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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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合：桑拿房后，我成了千亿继承人
从桑拿房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蒸熟后，又晾凉的年糕。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消失了十几年的韩国生父—方容国，在颜医生的撮合下，与我在桑拿房会面，搓着手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女儿，爸爸对不起你，现在你有颜医生，照顾你，我很放心。”
然后，这位六十岁的财阀会长，在四十五度的桑拿房里，一边擦汗一边试图进行“父女深度对话”，结果因为高温和激动（他坚称是“蒸汽过敏”），直接晕了过去。
我的同居男友颜盐——市三院呼吸科医生——及时把他送到了急诊科，并语重心长地说：“在桑拿房谈家事？真是个馊主意，不过你倒没事，真是个医学奇迹！不过，伯父……”
现在，我终于把输完液的方容国，送上回韩国的飞机。临别时他握着我的手，眼眶湿润：“女儿，爸爸下次来，我们换个地方谈心……咖啡厅怎么样？”
我：“只要不是桑拿房就行。”
颜盐一边开车送我回医院，拿落下的数位板，一边摇头：“下回“家庭团聚”，必须选择更温和，空气流通的环境，对老人家比较友好。”
“我倒觉得，高温有助于真情流露，他已经十几年不曾对我说过中文了”，我瘫在副驾驶座上，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冒蒸汽，“不过说真的，他晕倒那一刻，我居然有点害怕。”
颜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我们回到医院时，已是傍晚。刚走进住院部大楼，就在走廊里迎面撞见一片……艺术感十足的低气压。
Grace女士——我的英国母亲，伦敦“白立方”画廊的主理人——正站在窗边。她穿着墨绿色丝绒套装，银发松散地盘在脑后，手里拎着的帆布包上，印着某当代艺术家的抽象涂鸦，看起来比她画廊里那些展品还难懂。
“糖糖。”她微微颔首，目光像策展人审视作品一样，掠过我汗湿的刘海，颜盐皱巴巴的白大褂，“颜医生。”
“伯母好。”颜盐瞬间切换成“面对挑剔收藏家”模式，笑容标准，可以去拍医疗宣传片。
我妈看了眼腕表——一块看起来像从达利画里，跑出来的软钟造型手表：“我有二十分钟。方容国联系过我。”
我和颜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比我爸在桑拿房晕倒，还离谱。
这对前任夫妻，一个韩国财阀，一个英国艺术名流，离婚后唯一的交集是—某年巴塞尔艺术展，据说两人在同一个展厅里，一个看当代油画，一个看装置艺术，全程没有眼神交流。
“他中暑还没好？”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说健康状况不乐观，心脏和肝脏都有问题，医生建议立即减少工作压力。”我妈的语气像在评论一件，过于商业化的艺术品，“他决定提前退休。”
我点头。这倒是真的，我爸在病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念叨，说要去冰岛泡温泉（“这次是低温的！”），去撒哈拉看星空——典型的“有钱老头退休愿望清单2.0版”。
“另外，”我妈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长得，足够我构思一话漫画的剧情，“他说他只有你一个继承人，希望你接手方氏集团。”
空气凝固了。
真的，连远处自动贩卖机的“嗡嗡”声，都好像被按了静音。我的大脑像宕机的电脑，反复弹出同一个对话框：方氏集团？那个旗下有芯片工厂、造船公司、娱乐帝国，去年还因为投资了一家法国动画工作室，而上过财经新闻的……
“等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漫画对话框里的小字，“接手的意思是……？”
“担任集团代表理事，或至少进入董事会。”我妈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这幅画可以挂在那面墙上”，“他会给你三年过渡期，但希望你能尽快参与重大决策。”
我腿一软，这次是颜盐和墙一起扶住了我。
“妈，”我艰难地开口，“您确定这不是某种……沉浸式艺术项目？或者我爸在桑拿房，把脑子蒸坏了？”
“他很认真。”我妈难得地叹了口气——这在她身上相当于普通人崩溃大哭，“他说这些年很愧疚，想用所有财产补偿你。”
补偿？用千亿财团？这算什么？迟到的父爱氪金大礼包？
“我需要考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那里有我的速写本和笔——我的安全毯。
“当然。”我妈看了眼我的手，“不过下周一会有评估团队，从首尔过来。”
“评估什么？我的商业头脑？”
“评估你的生活环境、社交圈、潜在风险。”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颜盐，“以及，你身边人的背景和……适配性。”
颜盐扶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
“伯母，”他开口，声音依然温和，但带着清晰的棱角，“您的意思是，我也需要被‘评估’是否配得上，即将成为财阀继承人的女朋友？”
“所有可能影响方小姐未来决策的因素，都会被评估。”Grace女士的语气平静，像在解释展览布局，“这是标准流程。”
标准流程。说得好像我是他们要签下的艺术家。
我妈离开后，我和颜盐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漫画里的速度线。
“所以，”颜盐先打破沉默，“我的漫画家女友，其实是个隐藏的财阀继承人。而我，一个普通呼吸科医生，即将被评估是否能当‘财阀女婿’？”
“颜盐，我……”
“等等，让我消化一下。”他做了个深呼吸，那是我哮喘发作时，他常让我做的动作，“你爸，方容国，那个在桑拿房晕倒的韩国大叔，其实是方氏集团会长。现在他要退休，让你这个画漫画的，去经营千亿帝国。而我，你的主治医师兼男朋友，即将被评估是否‘适配’。”
他总结完，自己先笑了：“这剧情，连你画的那些奇幻漫画，都不敢这么编。”
“你觉得这是假的？”
“不，”他摇头，笑容慢慢收敛，“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爸在桑拿房晕倒可能是真的——这消息比高温还让人头晕。”
我们慢慢往停车场走。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下周要交的漫画稿，编辑的催命连环call，还有……千亿财团？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我爸。
【女儿，爸爸到首尔了。继承的事不急，你慢慢想。爸爸给你转了零花钱，买点好画具。颜医生是好孩子，就是太瘦了，爸爸寄了补品和一套西装。PS：下次我们真的去咖啡厅。】
紧接着，银行短信进来。我看着那串零，默默数了五遍。
“多少？”颜盐凑过来，倒吸一口冷气，“你爸对‘零花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够买下我们医院……再加整个医疗设备。”
“还有，”我把手机给他看，“他说给你寄了西装。”
颜盐的表情很精彩：“我能不要吗？万一是什么财阀标配，我穿了像卖保险的怎么办？”
我们相视苦笑。笑着笑着，我忽然觉得很累，靠在他肩上。
“颜盐，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儿：“先回家吧。给你煮泡面，加两个蛋。天大的事，吃饱了……再画成漫画发泄。”
回到家，颜盐真的在煮面。我瘫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他精心布置的哮喘病人“专属公寓”——墙上贴满了我画的漫画角色和分镜草图，书架上塞满了颜盐的医学书和我的漫画单行本，工作台上散落着数位板、压感笔、半包哮喘喷雾，还有我爸落在茶几上的桑拿房门票。
这就是我的生活。混乱，自由，充满未完成的画稿和医疗用品。
而现在，有人告诉我，我该去经营一个商业帝国。
“面好了。”颜盐端着两个碗出来，“至尊版，加了芝士和午餐肉。”
我们默默地吃面。窗外的城市灯光渐次亮起，像散落的星星。
“其实，”颜盐忽然说，“我今天查了点资料。”
“查什么？”
“你爸的公司。”他擦了擦嘴，“挺厉害的，全球员工二十多万，去年研发投入就上百亿。还赞助了好几个国际动画节。”
我放下筷子：“所以你……”
“所以我明白了评估的必要性。”他看着我的眼睛，“糖糖，如果你真的要接手，那你就不再只是一个漫画家了。你是数万人的老板，是影响行业的人。你的每一个决定，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看。”
他说得对。我都懂。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你怎么想？”
颜盐笑了，那个熟悉的、带着点无奈的笑容又回来了：“我？我在想，要是你真成了会长，我是不是可以提前退休，当你的专属医生兼漫画助理？专职研究怎么在董事会上，画小漫画气那些老头子。”
我扔了个抱枕过去：“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他接住抱枕，“糖糖，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想继承，我就去学韩语，学商务礼仪，学怎么在财阀圈子里不给你丢脸。如果你不想，我们就继续过现在的生活，我治我的病人，你画你的漫画。”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但有一件事不会变——你是我的患者，我得对你负责一辈子。”
我的眼眶有点热。
这时，门铃响了。颜盐去开门，然后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回来。
“西装到了。”他苦笑，“国际特快，从首尔直邮，运费可能比衣服还贵。”
我们拆开箱子。里面是一套深灰色西装，面料摸上去像云朵。还有一张卡片：
【给颜医生：桑拿房之缘，终身难忘。西装是爸爸的心意，希望合身。下次来韩国，带你去最好的裁缝店，量身定制。——方容国】
颜盐拿起那套西装，标签上的品牌让他瞪大眼睛。
“这牌子，”他喃喃道，“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一套顶我一年工资。”
“试试？”我怂恿他。
颜盐真的去试了。当他从卧室走出来时，我愣住了。
人靠衣装是真的。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形，平时总穿白大褂或休闲装的人，忽然有了几分……财阀女婿的气质？
“怎么样？”他不太自在地扯了扯领带。
“很帅。”我实话实说，“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感觉像换了个人。”我走过去，替他整理领子，“我还是喜欢穿皱巴巴，白大褂的颜医生。”
他握住我的手：“那我脱了？”
“别，画张速写。”我抓起速写本，“纪念颜医生变身财阀女婿的第一天。”
我飞快地画着。纸上，穿着昂贵西装的颜盐，站在我们乱糟糟的客厅里，背景是堆满漫画稿的桌子，脚边还滚着一个哮喘喷雾。
画完后，我拍照发给我爸：【西装很合身，谢谢爸爸。不过颜医生说，他还是习惯穿白大褂。】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女儿喜欢就好。爸爸只是想让颜医生知道，我们方家的女儿，值得最好的对待。PS：下月初来中国，想正式请你们吃顿饭，可以吗？】
我看着那条信息，久久没有回复。
“怎么了？”颜盐凑过来看，然后笑了，“那就去啊。反正早晚要见。不过得提前说好，这次绝不去桑拿房。”
“为什么？”
“因为，”他认真地说，“我想先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好好认识你爸爸。而不是在蒸汽里一边流汗一边谈百亿生意。”
我心里一暖。
“好。”我说，“那就去吃饭。普通的，有空调的餐厅。”
窗外月色正好。明天会发生什么，评估团队会带来什么，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这些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但至少今晚，在这个堆满漫画稿的小公寓里，我还能画我想画的画，爱我想爱的人。
颜盐已经脱了西装，换回那件洗得发软的T恤。他拿起我的速写本，翻到最新一页：“这张画得不错。不过我的鼻子有这么挺吗？”
“艺术加工懂不懂？”
“那我的黑眼圈怎么没加工掉？”
“那是真实写照，颜医生。”
我们笑成一团。笑着笑着，我拿起笔，在画旁加了一行小字：
【即使有一天我成了财阀继承人，我也想继续画漫画。因为漫画里，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故事的主角——而不只是某个帝国的一部分。】
颜盐看了看那行字，轻轻抱住我：“那就画吧。我给你买最好的数位板，最好的显示器，最好的……”
“打住。”我捂住他的嘴，“再说下去，就真成财阀千金的做派了。”
他笑了，吻了吻我的额头：“财阀千金也好，漫画家也好，你都是我的方小糖。”
窗外，城市的灯光，汇成一片温暖的海洋。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两碗泡面，一套昂贵的西装，一堆漫画稿，和一个拥抱，就是我的全世界。
至于千亿财团？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