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寂静无声》李青月

7、所有的偶遇都是蓄谋已久

　　沈浚南代表班级参加了篮球比赛，并且担任主力。
　　班主任让全班的人都去加油。
　　时凝虽然怕球，却也悄悄挤进人群，在离赛场最近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只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沈浚南。

　　操场上人声鼎沸，欢呼与呐喊如潮水般将她包裹。她个子不高，只好微微踮起脚，从人缝中望出去。他就在那儿，穿着红色7号球衣，身形挺拔如白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悄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尽管她知道这种行为可能会被旁边的人骂。

　　“沈浚南！加油！”
　　女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时凝默默把身子又缩了缩。
　　不过，沈浚南的耀眼让他无法安静地做一个队员，反倒招来了很多女生的观摩。

　　“应该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吧”，时凝一边欣喜，一边落寞。欣喜的是她喜欢的人如此优秀，落寞的是自己只是众多仰望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当然，他的朋友多，所以给他加油的男生不少，只是没有女生那么疯狂。

　　“打什么打啊！对面是体育生，有什么可打的？”
　　“我们学校就那么一个体育班都能被沈浚南给碰上？”
　　时凝听见周围议论纷纷，担心这场比赛他赢不了。
　　比赛进行得异常激烈。对方是体育特长生组成的班级，平均身高比他们班高出不少。沈浚南作为主力，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支撑整个队伍的进攻和防守。
　　“防住他！防住那个7号！”对方教练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手指直指沈浚南。
　　时凝的心揪紧了。她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对手同时围堵上来，沈浚南运球的节奏却丝毫未乱。一个漂亮的假动作，转身，起跳——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三分！漂亮！”全场沸腾。
　　时凝跟着人群一起鼓掌，激动地踮起脚尖，手心拍得通红发烫也不敢停下。
　　中场休息时，沈浚南撩起球衣下摆擦汗，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看台上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操场。时凝听见旁边几个女生兴奋地讨论着要不要去送水，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带来的那瓶矿泉水——瓶身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湿滑。
　　她心里小鹿乱撞——“给他送水？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不会被别人误会吗？”
　　下半场开始后，比分咬得很紧。距离结束只剩最后三分钟时，对方突然发起猛攻，一个假动作骗过了所有防守队员，直冲篮下。
　　时凝屏住呼吸。她看见沈浚南迅速回防，起跳，伸长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屏障——
　　“砰”的一声闷响，球被狠狠拍落。完美的盖帽！
　　但就在所有人欢呼之际，被拍飞的球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观众方向飞来——直直冲向时凝所站的位置。
　　恐惧让她僵在原地。
　　小时候被篮球砸中的记忆瞬间涌现，那种痛楚仿佛又一次袭来。她下意识地盯着那颗球，整个人僵在原地。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一阵风掠过她的发梢，带着汗水和沐浴露的混合气息。时凝回过神，看见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已经挡在她面前。
　　沈浚南跃起的身姿像一张拉满的弓，肌肉绷紧的背部线条透过湿透的球衣清晰可见。他精准地在半空中截住球，手腕一抖将球传回场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计算好角度和时机。
　　时凝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沿着脖颈滑进衣领。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经常运动却怎么晒都不黑的好底子，与她那总是暗沉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那一刻，时凝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砰，砰，砰，快要冲出胸腔。

　　本来要打到她脸上的球被沈浚南拦下了！

　　时凝情不自禁幻想起小说里英雄救美的桥段，又觉得自己和沈浚南会是某一本书的男女主角，慢慢被命运制造的契机推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觉得这个巧合实在太美了，像做梦一样。

　　沈浚南拦住球就转回赛场。

　　比赛继续。
　　沈浚南似乎被那个意外激起了斗志，进攻更加凌厉。最后一个回合，他带球突破重重防守，在终场哨声响起的同时跃起扣篮——
　　球进了！绝杀！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时凝看着记分牌上的比分最终定格在56:54，他们班赢了。她跟着人群站起来鼓掌，却看见沈浚南向她走过来。
　　她只好硬着头皮微笑着鼓掌，目光却移向另外的人，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对沈浚南的关注。
　　不过，她的心狂跳，既期待他能注意到自己，又害怕他真的看过来。
　　直到沈浚南走到她旁边，跟几个男生说话。
　　“打得不错啊！”沈浚南伸手，重重拍了拍她旁边那个男生的肩膀，“刚才那个三分看到了没？”
　　“看到了！牛逼啊沈哥！”男生兴奋地回应。
　　时凝慢慢垂下眼睫，嘴角努力维持的微笑变得僵硬。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给自己涂上一层更厚的透明色，却又时不时往旁边瞥一眼。
　　沈浚南和朋友聊得热火朝天，偶尔溅落的汗珠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指尖微微一颤。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棵被遗忘在角落的小草。

　　其实，沈浚南不知道，所有的偶遇都是时凝的蓄谋已久。
　　不止今天。
　　不过，所有这些小心翼翼的谋划，所有这些怦然心动的瞬间，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比赛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时凝仍站在原地，看着沈浚南远去的背影。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瓶没送出去的水，轻轻握在手里。瓶身上的水珠已经蒸发，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