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你会来》晓梦刚醒

3、谎言与真相

　　我缓缓放下手机，抬起头。陈默还坐在那里，用那双写满了关切和无奈的眼睛望着我，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裂缝。
　　「物业的监控调出来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惊讶，「他们说，晚晚最后是跟着你走的。三天前的晚上。」
　　我把「你」字，咬得格外重。
　　陈默脸上的表情，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那抹无奈更深了，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
　　「就因为这个？」他摊了摊手，「原来是这样……周宁，你刚才的反应，是因为怀疑我？」
　　他站起身，与我平视，眼神里居然带着点受伤的情绪：「没错，她是来找过我。那天晚上她哭着跑到我家，说心情糟透了，不想一个人待着。我能怎么办？把她赶出去吗？」
　　哭着？跑到他家？
　　心脏像被浸入了冰水，又迅速被怒火煮沸。他在编织一个故事，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与我认知里的晚晚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的晚晚，再难过也会先给我发信息，绝不会在深夜独自跑去一个男人家里。
　　「她为什么哭？」我逼问，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
　　「她说觉得很累，压力很大，感觉和你越来越远。」陈默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得令人作呕，「我开导了她很久，劝她多理解你。后来她情绪稳定了，坐了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了。我亲自送她上的出租车。」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反将一军：「周宁，你不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信我，却信一段看不清脸的监控？」
　　兄弟。这个词此刻听起来如此讽刺。
　　信他？那我该信晚晚发给我的最后那条信息——「宁，我有点害怕，陈默他……」——也是假的吗？
　　那条没头没尾的信息，我当时忙于应酬未曾深究，此刻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我的目光像失控的探照灯，扫过他全身，试图找到更多证据。忽然，它定格了。
　　在他所坐的沙发缝隙里，在阴影的遮蔽下，有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那是什么？
　　我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我认得那个光泽，那个形状……
　　是晚晚裙子上的装饰水钻！她最喜欢穿的那条米白色连衣裙，腰际就缀着这样几颗小巧的菱形水钻！
　　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
　　她来过这里。不止如此，她在这里可能发生过挣扎……否则，这颗本该牢固缝在裙子上的水钻，怎么会掉落在我的办公室、他常坐的沙发缝隙里？
　　陈默还在说着什么，关于兄弟情谊，关于信任，但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颗无声呐喊的水钻，和眼前这张无比熟悉、此刻却无比狰狞的脸。
　　我猛地弯腰，手指颤抖着，近乎粗暴地从沙发缝里抠出了那颗水钻。它冰冷地躺在我掌心，却烫得我几乎拿不住。
　　我将它举到陈默眼前，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这个呢？陈默，这个你怎么解释？！这是晚晚裙子上的东西！它怎么会掉在这里？！」
　　陈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裂纹。那抹伪装的从容像瓷器一样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瞬间的慌乱，但仅仅一秒，就被更深的阴沉所覆盖。
　　他没有回答。
　　死一样的寂静里，我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屏幕闪烁，是那个发来染血钻石照片的——陌生号码。
　　新信息，只有一句话：
　　「她挣扎的时候，像一条离水的鱼，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