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顾》见循

15、建军

　　周遭陷入长久的沉默，在场的人此刻或许都在想同一件事情。

　　这是什么雷雨般地展开？！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韩知行凑到张择跟前，试图夺过他的角色手册。

　　“我倒是也想知道。”张择啧了一声，冲他们展示他一片空白的角色手册，“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小字。

　　“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位执行者，此次任务中不能被任何人揭穿我并非叶汐本人。”

　　“叶汐的身份为叶家千金，陆远锋的未婚妻。”

　　“我靠”李远扬不敢置信地凑上前，“你就靠这两行字跟我们胡编了两个小时？”

　　张择懒得回话，只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不然呢？

　　“厉害厉害”顾骁拍拍手，由衷地赞叹道：“真正的高手。”

　　另一边的韩知行哭丧着一张脸，冲着文雅道：“你怎么忍心杀我？”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没用的逆子。”顾驰接过话，这场游戏他越玩越头疼，还没到游戏结束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作为陆远锋的亲生母亲，郑玉禾的任务只有帮他隐瞒事实、不被揭穿。

　　萧逍正对李远扬解释道她获胜的原因，“我只需要在获得三条独家秘闻就可以了，陆远锋是私生子，陆氏集团与唐成林的合作，姜浅的真实身份。”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教室拿东西吧。”李远扬招呼一声，众人便拥簇着向店门口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校门走去，天色已有些晚了，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

　　等走到校门跟前，萧逍却忽地停下了脚步。文雅有些疑惑地拉拉她的手臂，却发现她完全停在原地。

　　她顺着萧逍的目光看去，只见校门口站着一位撑伞的妇人。

　　她面容精致，穿着驼色的羊绒衫，目光与她短暂地接触后便移向旁边。

　　萧逍松开与她挽着的胳膊，低声冲其余人道：“你们先走吧。”

　　文雅有些担忧，却被萧逍推着向前走去。等她再回头时，只听见一道沉稳的女声，“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骗人了。”

　　“对不起。”萧逍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妈妈。”

　　女人的声音有些抖，但还是尽力维持着镇定，“她就是你那个——”

　　“不是的！”萧逍猛地抬起头，她快步凑到母亲跟前，抓着她的手央求道：“我们回家说好吗？”

　　“这时候知道回家了？你现在可以因为她欺骗你妈，以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把你养大太容易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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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驰收回视线，在心底叹了口气。

　　先前就觉得萧逍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没想到竟是这种原因。

　　他们一行人回到班里收拾完东西离开，才见萧逍一个人低着头往教学楼走去。

　　文雅凑上前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她抬手擦擦对方眼睑下滚落的泪珠，“不哭不哭啊，没事的没事的，回去好好跟妈妈道个歉，别难受了。”

　　“对不起”韩知行站着文雅身边，他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局促，“我不知道……”

　　“要不我去跟阿姨说一声？”李远扬搭上韩知行的肩膀，“或者说我们其实是在讨论今天刚考完的卷子什么的。”

　　“再不然我们一起跟阿姨道个歉”顾骁也围在他们身边，“就说是我们求着你来的。”

　　张择用眼神向顾驰示意，意思是你不上去安慰两句？

　　顾驰回以同样的眼神，但也往前跨了半步，可还没等他开口，萧逍就摇摇头道：“不用。”

　　她拍拍文雅拉着她的手，示意她松开，低着头讲到：“其实我妈妈很爱我的，我之所以不去一班，是因为她怕我住校不习惯、受委屈，不能在家照顾我。”

　　“你们先走吧，我没事的。”她冲周围人摆摆手，“快回家，我先上去收拾东西。”

　　班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文雅眼神制止，只得招招手道：“那明天见啊。”

　　本来愉快的气氛被这件事打断，大家的兴致都低了下去，连道别时都有气无力的。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么？”顾驰偏过头向张择搭话。

　　“也算真的吧？”张择低着头，不时踢飞一两块石子，“不过能看得出来，她妈妈控制欲有些过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顾骁感叹一句，推着车赶上他们。

　　“谁说不是呢？”张择耸耸肩，完全不出意料的样子。

　　顾驰看向校门口的人群，意味深长道，“你家那本找上门咯。”

　　“什么？”张择抬眼，和门口的王立信撞个正着。

　　“你和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顾骁回头看向张择，“有困难就和我们说。”

　　“没事，你们先走。”张择摆摆手，主动迎了上去，“嗨。”

　　“啧啧”顾驰一面跨上自行车后座一面摇头，“真不知道在硬撑什么。”

　　顾骁回过头，两人间的距离有些过近，却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顾驰用眼神示意，怎么？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心底却留下一声叹息。

　　你又在硬撑什么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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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后的第二日还是熟悉的讲卷子环节，老王在台上鞠躬尽瘁，顾驰趴在桌上死而后已。

　　昨晚再次失眠，此刻他困得几乎睁不开眼。

　　张择不时戳他一下，避免过于明显而被老王抓包。

　　三模的卷子实在简单，下课前五分钟老王就完成了所有的教学任务，他盖上保温杯的杯盖，在台上长叹一口气。

　　“你们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

　　以往的“最差”变成“最后”，这个开场无疑吸引了班上大部分同学的注意。顾驰补觉时间结束，于是也撑着头看向讲台。

　　“等你们毕业我就退休咯，我可不希望明年有些同学在学校里找我，找也找不到的。”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他摆摆手制止下面的躁动，“你们自己看看题吧，就剩这么点时间，我说再多也不顶用。”

　　“现在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张择转着笔，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百三？至少一百二应该没问题吧？”顾驰扫过三模的卷子，自改成绩在一百三十八左右，但三模题型简单，得适当放低期望。

　　张择收回视线，只道：“那差不多，够呛赶上你的志愿。”

　　“我的……”顾驰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道，“谢了啊。”

　　张择没再说什么，抬手翻开一本崭新的化学习题。虽说有竞赛加分，但想够上临天市的那几所大学仍是有些差距。

　　倒计时已然变成个位数，还在稳定减少中，直到李远扬亲手把“3”摘下。

　　学校要提前布置考场，今天便是他们离校的日子。

　　一个微风习习、多云转晴的好天气。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多余的练习册、辅导卷早已被清空，卫生委员提着桶走完最后一趟，似乎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陈剑秋站在台上，语气里仍带着熟悉的不着调：“虽然我只当了一个学期的班主任，但我好歹也教了你们两年生物，就不能表现得再难过一点吗？”

　　台下几个女生破涕为笑，很快又传出窸窸窣窣的抽纸声。

　　“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不过考完大家还要回来拍毕业照，还不到分别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侧过身让出讲台，“好了，大家来签名吧。”

　　黑板上“永不毕业”四个大字占据了中心位置，陈剑秋走到边上，在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台下的同学一拥而上，关系好的几个人相约写在一起。哪怕到现在还有人趁机将粉笔灰抹在别人脸上，胆大的甚至将魔爪伸向班主任。

　　陈剑秋无奈地抹去脸上的白灰，双手抱臂道：“还想不想让我带你们开黑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顾驰走上台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签完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哥的名字。

　　写得放肆又张扬，挨在“毕业”的下方。

　　他几乎没有犹豫，紧靠着左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这之后，他才有心情寻找其他人的名字。

　　学委郑重其事地踮起脚尖，努力挨着黑板上方的边缘写下“萧逍”。

　　文雅的字安静又端庄，整整齐齐地列于右半边的黑板上。相比之下，韩知行同学的板书就有些狂乱。

　　张择随意选了个空位，也不在乎周围是谁。

　　班长是最后一个，他颇有些头疼地指向黑板，“你们一块位置也不给我留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学委与体委的夹缝里，艰难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各科老师就没有这么幸运，小王老师红着眼眶姗姗来迟，在黑板边缘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

　　老王的字铿锵有力，即使比其他人都小了不止一圈，也依然气势非凡。

　　签完名他还冲张择招招手，简短地嘱咐了两句。

　　等所有人都签完名，陈剑秋伸手转开挂在腰间的小蜜蜂，“好了，都签完了吧？那就——”

　　“走吧！”

　　走过抬手就能够上的门框，走过课间拥挤的转角，走过还不算熟悉的教学楼。

　　门外人声鼎沸。

　　去年前年今日，他们也曾站在人行道两边，欢送学长学姐离校。

　　那时谁也没想到，转眼间就会轮到自己。

　　顾驰走出没两步，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江际涯。

　　她是那样显眼，手上缠着红色的条幅，正用力挥舞着，完全不顾形象，冲他高声喊道——

　　“加油！！！”

　　她是那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