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第四回合 颜小咸又又又救了我
第一节 颜医生亲自救我
凌晨四点。
当最后一笔光影在数位板上落下，我终于松开压感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在工学椅上。电脑屏幕上，《间谍过家家》新一集的关键场景终于完成，约尔太太凌厉的身手和安妮亚可爱的表情定格在画布上，色彩饱满，线条流畅。
成就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胸口熟悉的闷痛感如同迟来的潮水，猛地漫了上来。喉咙开始发紧，带着那种令人心慌的、细微的嘶嘶声。糟糕……又来了。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抽屉里的喷雾剂，指尖却因为长时间握笔和高强度工作而微微发抖。
抽屉里空空如也。
我这才想起，上次发作后，那瓶备用的喷雾，好像被自己随手放在哪个颜料盒旁边了？还是塞进了某堆草稿纸下面？
窒息感如同无形的藤蔓，一圈圈缠紧我的胸腔。视线开始模糊，电脑屏幕上约尔太太的身影变成了重叠的色块。不行……不能倒在这里……
手机。对，手机就在手边。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点清晰的意识，在通讯录里疯狂下滑。那个号码，又重新回到手机上。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的喉咙已经沙哑，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颜……画室……喘……不上……”
然后，世界猛地陷入一片黑暗。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
城市的另一端，颜盐被一阵尖锐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他皱着眉，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瞬间清醒——“方小糖”。
这笨蛋，这个点打电话？
他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喘息和绝望破碎的气音。
“颜……画室……喘……不上……”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然后，再无声音。
心脏漏掉一拍，他气愤地喊：“哮喘！她工作室的喷雾剂肯定又找不到了！
没有一丝犹豫，他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格子睡衣，直接抓起床尾搭着的白大褂往身上一披，脚塞进拖鞋就往外冲。车钥匙！他一把抓过玄关柜上的钥匙，“砰”地甩上门，往地下室冲去。
深夜的街道车辆稀少，他将油门踩到底，闯过几个空无一人的红灯，性能良好的SUV在寂静的城市里，划出一道疾驰的影。他一手死死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另一只手再次尝试拨打我的电话。
无人接听。
永远是—令人心焦的忙音。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鸣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最坏的画面——我瘫倒在地，脸色青紫，意识涣散……这个想法让他几乎窒息。
“方小糖，撑住……你他妈给我撑住！”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命令我，还是在祈求某个未知的存在。
终于，车子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猛地停在工作室所在的旧居民楼下。他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开车门，一阵风般冲上楼。工作室的门锁着，他后退一步，猛地抬脚——
“砰！”
老式的门锁应声弹开。他冲进满是颜料和纸张气味的工作室。
一眼就看到了瘫在工学椅上，脑袋无力后仰，脸色泛着不正常青紫色的我，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方小糖！”颜盐冲过来，手指迅速探到我的颈侧。脉搏快而微弱，几乎难以捕捉。他立刻将我从椅子上抱下来，平放在相对空旷的地板上，保持气道开放。他的急救箱就在车上！他刚才只顾着冲上来，完全忘了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灯光透过窗户，映在工作室斑驳的墙面上。他刚才在车上一边超速，一边用蓝牙呼叫“急救中心”，效率惊人。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他快速而清晰地交代着情况：“重度哮喘急性发作，意识丧失约五分钟，疑似呼吸暂停，血氧饱和度未知，需要立即插管维持通气！”
他跟着担架一起冲下楼，跳上了救护车。车厢内空间狭小，灯光刺眼。他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目光死死盯着监护仪上，那些跳动的数字。心率过快，血氧饱和度低得可怕。
“准备肾上腺素，浓度1：10000，静脉推注！”他的声音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尽管他的睡衣领口还歪斜着，拖鞋上沾满了从画室带出来的铅笔灰。
救护车一路呼啸，闯过最后一个路口，稳稳停在医院急诊部门口。车门打开，担架床被迅速转移，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的声响，沿着绿色的急救通道一路冲向抢救室。
“气管插管！接呼吸机！”
“建立静脉通道！糖皮质激素静脉滴注！”
“查血气分析！”
他的声音在抢救室里回荡，语速快而清晰。他早已穿上护士递过来的无菌手术服，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紧盯着监护屏幕和我的眼睛。那眼神，是医生面对危重病人时的专注与锐利，仿佛刚才那个穿着睡衣拖鞋、惊慌失措冲上楼的男人只是幻觉。
然而，当护士准备进行麻醉诱导，为下一步的气管镜检查和可能的气道清理做准备时，躺在病床上的我，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刺激还是残存的意识，睫毛剧烈颤抖起来，被束缚带固定住的手腕微微扭动。
颜盐正在调整呼吸机参数，感觉到衣角传来一丝微弱的拉力。
他低头。
他看到我，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眼缝，眼神涣散而恐惧，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他脸上。氧气面罩下，我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带着哭腔的气音：
“疼……颜盐……能不能轻点……”
正准备给我推注麻醉药的护士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看向颜盐。这要求……在抢救室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荒唐。
高大的身躯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俯下身，靠近我的耳边，隔着口罩，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错辨的温柔，与他平时的雷厉风行形成强烈的反差。
“现在知道怕了？熬夜画稿的时候想什么了？”他的指尖，隔着无菌手套，极其轻柔，将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拨开，“睡一觉，醒了再跟你算账。”
他的话语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我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眼皮沉重地阖上。麻醉药物开始起作用，我沉入了安全的黑暗之中。
他直起身，眼神瞬间恢复冷静：“继续。”
手术室的门无声地合拢。
……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第二节 苏醒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觉到的是喉咙里异物拔除后的轻微不适，以及全身无处不在的疲惫感。我眨了眨眼，适应着病房里柔和的光线。
窗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已经换下了手术服，重新穿回了那件皱巴巴的白大褂，背影对着我，正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际线。清晨的微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听到床上的动静，他转过身，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将吸管递到我唇边。
“慢点喝。”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疼痛的喉咙。我偷偷抬眼看他，他的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睡衣的领子依旧歪着，整个人透着一种狼狈的倦意。
可就是他，像天神一样，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
“那个……”我声音沙哑，带着试探，“谢谢你啊，颜医生。”
他放下水杯，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微挑：“谢我什么？谢我及时赶到，没让你成为明天社会新闻版块里，‘青年画师猝死工作室’的主角？”
我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低下头玩着被角，小声嘟囔：“我……我那是工作赶进度……”
“赶进度就可以把备用药乱丢？”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赶进度就可以明知自己有哮喘史还连续通宵？方小糖，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你要是真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你让我怎么办？”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撩拨着我的心尖。
病房里陷入沉默。清晨的鸟鸣从窗外隐约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鼓起勇气，再次抬头，问出了从醒来就盘旋在心里的疑问：“颜盐，你……你怎么来得那么快？我好像……只说了几个字。”
颜盐看着我，眼神深邃，没有责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我心跳加速的了然和……某种深藏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因为你的电话，只响了一声，我就接了。”
我愣住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靠近病床，微微倾身，目光锁住我有些慌乱的眼睛。
“而且，”他慢条斯理地补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记得某个笨蛋，分手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要老死不相往来，要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光。”
他的视线落在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
“那为什么，我的号码，还在你的紧急联系人列表里？而且还是……第一位？”
我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像熟透的番茄。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我删过了，后来，不是看你表现好，重新又加了回来嚒。
“把你设成紧急联系人，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得对我的病情负责嚒。”我理直气壮地找着借口。
看着我通红的脸颊和无处躲藏的眼神，他叹了口气，伸出手，不是指责，而是用指腹，轻轻擦去我鼻尖上冒出的汗珠。
“下次再敢这样，”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浓浓的警告，“我就把你绑回我家，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画。”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无奈和宠溺的眼底。
第三节 监护期限
我故作调皮，眼睛瞪得溜圆，像极了安妮亚发现花生时的表情。
“绑回家？颜医生，你这是非法拘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根据《前男友急救手册》第三条，对屡教不改的前任，享有临时监护权。”他慢条斯理地调整输液管的速度，白大褂露出一截格子睡衣。
“你胡说！根本没有这种手册！”我嘟嘴抗议。
“刚成立的。”他俯身垫高枕头，“专业委员会，就我一人。”
“那……监护内容包括喂食花生酱吐司吗？”我憋着笑，揪住他的睡衣袖子。
“包括没收所有咖啡因饮料。”
“包括给《间谍过家家》当人体模特吗？”我得寸进尺地眨眨眼。
他耳根微微泛红，表情严肃，抽出体温计：“包括每天查房时，监督患者背诵哮喘喷雾使用规范。”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抱歉，”他终于笑了，“本服务签收后概不退换。”
窗外晨光照耀，光线落在他翘起的睫毛上，我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闷声说：“那……监护期限是多久？”
他将冲好的药剂递到我嘴边，声音融在蜂蜜水里：“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