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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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合 来自颜医生的“长篇大论”
第一节 复诊
在颜医生无微不至、精心呵护下，我的哮喘呈现稳定状态，不再复发。得到颜医生的特赦，我终于可以，回家休养，但是下周必须过来复诊。
出院之前，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反复强调着，不能接触过敏原，不能劳累，早睡早起，按时锻炼，认真吃饭，还有……吃药！
怀揣着“颜医生”的殷切希望，还有谆谆教导，我像捣蒜一样点着头，临走前，俏皮地在他帅气的脸上，亲了一大口：“不要太想我哟！”
妈妈接我回公寓，在她来之前，我不舍地盯着那张“念念不忘”的脸，“再见，我们……还会再见，颜小咸！”
回到公寓，我打开邮箱，一封催促邮件，立刻让我精神百倍。除了画廊的艺术创作，我还做了一份兼职—动画师。我一直认为，我的人生不该一板一眼，而且，动漫这个版块，是我的专长，我可以在这里大放异彩，找到另外的乐趣。这份乐趣，足以让我暂时忘记，我还生病这个事实。
光线被数位板精准地吸收，投下浅蓝色的光影。我的世界缩小到指尖与压感笔之间，缩小到屏幕上方，那个有着金色头发和犀利眼神的男人——“黄昏”的线稿上。我正在勾勒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那是一个完美的、属于“劳埃德·福杰”的、无懈可击的温柔假笑，线条必须流畅、精准，不能有一丝一毫属于“黄昏”本我的锐利泄露。
这是《间谍过家家》最新一集的关键镜头。
压感笔尖在屏幕上，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食叶。我整个人蜷在宽大的工学椅里，呼吸微凉，聚精会神地盯着，笔下这个由谎言堆砌却无比迷人的灵魂。工作台上，散落着几张安妮亚“哇库哇库”的兴奋脸草稿，和约尔太太看似无辜，实则暗藏杀气的眼神特写。这是一个被我构筑出来的、秩序与混乱并存、充满意外温情的小世界，我沉浸其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直到那阵突兀的、带着绝对权威意味的震动响起。
该死的属于贝多芬的高亢，让我浑身一激灵，压感笔差点脱手。我艰难地从“黄昏”那双，即将被点亮的眼睛上拔开，转向一旁“嗡嗡”作响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瞬间坐直，在最投入的时候被打断，尤其还是被“这个人”打断，简直是一场酷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无名火，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点—创作中的虚浮：“喂，颜医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平稳，不带任何温度：“十点复诊，你人呢？”
“复诊？”我下意识地重复，脑子还在黄昏的微表情和光影层次里打转，“什……”
目光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角落——10：15 AM。
那个被我用醒目的红色数字标注，设置了三个手机提醒，外加一个桌面便签的日期，我瞬间回神。
颜盐复诊日。
完了。
“噢，我知道了，马上来，颜医生！”我漫不经心地回复，眼睛不曾移开画稿，创作不能停，复诊嘛，迟个几分钟，不会怎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我几乎能穿透电波，“看”到颜盐此刻的样子——万年不变的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内心却已经怒火中烧。下一秒，我就被烧成灰了。
“所以，”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你现在能过来吗？还是需要改期？”
“能！马上！我立刻出门！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我一定到！”我几乎是抢答，一把抓起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往身上套。
“不用急。”颜盐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平稳得令人窒息，“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嘟…嘟…嘟…”
忙音响起，我看着手机，愣了一秒，然后像被上了发条一样，冲进洗手间，胡乱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眼底带着血丝、神色仓皇的女人。我用力抿了抿嘴，抓起背包和钥匙，冲出门。
第二节 颜医生的“长篇大论”
出租车里，窗外的城市飞速倒退，高楼、行人、车辆，都成了模糊的色块。我靠在椅背上，试图深呼吸，却感觉胸口堵着什么。我闭上眼，上周的画面不断回放，颜盐被我气得发狂的俊脸，我画他侧脸，被他调侃的样子……仿佛是昨天发生过的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我们隔了三日，是“九秋”。
还没“伤完春悲完秋”，司机叔叔打断了我：“到了。手机还是现金支付？”
“扫码！”我果断调出扫码界面，快速付了车费。
赶到心理诊所时，刚好过了二十分钟。前台护士对我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指了指里面：“颜医生在等你。”
我道了谢，走到那扇熟悉的深色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敲响。
“请进。”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无波。
我几乎是踮着脚尖溜进诊室的，脸上堆着心虚的笑，活像只偷吃被抓包后，试图卖萌，蒙混过关的猫。
“颜医生，早上好！今天天气真不错哈……”声音甜得能齁死人，我轻手轻脚，在颜小咸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乖巧，放在膝盖上。
他没抬头，目光停留在腕表上，手指轻敲表盘，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迟到二十七分钟。”他终于抬起眼，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后背一凉，“解释。”
“哎呀！颜医生你听我说！”我立刻切换“戏精”模式，痛心疾首地甩锅：“这真不能怪我！都是黄昏和约尔！他俩在敌方基地假扮夫妻参加舞会，那支探戈跳得是难分难解、暗藏杀机！我必须把那个分镜画完，不然灵感跑了可怎么办？您也知道，我们搞创作的，灵感比安妮亚找到花生还难得！”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微微挑眉，示意我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戏瘾更足了：“还有安妮亚！她读心读到隔壁桌那个光头保镖，其实暗恋他的盆栽！这么重要的笑点，我不立刻画下来对得起观众吗？颜医生，您说，是您的复诊重要，还是东国人民的笑料重要？”
我眨巴着眼睛，摆出和安妮亚同款的“星星眼”。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过一道冷光：“根据《就诊协议》第三条第二款，患者的心理健康，比任何虚构角色的心理活动都重要。”
“呃……”我被噎了一下，但不死心，立刻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那……那要是约尔太太因为我不及时画完她的打戏，一个不高兴，把舞会现场所有敌人都‘物理说服’了，导致世界线变动，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怎么办？颜医生，这个责任您负得起吗？”
他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慢条斯理地翻开：“根据我的专业判断，你的‘世界线变动’假设，其发生概率低于你因为长期熬夜、作息紊乱导致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下降，最终哮喘发作，来我这里开药的概率。”
他抬眼看了看我，“需要我出示相关统计数据吗？”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中了一记约尔太太的无影脚。
“而且，”他合上文件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你上周的‘情绪日记’，只写了三天。分别是‘今天画了黄昏好帅’，‘今天摸了鱼’，以及‘今天不想写日记’。”
我瞬间蔫了，像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缩进椅子里，小声嘟囔：“那……那不是因为赶稿嘛……颜医生您不知道，deadline就像约尔太太的飞刀，躲不过的……”
“所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选择用牺牲睡眠、忽视健康、逃避复诊的方式来迎接飞刀，而不是选择穿上盔甲，比如合理规划时间，按时完成治疗？”
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不说话了。如果有地缝，我马上钻进去。
一分钟后，他轻轻叹气，拿起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鉴于你这次迟到情节‘特别’——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向我的耳朵尖，“以及考虑到你承认错误的态度……还算‘新颖’。”
我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惩罚如下，”他竟然无视我的可怜，冷静宣判，“第一，本周的‘情绪日记’增加至每天两篇，每篇不少于三百字，不许再写‘今天画了黄昏好帅’。”
我的脸垮了下去。
“第二，”他继续，“下周复诊，提前半小时到。”
“啊？为什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懒懒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给你充足的时间，在候诊室里，好好思考一下，究竟是东国间谍的家庭和睦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心理健康重要。”他顿了顿，补充道，“思考报告，不少于五百字。”
我目瞪口呆，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魔窟”，看到他头顶冒出的“恶魔”的角。
我哭丧着脸：“颜医生，您这比约尔太太的拷问还狠啊……
他终于放下笔，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你上周因为画安妮亚吃花生，画到凌晨三点，然后失眠到天亮的具体情况了。”
“……”我认命地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今天不是来复诊的，是来接受终极审判的。
审判官—颜小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