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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第一回合:甜到齁的“焦糖玛奇朵”

      住院无聊到发霉,我对主治医生兼前男友—颜盐,展开了一系列的恶作剧。
      每天查房时假装病重,在他俯身检查时突然亲他脸颊。
      在他严肃警告我时,我把医院餐里的西兰花偷偷塞进他白大褂口袋。
      直到那天,我点了外卖“焦糖玛奇朵”,特意嘱咐加全糖。
      他走进病房,看到咖啡杯时眼神一暗:“你明知道我对咖啡因过敏。”
      “所以呢?”我笑嘻嘻地递过去,“分手礼物。”
      他突然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俯身渡进我嘴里:“要死一起死。”
      等等,这剧情不对啊——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渗进了墙壁里,成了这间单人病房永久的底色。百无聊赖。

      这是我第无数次盯着天花板上那块细微的、水渍干涸后留下的浅黄痕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点滴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被无情抽走。

      哮喘急性发作被摁在这里观察,美其名曰“稳定病情”,实则跟坐牢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牢饭,可能还没医院的营养餐这么令人绝望。

      门口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属于医院的、冷冰冰的节奏感。

      我眼皮都没抬,光是听这脚步声,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某人穿着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面无表情拿着查房记录板的样子。

      颜盐,我的主治医生。以及,呃,前男友。

      门被推开,那股清冽的,带着点消毒皂和淡淡苦药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立刻戏精附体,眉头紧蹙,嘴唇微张,发出一种气若游丝的喘息声,一只手还虚弱地搭在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颜盐走到床边,站定。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床头的监测仪器上,心率、血氧饱和度,数字稳定得能去参加阅兵式。然后,那视线才缓缓移到我脸上,平静无波,像看穿了一切把戏。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也是,平稳,专业,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咳……咳咳……颜医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被砂纸磨过,“还是……有点闷,喘不上气……”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

      他没说什么,只是俯下身,拿出听诊器,那金属听头触碰到我病号服下的皮肤,激起一阵微凉的战栗。

      他靠得很近,近得我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很长,但并不卷翘,只是安静地覆盖下来,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专注地听着心肺音,呼吸清浅,拂过我的耳廓。

      就是现在。

      我猛地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啾”的一声,亲在了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上。

      触感微凉,皮肤细腻,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

      他僵住了,零点几秒。他直起身,收起听诊器,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平静,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拿出笔,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仿佛刚才被偷袭的不是他的脸。

      “肺部啰音减轻,情况稳定。”他公事公办地宣布,然后抬眼,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注意休息,避免情绪激动。”

      说完,转身,白大褂的衣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我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没劲。真没劲。这人怎么跟块捂不热的寒冰似的,分手前就这样,分手后更是变本加厉,直接进化成“人体冰山”了。

      我不甘心。住院生活已经够无聊了,要是连这点乐子都没有,那还不如直接让我窒息算了。

      于是,恶作剧升级。

      午餐时间,护士送来了今天的“美味”——水煮鸡胸肉,几乎没放盐的青菜,以及几朵蒸得软烂、呈现出绝望姿态的西兰花。我戳着那几朵绿油油的东西,灵机一动。

      他例行来询问我午餐进食情况时,我表现得异常乖巧。

      “颜医生,我今天有努力吃青菜哦。”我眨巴着眼睛,努力装出单纯无害的样子。

      他瞥了一眼餐盘,没说话,只是走近几步,大概是想看看我所谓的“努力”达到了什么程度。

      就在他站定的瞬间,我以在病床上躺了几天绝不可能有的敏捷身手,迅速抓起餐盘里那朵最大的、湿漉漉的西兰花,以精准的手法,“嗖”地一下塞进了他白大褂右侧的口袋里。

      完成这一切,我立刻缩回手,端正坐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显然感觉到了那突兀的、带着食物湿气和温度的触感,低头看了一眼白大褂口袋的位置,微微鼓起的不规则形状,再抬头看向我时,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无可奈何”的情绪。

      “方糖。”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里透出警告的意味。

      “在呢,颜医生。”我笑嘻嘻地,“您口袋好像饿了,我帮它补充点维生素。”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三秒。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面无表情地将那朵饱经摧残的西兰花,从口袋里掏出来,扔进了床边的医疗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他转身离开,这次,白大褂的背影似乎带着点隐忍的怒气。

      我在心里比了个“耶”的手势。总算有点反应了!虽然微弱,但总比没有强。我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变着法子试探他的底线。

      在他查房时故意把被子踢到地上,看他弯腰去捡;在他询问病情时,用极其夸张的修辞描述自己的“濒死体验”;把护士站用来写备忘的可爱便利贴,偷偷贴在他后背的白大褂上……

      大多数时候他都无视,偶尔会被我惹得眉头微锁,用那种冷飕飕的眼神,盯着我看,但始终保持着专业医生的素养和克制。

      直到这天下午。

      窗外阳光很好,金灿灿地铺满了病房,却丝毫驱散不了我心里的那点烦闷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逗弄颜盐固然有趣,但每次看到他那样冷静自持,仿佛我所有的行为都只是无理取闹,一种微妙的挫败感和不甘心的情绪,就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我开始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颜盐,虽然话少,但也会有笑的时候,每次我闹腾时,都会纵容地轻轻揉我的头发,会因为我哮喘稍微不舒服时,紧张得眉头打结,守着我大半夜不敢合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医疗机器人”。

      提分手被拒,答应我一起治病的承诺,如今看来依然可笑至极,他还是害怕消耗生命,陪我沉沦。

      三年了,没来由地,我就是不甘心。连分手都没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颜盐,你是个大骗子!”

      我甩甩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甩出去,摸出手机,划开屏幕,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外卖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停在了一家熟悉的咖啡店图标上。

      焦糖玛奇朵。特大杯。

      下单,付款。在备注那一栏,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恶意,用力敲下几个字:全糖,越多越好!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脏却莫名地跳得快了些。我知道他对咖啡因严重过敏,哪怕只是几口,身上就会起大片大片的红疹,呼吸困难倒不至于,但足以让他难受上好一阵。

      他以前从不碰咖啡,跟我在一起时,偶尔陪我去咖啡店,也只会点一杯薄荷茶或者热牛奶。

      我就是“明知故犯”。

      外卖到得很快。漂亮的咖啡杯,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奶油和焦糖酱,甜腻的香气在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刚把咖啡杯放在床头柜上,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他走了进来,大概是来进行下午的巡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杯与病房格格不入的咖啡,视线在杯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移到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直维持的平静瓦解了,甚至有点儿发怒。

      “你明知道我对咖啡因过敏,你故意报复?”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沉。

      来了。我心里那点不安,瞬间被一种“终于激怒他了”的快意取代,甚至还夹杂着点,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和报复成功的酸楚。

      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抛弃我,搞失联!

      我扬起下巴,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甚至带着点恶劣的笑容,把咖啡往他面前一递:

      “所以呢?”我笑嘻嘻地递过去,“分手礼物。”

      他爽快地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迅速俯身,渡进我嘴里:“要死一起死!”

      “等等,这剧情不对啊,他在用“苦肉计”?我要不要将计就计?”

      我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沉迷于这个带着过敏原的危险生物。

      相反,我微微后仰,与他拉开几厘米,足以清晰端详他的距离。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下巴,微微泛红,然后对上那双演技封神的眼睛。

      我轻轻笑了一下,从白大褂口袋里利落地掏出一支常备的过敏药,在他眼前晃了晃。

      “颜医生,”我镇定从容,带着一丝职业假笑,像在训话似的,“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在明知接触过过敏原后,第一时间应该是这个,而不是上演苦情戏码。”

      我把药片递到他面前,继续用那种温和又疏离的调子说:“以及“要死一起死‘是浪漫悬疑的剧本,这里是医院,讲究的是精准治疗和生命安全。你刚才的行为,从医学角度,属于非必要高风险接触,从个人层面看……”

      我顿了顿,看着他逐渐僵硬的表情,以及脖颈处越来越明显的红疹,慢条斯理地说:“……有点幼稚。”

      说完,我绕开他,走到护士站,对着今晚的值班护士,清晰交代:“护士长,颜医生好像不小心接触了咖啡,有些过敏反应,我已经给了他抗组胺药。麻烦你您稍后关注一下他的情况,必要时准备一下肾上腺素,以防万一。”

      交代完毕,我重新转向他,他仍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高深难辨,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不按常理出牌。

      “药,记得吃。”我指了指他还捏在手里的药片,语气平淡,“至于这杯咖啡的钱,微信转账就好,AA制,清楚……明白?”
      然后,我拿起桌上那杯罪魁祸首的咖啡,径直走向远处的垃圾桶,“哐当”一声丢了进去。

      “值班去了,颜医生。”我头也没回,声音清晰地传来,“对了,以后递东西,用递的就好,毕竟,我们都挺忙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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