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你会来》晓梦刚醒

7、魔鬼的摊牌

　　陈默的话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悲伤。最后的声音？不！不能是最后！
　　我对着手机嘶吼，声音破碎不堪：「你在哪？！陈默！你他妈到底在哪？！不许你动她！」
　　电话那头的哗啦水声更加清晰了，仿佛就响在我的耳边，带着空洞的回音。
　　「来我们的『水族馆』吧，周宁。」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迷醉的慵懒，「顶楼，杂物间。你不是已经找到日记本了吗？那就该来看看……完整的作品。」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我们的……水族馆？那个堆满碎布和鱼鳞的鬼地方？
　　我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子弹，猛地从地上弹起，冲向杂物间。不，这一次，我不是去搜寻线索，我是去赴一场与魔鬼的约会。
　　我顺手抄起墙角一根废弃的、沉重的金属桌腿，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让我沸腾的血液稍微冷静了一丝。
　　再次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那个巨大的鱼缸，此刻不再是干涸的。它被注满了浑浊的水，散发出浓烈的腥咸气息，仿佛取自深海。
　　鱼缸之后，原本堆满杂物的空间被清开了一片，陈默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艺术家般的微笑。他的脚下，散落着一些……闪着珍珠光泽的、更大的鳞片，以及一整套闪着寒光的、像是特制外科手术用的器械。
　　「欢迎来到我的展厅。」陈默张开手臂，语气愉悦，「看，她美吗？」
　　他的目光投向那个浑浊的鱼缸。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在浑浊的水体深处，一个苍白、模糊的身影悬浮着。长长的黑发像海藻般散开，隐约能看到……那不再是人类双腿的形状，而是被某种粗糙缝合起来的、覆盖着稀疏鳞片的……鱼尾状的肢体！
　　「晚晚——！」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冲向鱼缸。
　　陈默没有阻拦，他只是在我身后，用一种平静到残忍的语调，开始了他的独白，那正是最初那段血腥隐喻的真实版本：
　　「你知道吗，周宁？她咬着我的钩，在水里跟我嬉戏了两三个小时……」（他指向鱼缸，仿佛在欣赏）「我告诉她，配合我，完成这场伟大的蜕变，你就能得救。她信了，那么天真地配合着我的『研究』……直到我把她拉出水面，准备进行最后一步时，她才看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等待的救世主，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疯狂而刺耳。
　　「你知道我看到她绝望的眼神有多兴奋吗？」他继续说着，走向鱼缸，手指轻轻划过玻璃，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我扣着她的鳃（他的手指在脖颈处虚按），抚摸她的鳞片（他拾起地上一片较大的鳞片，迷恋地看着），踩着她的尾巴……她拼命地挣扎，求我放了她。」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扭曲而明亮：「她说，她在等你，说她是属于你的！哈哈哈哈！」
　　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金属桌腿几乎要脱手。
　　「直到最后……」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直到我准备进行最后的『升华』（他瞥了一眼那些手术器械），她居然……流出了鱼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那美妙的瞬间。
　　「她哀求你，对吧？」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想起了那些染血的碎钻，「求你给我留下点东西？」
　　「没错。」陈默笑了，笑容纯粹而邪恶，「她说，只要我答应把项链的碎片留给你，她就不挣扎了。你看，她最后一刻，都以为你会回来救她。」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水缸中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舔了舔嘴唇：
　　「对了，忘了告诉你……她真的很……『嫩』。比我『品尝』过的所有实验品，都要嫩。」
　　「实验品」……
　　这个词像最终的丧钟，在我脑海里敲响。
　　我最后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举起手中的金属桌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禁锢着晚晚的、该死的鱼缸，狠狠砸去！
　　「咔嚓——！」
　　玻璃爆裂的巨响，混杂着陈默兴奋的喝彩，以及冰冷腥咸的海水劈头盖脸涌来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