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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第二十九回合 糖豆的“惊喜”婚礼:一场跨国界、跨物种的家庭喜剧

      我—一个以画漫画和编故事为生的女人,自认为想象力足够丰富,足够应对生活中的任何意外。但是,当我的女儿糖豆——哦,大名方幕颜,方氏集团现任掌门人——在视频通话里,轻描淡写地说“我领证了”时,我的大脑还是像漫画对话框一样,炸出了一片空白。

      她爸颜盐,三甲医院院长,哮喘呼吸科王牌医生,此刻正坐在我旁边,手里还拿着一位病人的CT片。听到女儿的话,他手一抖,那张价值连城的CT片,差点飘到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高了八度,完全是漫画里那种“震惊体”对话框,应有的音调。

      “上周。”糖豆在屏幕那头,笑得像“玫瑰城”(美国波特兰,糖豆之前离家出走定居的城市)的太阳一样灿烂,“婚礼定在下个月十五号,在威廉的陶艺工作室后院。记得把日程空出来哦!”

      “威廉是...”颜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是他进入“疑难杂症会诊模式”的标准动作。

      “我学陶艺的老师,美国人,比我大五岁。别担心,你们会喜欢他的。”她朝镜头飞吻,“好了,我要去准备婚礼请柬了,爱你俩!”

      视频挂断,我和颜盐面面相觑,仿佛两幅定格漫画。

      “我们是不是...”我缓缓转头,“错过了什么重要章节?”

      颜盐把CT片小心放回文件夹,动作缓慢得像慢镜头:“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先介绍男朋友,我们考察三个月到半年,然后双方家长见面,订婚,最后才是领证和婚礼。”

      “正常流程?”我干笑,“颜医生,你女儿什么时候走过正常流程?记得她三岁时,我们教她‘红灯停绿灯行’,结果她问‘黄灯呢?’,我们说‘黄灯等一等’,她第二天就在幼儿园画了一本漫画,主角是个在黄灯时,表演杂技的小人,因为‘等一等太无聊了’。”

      颜盐的嘴角微微上扬:“六岁,她用你的口红在客厅墙上,画了一整幅‘家庭星际旅行图’,把你也画成了外星人。”

      “八岁,她偷偷把学校科学课的蜗牛带回家,说它们‘住房条件太差’,在阳台上给它们建了个‘蜗牛度假村’。”

      “十二岁,她拒绝了市重点中学的保送,非要去学艺术...”(受我的影响,这小妮子从小就喜欢乱涂乱画,画得还不错!)

      我们数着这些“丰功伟绩”,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把我们家变成连载漫画现场的小糖豆,如今已经三十岁,并且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人生大事。

      颜盐重新拿起CT片,但眼神明显不在影像上:“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年龄差距尚可接受,但职业稳定性、家庭背景、健康状况...”

      “还有,”我压低声音,像在说漫画里的秘密对白,“为什么这么急?是不是...”我做了个漫画里常用的“孕肚”手势。

      空气凝固了三秒。

      “如果是,需要立即安排全面体检。”颜医生切换到了医疗模式,“孕期前三个月特别关键,而她显然还在高强度工作...”

      “停!”我打断他,“我们先别自己编剧情。下个月婚礼,我们提前过去,好好‘考察’这位威廉先生。”

      计划就这么定了。但接下来的几周,我和颜盐的表现,简直可以画成一本《准岳父母焦虑图鉴》。

      最有意思的是颜盐。这位在手术室里面,对大出血都能冷静指挥的呼吸科王牌,开始对女儿的婚礼,表现出一种近乎可爱的紧张。

      “美国婚礼应该穿什么?”某天晚上,我发现他又站在衣柜前发呆,面前摊着三套西装、两件白大褂(为什么会有白大褂?)和一件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夹克。

      “颜医生,”我靠在门框上,“你是在挑选手术服,还是婚礼服装?”

      他转过身,拿起那套深灰色西装:“这套如何?我在国际呼吸病学术会议上穿过的。”

      我走过去,从西装袖口拈起一根线头:“亲爱的,这是你十年前的西装。”

      “是吗?”他皱眉,“我觉得还很新。”

      “因为你就穿过两次。”我叹了口气,“走吧,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给颜盐买衣服是场硬仗。他对服装的审美,还停留在“实用主义”阶段,而我作为漫画家,对视觉呈现还算敏感。

      “这套太正式,像是去参加医疗事故听证会。”

      “这套太休闲,像是去社区义诊。”

      “这套...”我看着试衣镜里的他,忍不住笑了,“颜医生,你是想在女儿的婚礼上,扮演伴郎吗?”

      最终,我们选定了一套浅蓝色休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不打领带——既不会太严肃,又符合户外婚礼的氛围。至于我,选了一条水墨风的旗袍裙,既有中国元素,又适合波特兰的阳光。

      打包行李时,颜盐试图往箱子里,塞进一堆医学期刊。

      “我们是去参加婚礼,不是去开研讨会。”我提醒他。

      “长途飞行有时间可以看。”他理直气壮,“而且,如果威廉有什么呼吸系统方面的问题,我可以现场咨询。”

      我翻了个白眼,但没阻止。这位医生丈夫的职业病,我三十年前就领教过了。我们第一次约会,他花了二十分钟分析餐厅的通风系统,最后得出结论:“空气流通良好,过敏原较少,适合用餐。”

      飞机降落在波特兰时,“玫瑰城”的阳光像漫画里的特效一样,洒满大地。糖豆在接机口等我们,一身民族风长裙,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爸妈!”她冲过来,给我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力气大得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

      “轻点轻点,你妈的老腰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我嘴上抱怨,心里却像漫画里那样,冒出了许多小爱心。

      “威廉呢?”颜盐环顾四周,那表情像是在寻找潜在的过敏原。

      “在工作室赶制婚礼用的陶器。”糖豆一手挽一个,“他说要亲手为婚礼做所有的餐具和装饰。晚点他过来接我们去吃晚餐。”

      去酒店的路上,糖豆像漫画里的解说框一样,滔滔不绝地讲着威廉:他的陶艺工作室如何从车库起家;他如何坚持用本地泥土和传统技法;他收养的流浪动物...

      “听说有十三只?”颜盐挑眉。

      “七猫五狗,还有一只三条腿的松鼠叫幸运。”糖豆眼睛发亮,“威廉在工作室后面的树林里发现它,腿被捕兽夹夹断了。他带它做了截肢手术,现在幸运地住在工作室的阁楼,特别黏人。”

      我偷偷瞥了眼颜盐,发现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动物爱好者这一点,显然击中了这位医生的软肋——当年他就是因为救了“布丁”,我们俩才认识的。

      “有爱心是好事。”颜盐的语气柔和了些。

      “不止呢!”糖豆兴奋地说,“他还用部分收入,成立了小型宠物基金会,帮助当地收容所。上个月的慈善义卖筹了五千美元!”

      颜盐点点头,我知道他在心里给威廉加了分。

      婚礼前一天,我们终于要见到这位神秘的女婿了。

      威廉的工作室,坐落在波特兰郊外一个宁静的小镇,街道两旁是高大的红杉,空气中有松针和泥土的清新气息。工作室外挂着一块手雕木牌,上面用英文和中文写着:“威廉陶艺与流浪动物临时庇护所”。

      “他还学了中文?”我有些惊讶。

      糖豆骄傲地点头:“学了一年多,说要尊重我的文化背景。”

      门一推开,风铃叮当作响,紧接着是一阵欢快的犬吠。然后我们被毛茸茸的生物包围了——摇尾巴的拉布拉多、好奇的橘猫、高冷的暹罗猫,甚至还有一只站在柜台上的鹦鹉大喊:“欢迎!欢迎!”

      “抱歉,它们有点热情。”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威廉走出来时,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手上的陶土痕迹——指甲缝里、指关节上,甚至手腕上都有。然后是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睛,和略带腼腆但真诚的笑容。他身高约一米八五,浅棕色头发扎成小髻,穿着简单的棉衬衫和工装裤。

      “方老师,颜医生,终于见到你们了。”他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说,“糖豆经常提起你们。”

      颜盐上下打量他,那种专业的评估目光,我太熟悉了。

      “威廉,对吧?”颜盐伸出手,“听说你收养了很多动物。”

      “是的,它们都是我的家人。”威廉与颜盐握手,然后转向我,“方老师,糖豆说您是漫画家,我很期待看到您的作品。”

      他的礼貌和真诚让我第一印象不错。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工作室内部是个奇妙的空间:一边是陶艺工作区,轮盘、架子、未完成的作品;另一边是动物活动区,猫爬架、狗窝、食盆水盆,井然有序。最妙的是,这两部分和谐共存,互不干扰。

      “你是怎么做到的?”颜盐好奇地问,“动物不会弄坏你的作品吗?”

      威廉笑了:“训练和适应。它们知道哪些区域可以活动,哪些不能。而且,”他眨眨眼,“有时候它们还是我的灵感来源。看这个花瓶,上面的爪印图案,就是幸运的‘签名’。”

      他拿起一个精致的花瓶,上面确实有一排小小的爪印装饰。

      颜盐仔细看了看,点头:“创意不错。”

      参观结束时,威廉送给我们一人一件礼物:给我的是一个手绘漫画风格的陶杯,上面画着简笔画的猫和狗;给颜盐的则是一个呼吸形状的陶制香插,可以用来放安神的草药。

      “糖豆告诉我,颜医生经常研究到深夜,这个也许有帮助。”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颜盐接过礼物,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谢谢,很贴心。”

      我知道,这一关,威廉过了。

      婚礼当天,威廉的工作室后院,变成了一个梦幻场地。简洁的装饰、手作的陶器、随处可见的鲜花,还有那些穿着小礼服的动物“嘉宾”——每只狗都系着领结,每只猫都戴着项圈,连幸运松鼠,都有个迷你领结。

      仪式简单而温馨。当糖豆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走向威廉时,我看到颜盐悄悄擦了擦眼角。这位在手术室里冷静如山的医生,在女儿婚礼上,终于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我发誓,”威廉用中英文交替说着誓言,“会像呵护陶土一样呵护你,像爱护这些动物一样爱护你,用我一生的热情,塑造我们的未来。”

      糖豆的回答同样动人:“我发誓,会像管理公司一样,经营我们的婚姻,像完成艺术品一样,完善我们的爱情。”

      交换戒指时,那只叫幸运的松鼠,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叼着戒指盒(迷你版的)蹦到威廉肩上。全场爆发出笑声和掌声。

      颜盐凑到我耳边:“这小子不错。”

      “只是不错?”我挑眉。

      他微笑:“很好。非常好。”

      宴会上的食物都是本地有机食材,餐具全是威廉亲手制作的陶器。颜盐仔细检查了每道菜,确认没有常见的过敏原后,才放心享用。

      “职业病又犯了?”我调侃他。

      “这是医生的责任。”他正色道,然后补充,“也是父亲的责任。”

      宴会进行到一半,威廉的父母过来打招呼。他们是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父亲是退休教师,母亲是某知名大学的教授。聊开后发现,威廉的母亲,竟然是我的漫画粉丝!

      “《糖与盐的日常》!我每周都追!”她兴奋地说,“没想到作者就是糖豆的母亲!”

      世界真小。

      婚礼后,我们多留了一周。每天早上去工作室帮忙(或者说添乱),下午糖豆带我们游览周边。颜盐和威廉的关系,以惊人的速度升温——从最初的谨慎评估,到现在的“陶艺与医学的跨界交流”。

      某天下午,我发现他们俩,在后院长椅上热烈讨论。

      “陶土的处理需要耐心,就像治疗慢性呼吸疾病。”威廉说。

      “而烧制过程中的变量控制,很像调整用药方案。”颜盐回应。

      我悄悄拍下这一幕,准备画进我的下一期漫画。

      离别前夜,我们四人坐在工作室后院,看着波特兰的星空。动物们安静地趴在周围,像一幅温馨的家庭漫画。

      “爸,妈,谢谢你们能来。”糖豆靠着威廉的肩膀,“也谢谢你们接受威廉。”

      颜盐清了清嗓子:“威廉,好好照顾她。如果让我发现你让她不开心...”

      “我会像对待最精致的陶器一样珍惜她。”威廉认真地说,“不,比那更甚。因为陶器碎了可以重做,但感情不能。”

      回国的飞机上,颜盐翻看着婚礼照片,突然说:“我想在医院的休息室,放一些陶艺作品。”

      “哦?”我感兴趣地看着他。

      “威廉说,艺术有助于缓解压力和焦虑,对病人和医护人员都有好处。”他顿了顿,“而且,那些动物救助的理念,也许我们可以借鉴,在医院设立‘治疗动物’项目。”

      我笑了。这次波特兰之行,不仅嫁了女儿,还让这位严肃的医生院长,有了新灵感。

      三个月后,糖豆和威廉回国探亲。威廉的中文进步神速,已经能和颜盐讨论“哮喘患者的呼吸训练与陶艺拉胚的呼吸控制之间的共通性”。

      而我家客厅的展示柜里,多了一套威廉亲手制作的陶器,每件上面都有糖豆画的小漫画:我们一家人的故事,从震惊到接纳,从担心到祝福。

      最新的那件,画着我和颜盐在“玫瑰城”星空下的背影,对话框里写着:“原来,最好的剧情,永远不是编出来的,而是生活本身画的。”

      糖豆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而最好的作品,永远是爱与理解的结晶。”

      我看着这幅“家庭漫画”,笑了。是啊,生活这场大戏,永远比我的画笔更精彩。而我的糖豆,终于找到了那个愿意和她一起,塑造属于他们自己故事的人。

      这大概就是一个漫画家母亲,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结局——不,不是结局,是新连载的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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