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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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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像地狱的磷火,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每一个字都化作带倒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神经上。挣扎?离水的鱼?他们……他们对晚晚做了什么?!
我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默。
我把手机屏幕狠狠怼到他眼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撕裂:
「这他妈是什么?!陈默!这到底是什么?!」
陈默的目光落在短信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随即,他皱起眉,脸上是全然的不解和凝重:
「这是什么?谁发的?周宁,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刺激你,挑拨我们!」
挑拨?事到如今,他还想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搪塞我?
那颗水钻还紧紧攥在我手心,坚硬的棱角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物证在此,那条诡异的短信更是将抽象的恐惧变成了具体的、血淋淋的画面。
晚晚在挣扎……她在挣扎!
「挑拨?」我几乎是在咆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沙发里的水钻怎么解释?!监控怎么解释?!这短信怎么解释?!全都他妈是巧合吗?!」
陈默没有挣扎,任由我抓着,他的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怜悯,这怜悯比任何反抗都更让我疯狂。
「周宁,你冷静点!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他压低声音,试图展现冷静,「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是看起来很可疑,但这恰恰说明背后有人在下套!对方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清楚林晚对你有多重要!他就是在等你失控!」
失控?我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他说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可如果这是陷阱,为什么陷阱的饵料是晚晚的苦难?为什么那颗水钻偏偏落在他的身边?
逻辑和情感在我脑子里疯狂撕扯,头痛欲裂。
我松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拉扯,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画面:
晚晚穿着那条米白色的裙子,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在阳光下的泳池里嬉戏,水珠在她周身溅开晶莹的光。那是去年夏天,我在旁边看着她,她朝我泼水,笑声清脆。
可下一秒,这画面被强行扭曲。背景变成漆黑的水底,她美丽的双腿被无形的渔网缠住,她开始挣扎,气泡从她口中溢出,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就像一条离水的鱼。
不——!
我猛地甩头,想要驱散这可怕的联想,但它像跗骨之蛆,牢牢钉在我的脑海里。
鱼……离水的鱼……挣扎……
陈默之前说的话,此刻也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她哭着跑到我家……」、「她心情糟透了……」、「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网住的鱼,无法呼吸……」
无法呼吸……
难道晚晚在日记里,或者在对陈默的倾诉中,早已预感到了什么?而我这愚蠢的耳朵,却从未真正听进去?
办公室的空气变得粘稠,令人窒息。我看着陈默,他的脸在灯光下有些模糊,那副担忧的假面之下,仿佛藏着一条正在无声冷笑的毒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弥漫在口腔。
我用冷水不断泼脸,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像个陌生的疯子。
手机又震动了。不是短信,是一封匿名邮件。
主题只有一个字:「饵。」
附件是一张照片。
我颤抖着点开——
照片上,是晚晚的那条鱼尾项链,完好无损,正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捏着,悬在一个巨大的、漆黑的鱼缸之上。鱼缸的水面之下,似乎有模糊的阴影在蠕动。
而照片的背景一角,隐约能看见……我看见了我办公室里那个沙发的皮质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