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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顾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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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二模,一大早就可以直接进考场,学校难得没给他们再加任务,考完试就能走人。
于是他俩一早就坐进了鸢记大饭桌,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后就舒服地窝在了最角落的沙发里。还不到饭点,店内没有客人,顾骁在手机上搜着刚做过的题,不时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
顾驰随手刷着他的挂机小游戏,思绪倒也不是很集中,直到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了他们的桌面上。
“你们谁和小江熟点?”老板娘弯下腰,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顾驰熄了屏,抬头与她对视,“怎么了?”
“她最近出什么事了?”宋飞鸢挥挥手,示意他哥往里边去点,随后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这一周看起来都挺丧的。”
“这个……”顾驰心下了然,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知道?”老板娘挑了挑眉,“怎么个事?”
“嗯……”顾驰犹豫半天,到底也没说出口,怎么说这也算是对方的隐私,就算要说也不该由他说出来。
“说话”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会害她。”
刚说完这一句,她倒是先愣住了,随后啧了一声,摆摆手起身道,“算了算了。”
宋飞鸢一路走出店门,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手臂搭在栏杆上,低头打了火。风裹挟着烟雾飞速远去,她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接近饭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店,她也没理会,价格和付款码都摆在那,有她没她其实都没差,她也不是为了当收银员才回来的。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她又点上了第二根烟,却几乎没吸几口,只是盯着那点火星逐渐向上燃烧。
对面学校的铃声响了,不多时就看见抓着一本小册子的姑娘快步走在人群最前方,见到她愣了愣,过了马路后才和她打了招呼。
宋飞鸢应了一声,小江同学刚准备踏进店门就被她叫住了,女孩回头停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老板娘叹了口气,把烟掐了走到她身边,恨铁不成钢地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我不比店里那俩傻小子靠谱多了?”
“嘿嘿”小江同学眨了眨眼,十六岁女高中生的笑容依旧耀眼,她拉开店门笑道,“一定一定。”
一直窝到考试前他们俩才离开,期间和小江同学一起做了套新发的模拟卷,可以说被打击到体无完肤。下午考完试就回教室讲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可以估算出成绩了。
韩知行在前面哀嚎,又转过头问他们数学选择填空错了几个,渴望找到同路人。顾驰伸手比了个三,于是小韩同学的目光又移到张择身上。
见他伸出食指,韩同学刚舒了一口气,张择却又缓缓摇了摇,“没错。”
“早就知道你不是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就转了回去,认命地开始写正确的步骤。顾驰凑过去看了眼同桌几乎没留什么做题痕迹的试卷,也升起些许无语的情绪。
张择顺势看向他的卷子,抬笔帮他画了条辅助线,随口道,“昨天谢了。”
“小事”顾驰撑着头,难得对别人升起来点好奇心,“那个人是谁?”
“一个——”难得张择卡了壳,“老朋友吧。”
顾驰没移开视线,“看起来可不像。”
张择耸耸肩,示意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昨天糟糕的作息让顾驰没捱过晚自习,还没到一半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一路到铃响也没醒过来。
等到班里走得不剩几个人了,顾骁才敲了敲他的后背,“回家了。”
顾驰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卷子往包里胡乱一塞,拽上他哥衣服的一角,“走吧。”
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刚走出班门没两步,就撞上张择低着头站在门口,顾骁拍了拍弟弟,示意他站好,然后开口问道,“怎么了?”
“借住”张择罕见的有些不自在,眼神向上飘去,“还方便么?”
顾骁用胳膊撞了撞自家弟弟,却发现他正盯着张择,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同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了下来,“行啊。”
张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啧了一声,顾驰站直身子,轻轻推了他哥一把,“那你自己骑车回吧,我们打车走。”
说罢他换了个工具人,揽着张择的肩就朝前走去,留下顾骁在原地疑惑。
他俩关系有这么好吗?
这个疑惑一直维持到他进家门,正好撞见顾驰坐在沙发上,大言不惭地让张择帮他在数学卷子上写一份正确答案。
他把包拍在顾驰脸上,“别欺负人。”
“哪有。”顾驰把包挥开,一路滑到地毯上,翻了翻带回来的作业,认命地叹了口气。
晚自习睡觉的代价就是这么昂贵,在张择包了数学的情况下他还是奋战到夜里一点半。
等他哥都把床铺收拾好了,他才起身洗漱,顺带把他哥推到房间,“睡觉睡觉”。
话还没落就又把跟在他身后的张择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你跟我睡。”
随后他就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留下两人面面相觑。顾骁敲了敲门,看着张择疑惑道,“搞什么?”
顾驰在里面没应声,张择摊开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等顾驰再拉开门,只见他哥还站在门口,这回他直接把人推了进去,催促道,“睡觉,晚安晚安。”
“行吧,晚安。”顾骁无奈地躺在床上,“早点睡。”
“我十七了!”顾驰把门关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张择赶向靠里的位置,却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说说,怎么回事?”
张择背对着他,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昨天那伙人查到了我家地址,带人围了那一片。”
“上次也是?”顾驰反应飞快,迅速联想到之前他一身战损出现在门口的那天,可比昨天惨多了。
这回回应他的只有气音了,张择连嘴都懒得张,是真心想睡觉。
“家里人也不管你么?”顾驰翻了个身,戳他的后背,“别睡啊。”
“不管”张择的声音有点不耐烦,“我搬出来了。”
“那个人怎么回事?”顾驰还没死心,继续追问道。
张择猛地翻过身,和他凑得极近,连气息都能感受到,还是他们家薄荷牙膏的味道。
他盯着顾驰的眼睛道,“你喜欢你哥吧。”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没有一丝犹疑。
顾驰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道,“什么啊。”
张择盯着他没说话,又过了几秒利落地翻了回去,“明早我要吃鸡蛋灌饼。”
顾驰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他在张择背后捶了一拳,接着转过身闭上了嘴。
什么破日子,他怎么又给自己挖个大坑,这床是不是风水不好?
顾驰枕着手臂,十分不幸的再次失眠,这次身旁的人倒是不像他哥睡得那么沉。在他第六次叹气的时候,张择忍无可忍地转了过来,“问吧问吧!问完赶紧睡吧活爹!”
顾驰侧过身,这次换了个问法,“你和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我初中的时候他在路边收保护费,我是路过被拦住的小倒霉蛋”张择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
顾驰显然没完全相信,“这叫老朋友?”
“骗你的。”张择冷漠地吐出三个字,没耐心道,“可以睡觉了吗?”
顾驰摇头,“我才不信。”
这回轮到张择叹气,他想了一会,以“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开头,把经过告诉了顾驰。
那家伙叫王立信,按他所说确实是个不良分子,或者说是社会闲散人员。每天和学校周围那些人混在一起,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抓几个看起来有钱的小孩要保护费,当时王立信已经成年了,吓唬吓唬初中生还是绰绰有余。
那天拦在他眼前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看得出来没干过几次这种事,问他要保护费的时候甚至紧张地没和他对视。
他初中的时候确实是有钱的,所以他突发奇想,摸了张五十的出来,开口问道,“交保护费你就会保护我?”
王立信一把将钱薅走,头也没回地转身跑路,“哪那么多屁话。”
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张择正在被另一批人堵着要钱,眼尖的他瞅到了正准备装作没看见的王立信,张嘴就是大哥救我。
对方人多,下场自不必说,王立信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天又下了雨,他一个人疼得呲牙咧嘴地坐在墙角,张择就从另一面绕了过来——这小孩刚一开打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他在对方面前蹲下,把身上的八十六块五全给了王立信。
“好离谱的故事。”顾驰评价道。
“哦,忘了说,后面基本上都是我故意整的,一惹出事我就报他的名字,导致他三天两头就得帮我打架,大部分还是被打的。”张择想了想,补完了刚才没说的部分。
顾驰沉默半晌,只说出一句,“你哪有一点不懂事的样子。”
图什么这是,按张择说的后面他一大半的零花钱全给了这人,还一天到晚被围追堵截。
像是听到了他的控诉,张择也无心为自己辩解,“都说了我小时候是个坏孩子。”
“昨天他和你说什么了?”顾驰又问。
这回张择倒是没隐瞒,“就问了问近况呗,我家附近被堵了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
说到这顾驰倒是严肃起来,“我也想问这个,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有上次你到底干什么了?”
张择选择性地忽视了第二个问题,只说,“家里出了事,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不用他们管,反正我也成年了。”
顾驰像是抓住了关键点,“生活费也没有?”
张择嗯了一声,终于转了过去,“问完了吧?现在可以睡了?”
顾驰前后思索了可能有五六秒,下定决心道,“把房子退了吧,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得了。”
张择没答应,“也就一个多月了,不至于。”
顾驰倒也没坚持,只说随你。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了一句,“有事就说。”
张择在他背后笑了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