指令的……完美武器。她的任务就是找到并销毁A-07，维护计划的‘纯洁性’。”
　　完美武器……销毁……沈晞看着昏迷中依旧眉目如画的赵砚辞B，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暗棘这个组织，简直冷血得令人发指！
　　“你为什么救我们？”沈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也是暗棘的人？”
　　前座传来一声极轻的、近乎冷笑的声音：“我？我是暗棘的缔造者之一，也是……最大的叛徒。”
　　沈晞瞳孔骤缩！
　　“我亲眼目睹了这个计划如何从一项极端国防研究，堕落成一场泯灭人性的噩梦。”教授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恨和厌倦，“制造工具，然后销毁有瑕疵的工具……当我们开始用‘瑕疵’来定义那些产生情感和意识的造物时，我们自己，就已经变成了最大的瑕疵品。我无法再旁观下去。”
　　车子猛地一个拐弯，似乎驶入了某种建筑物内部，速度慢了下来。
　　“所以，你是在帮我们？”沈晞试图理清思路。
　　“帮你们？”教授嗤笑一声，“不，我是在赎罪。也是在利用你们。A-07是唯一一个产生‘协议断裂’并成功长期存活的镜像体，她是揭开暗棘全部黑暗面纱的关键钥匙。而你们惹上的林天宇，他的背后，很可能就有暗棘现役势力的影子。他们在利用他的网络洗钱，为更黑暗的项目提供资金。”
　　车子彻底停下。发动机熄火。
　　教授转过身，隔著铁丝网，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中盯着沈晞：“现在，沈小姐，轮到你了。告诉我，你脑子里那个……‘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它和暗棘，有什么关系？”
　　沈晞心中大震！他竟然知道系统的存在？！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赵砚辞B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睫毛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再度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