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光》玉心竹

13、窥光（13）

　　走出教学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沚独自往校门口走去，心里还在想着宋庭轩说的话。

　　“林沚。”

　　她回头，看见叶弛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本书。

　　“叶弛哥哥？”

　　叶弛走过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竞赛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林沚老实回答，“题目很难。”

　　“正常。”叶弛语气平淡，“第一次参加都这样。”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晚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最后那道题，”剃齿突然开口，“你用的什么方法？”

　　林沚愣了一下，把自己的解题思路简单说了说。

　　叶弛点点头：“思路事对的，但是步骤有点问题。”

　　他简单地指出了几处错误，又补充了几个关键的解题技巧。林沚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谢谢叶弛哥哥。”

　　“不用。”叶弛顿了顿，“竞赛这种事，急不来。”

　　走到校门口，叶弛突然停下脚步：“下周成绩出来，要是进了复赛，可以过来找我。”

　　林沚怔怔地看着他。

　　“复赛要组队，”叶弛语气依旧平淡，“我可以带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林沚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忽冷忽热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

　　“晨曦杯”复赛团队赛的分组名单公布那天，附中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

　　林沚和时小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最前面。

　　当看到自己和宋庭轩的名字并列在“高二竞赛组”的队伍下时，她轻轻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被旁边“高三竞赛组”的名单吸引住了——

　　叶弛、苏晴。

　　他们两个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红色五角星标记，表示这是种子队伍。

　　“哇！叶弛学长和苏晴学姐一组哎！”时小雨惊呼，“他们俩联手，岂不是要横扫全场了？”

　　林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亲眼看到他们的名字并列在一起，还是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吧。”她拉了拉时小雨的衣袖，想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她回头，看见叶弛和苏晴正朝公告栏走来。附中除了每周一升国旗以外的其余时间并不要求学生们穿校服。

　　苏晴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格纹短裙，显得格外优雅。她自然地走到叶弛身边，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看来我们被分在同一个赛区了。”苏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要不要提前商量一下战术？”

　　叶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林沚身上。

　　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林沚读不懂的情绪。

　　林沚慌忙移开视线，拉着时小雨就要走。

　　“林学妹。”苏晴顺着叶弛的视线，一眼就看见了她，“你们也参加团队赛？和宋庭轩一组？”

　　林沚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的，学姐。”

　　苏晴笑了笑，那笑容无懈可击：“宋庭轩确实很优秀，不过团队赛和单人赛不一样，更考验默契。你们……”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林沚感到一阵难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她听到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坚定。

　　叶弛始终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林沚。

　　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灼热，让林沚几乎想要逃跑。

　　“走吧。”终于，叶弛开口，是对苏晴说的，但他的眼睛依然看着林沚，“该去实验室了。”

　　他们离开后，时小雨才长舒一口气：“我的天，苏晴学姐的起长太强了！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出。”

　　林沚没有说话。

　　她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那种熟悉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叶弛要那样看着她？

　　既然选择了和苏晴一组，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沚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备赛中。

　　她和宋庭轩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两人经常再放学后留在教室讨论战术。

　　“我觉得这里我们应该这样做……”宋庭轩指着平板上的电子版真题题库。

　　林沚凑过去看，两人的头几乎挨在一起。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叶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当他看到林沚和宋庭轩靠得那么近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叶弛哥哥？”林沚惊讶地站起身。

　　叶弛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宋庭轩面前，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这时去年团队赛的真题和解析，老师让我拿给你们。”

　　他语气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宋庭轩刺穿。

　　“谢谢学长。”宋庭轩平静地道谢。

　　叶弛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沚身上：“复赛下周六，别忘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沚怔怔地看着还在晃动的门板，心里乱作一团。

　　“我们继续吧。”宋庭轩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林沚勉强集中精神，但思绪总是飘向那个摔门而去的身影。

　　第二天是周六，林沚一大早就来到图书馆自习。

　　她特意选了个偏僻的角落，想要逃避可能出现的叶弛。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叶弛再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林沚如坐针毡，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那道题，”叶弛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书本，“你昨天问宋庭轩的那道题，他的解法太复杂了。”

　　林沚愣了一下，“什么？”

　　叶弛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有更简单的方法，要听吗？”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林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叶弛拿过她的草稿纸，开始讲解。他的思路确实比宋庭轩的简洁很多，而且每一步都讲得很细致。

　　“懂了吗？”讲完之后，他问。

　　林沚点点头，忍不住说：“叶弛哥哥，你为什么要教我？你不是应该和苏晴学姐在一起准备比赛吗？”

　　叶弛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顺手而已。”

　　又是这样。

　　林沚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总是这样，给她一点希望，又立刻把它掐灭。

　　“谢谢。”她低声说，重新埋首于题海中。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相安无事地各自学习。直到中午，林沚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叶弛抬起头：“没吃早饭？”

　　林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等着。”叶弛站起身，离开了图书馆。

　　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他把纸袋放在林沚面前，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那家面包店的抹茶蛋糕和热奶茶。

　　“吃吧。”他语气依旧冷淡，但动作却透着关心。

　　林沚看着面前的蛋糕迟迟没有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叶弛哥哥。”她鼓起勇气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叶弛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图书馆的门被推开，苏晴的声音传了进来。

　　“叶弛，原来你在这里！实验室的数据出问题了，你快来看看！”

　　叶弛表情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他站起身，对林沚说：“我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林沚觉得面前的蛋糕奶茶瞬间变得苦涩无比。

　　他总是这样，在她以为终于可以靠近他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保有期望。

　　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周一的数学课上，林沚发现自己忘带计算器了。正在她着急的时候，宋庭轩默默地把自己的计算器推了过来。

　　“先用我的吧。”他轻声说。

　　下课后，林沚向宋庭轩道谢。宋庭轩合上练习本，语气温和：“不用客气。对了，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科技馆？那里有个数学展览，对复赛可能会有帮助。”

　　林沚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宋庭轩对她有好感，而她也确实先不要为复赛做准备。

　　“好啊。”她点点头。

　　她没有注意到，教室后门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将着一幕尽收眼底。

　　放学后，林沚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秋风吹过，身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林沚。”

　　她回头，看见叶弛站在不远处。

　　这个世界的万物好像都额外偏爱长得好看的。

　　夕阳在他身后，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表情很严肃，眼神却带着一种林沚从未见过的急切。

　　“不要和宋庭轩走得太近。”他说，声音低沉而沙哑。

　　林沚愣住了：“为什么？”

　　叶弛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他的耳根微微泛红，眼神却异常坚定。

　　“因为……”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