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寂静无声》李青月

37、他居然买多了糖炒栗子

　　夏冉冉说时凝是大功臣。
　　期中考试刚结束，主题报的编辑工作也告一段落，她兴致勃勃地提议社团一起去KTV唱歌，顺便聚餐。时凝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她向来不擅长这种人多的场合。可下一秒，念头一转——万一沈浚南也去呢？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她那点退缩就迅速被一股隐秘的期待压了下去。

　　时凝其实爱唱歌。走路时会不自觉地哼，洗澡时水流哗哗，她也跟着哼。她甚至录过自己的声音，反复听了好几遍，认定不算难听。在无人的时刻，她的声音是轻快而柔软的，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甜。她总觉得，只要握住麦克风，沉浸在旋律里，或许就不会那么紧张。
　　夏冉冉在微信群里发了通知，号召晚上去唱歌的人扣“1”。时凝指尖一次次下拉刷新，发现消息一条条弹出，却始终没有那个她最想看到的头像。
　　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忽然想起来——沈浚南周末好像要在学校外面的甜品店打工。晚上如果再出来玩，会不会太累了？
　　要是……要是她能去店里帮他就好了。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迅速摁灭。那样太明显了，沈浚南肯定会察觉什么。万一他看穿了她那点心思，以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岂不是更糟糕？
　　正胡思乱想着，夏冉冉直接@了她：“时凝，你去不去哇！”
　　紧接着，夏冉冉又@了沈浚南：“新人学弟出来露个面呗，这顿算俺请大家的。”
　　时凝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悬在半空。她盯着屏幕，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几秒后，沈浚南回复了。他说：“我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期待落空的感觉，像一脚踩空了台阶。心里某个刚才还亮晶晶的地方，倏地暗了下去。

　　既然他不去，那她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低头打字，找了个最寻常的借口：“冉冉，俺也不去了，今天肚子不舒服。”
　　夏冉冉回得很快：“哦哦，那你好好休息！下次再约。”
　　时凝退出群聊，点开和沈浚南的私聊窗口。他的头像是一个画风精致的二次元人物。鬼使神差地，她将图片保存下来，拖进搜索引擎里识别。
　　原来是他喜欢的动漫角色。她又悄悄地，多了解了他一点点。
　　正当她对着那个头像出神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沈浚南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顶端。
　　他问：“时凝，你肚子不舒服吗？吃坏东西了还是？”
　　时凝整个人僵住了，手忙脚乱地捧着手机，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宝贝。她只是随口撒了个谎，没想到他会特意来问。总不能老实说，是因为他不去，时凝才不去的吧？
　　她踌躇了好几分钟，指尖敲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谎圆下去。“嗯……可能就是吃坏东西了，胃有点不舒服，躺躺应该就好了。”
　　沈浚南的回复很快跳出来：“我刚下班。在学校外买吃的。你有胃药吗，我给你带一盒。”
　　“啊？”
　　时凝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有无数朵烟花炸开。
　　他……他要给她买药？
　　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她慌忙打字：“不用不用！我有胃药，真的！太麻烦你了！”
　　发完这条，她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凉的掌心里，试图压下胸腔里那阵剧烈的擂鼓。他仅仅是随口一句关心，就足以让她兵荒马乱了。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手机再次亮起。
　　沈浚南：“我买了点吃的，但是买多了。你在宿舍吗，肚子还疼吗，不疼的话，能不能下来取一下？”
　　他的语气自然得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虽然只是顺带……”时凝心想，“但他能想到我，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几乎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抓了件外套就匆匆跑下楼。
　　初秋的夜晚已有凉意，宿舍楼下的路灯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她站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疑惑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卫衣帽子、身形高挑的男生朝她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纸袋。他将纸袋递过来，声音透过口罩，带着点轻微的模糊：“学校门口好多卖这个的，我本来想买点尝尝，发现太甜了。想着你可能喜欢吃。”
　　时凝愣了一下，接过那袋还冒着温热气息的糖炒栗子。
　　她抬起头，仔细看向对方。他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之前下雨天，在教学楼下给她送伞的那个男生——也是这样的打扮，也是这样的声音。当时她还在心里戏称他是蜗牛，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所以，那天的那个人……就是沈浚南？
　　那他现在是没认出来她还是认出来了啊？
　　思绪纷乱如麻，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蜗牛……”

　　沈浚南闻言轻轻皱了下眉，略显疑惑地指指纸袋：“什么蜗牛？这是板栗。”
　　“哦、哦！”时凝瞬间回神，脸颊爆红，慌忙低下头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一阵微小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
　　她稳了稳心神，小声说：“谢谢…那个，我把钱给你吧？多少钱呀？”
　　沈浚南似乎轻笑了一下，转过身朝外走去，只懒懒地挥了挥手：“给什么啊，送你的。”
　　“诶那个……”时凝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那天在教学楼……给我伞的是你吗？”
　　她问出来了。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震耳欲聋，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沈浚南的脚步停住了。他侧回身，像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起，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记得了。”他说。
　　说完，他再次慵懒地挥了挥手，身影融入了宿舍区外的夜色里，“拜拜。”
　　时凝还愣在原地，“但是……”她还有话想说，但声音微弱，最终都被吹散在了清冷的月光里，他大概没有听见。

　　晚风轻轻吹过，带来糖炒栗子香甜的气息。时凝感觉幸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