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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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合：泡菜恋爱兵法
“方小糖，你的肺活量测试结果比上次提高了15%。”颜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手指在我最新的检查报告上，轻轻敲了两下，“看来你真的有按照我的建议，每天坚持做呼吸训练。”
此刻我正坐在主治医生兼男友—颜盐的诊室里。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五点，是他下班的时间，也是他切换身份的时刻。
“所以，”我凑近他，故意把声音放轻，“颜医生认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一次短途旅行吗？”
颜盐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警觉：“去哪里？海拔不能超过1500米，空气质量指数必须低于50，温差...”
“回韩国。”我打断他的医疗准则背诵，“我的老家，釜山。海边，空气湿润，负离子丰富——这不正是你心中的‘理想哮喘康复环境’吗？”
他愣住了，钢笔在手中转了一圈，掉在桌上。
诊室里安静了五秒。
“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去？”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有种我熟悉的谨慎，温柔交织的复杂情绪。
我笑了：“周一至周五，你是颜医生，我的主治医师。现在是周六下午五点零七分——你是颜盐，我的男朋友。我需要的是后者陪我去釜山，但可以顺便带上—医生的专业知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是他思考难题时的习惯动作。“方小糖，你这是典型的利用信息不对称，进行情感诱导。”
“有效吗？”我歪着头问。
他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上扬：“下周四到周日，我刚好调休。但我们必须制定详细的健康预案，包括当地医院的地址、紧急联络方式、药物准备...”
“颜医生，”我站起身，绕过桌子，坐到他椅子的扶手上，“我们是去旅行，不是去进行医疗考察。”
“对你来说，每次出行都是一次医疗考察。”他认真地说，但手臂已经自然地环住了我的腰。
四天后，我们降落在釜山金海国际机场。一出舱门，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咸味和家乡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没用支气管扩张剂的那种深呼吸。
“等一下。”颜盐抓住我的手，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空气质量检测仪。
我翻了个白眼：“颜医生，这里是海边，不是上海，没有雾霾。”
“数据显示PM2.5是12，湿度78%，确实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又掏出一个迷你风速仪，“风速也适中，不会刺激呼吸道...”
“颜盐，”我轻轻按下他的仪器，“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的医疗监护仪。”
他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职业习惯。好，从现在开始，我只是颜盐。”他把所有仪器塞回包里，故作正经地挺直腰板，“那么，方向导，我们的第一站是？”
“我家。”我眨眨眼，“确切地说，是我姑妈家。我提前告诉她了，我们要去做泡菜。”
颜医生的表情凝固了：“泡菜？发酵食品？高盐？对你来说...”
“对我的灵魂来说，是良药。”我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吧，颜医生，今天让你体验一下韩式疗法。”
姑妈家在海云台附近的，一个传统韩屋院子里。我们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响亮的韩语对话和爽朗的笑声。
“糖糖啊！”姑妈像一阵风一样从屋里冲出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颜盐，“这位就是你说的‘特别的朋友’？”
“姑妈，这是颜盐，我的...朋友。”我故意含糊其辞。
颜医生用他练习了好几天的韩语打招呼：“??????????（您好），我是颜盐。”
发音标准得让姑妈眼睛一亮：“哦！韩语说得很好啊！快进来，快进来！”
院子里已经摆开了阵势：两大盆切好的白菜，一堆萝卜、大葱、韭菜，还有各种调料和一口巨大的陶瓷缸。邻居几位阿姨也在，看到颜盐，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所以，”姑妈双手叉腰，打量着颜盐，“我们糖糖说你是医生，而且是治呼吸病的专家？”
颜盐礼貌点头：“是的，我是呼吸内科医生。”
“那正好！”姑妈一拍手，“做泡菜对呼吸好！发酵产生的益生菌，增强免疫力！而且，一起做泡菜的情侣，会像发酵的白菜一样，越久越有味！”
这个比喻让颜盐的耳朵微微发红，我忍不住笑了。
“首先，”姑妈开始指挥，“白菜要先用盐水腌制。颜盐啊，你和糖糖负责搅拌这些白菜，确保每片叶子都沾到盐水。”
颜盐认真得像在准备手术，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但韩国的做菜风格，显然与他精细的医疗操作不同——姑妈看了不到三十秒就忍不住了。
“不是这样！要有力！像按摩一样！”姑妈亲自示范，双手粗暴地在白菜间揉搓，“白菜要感受到你的诚意！”
颜盐看得目瞪口呆，我则笑得前仰后合。
“颜医生，想象你在做胸部物理治疗，”我调侃道，“只不过患者是白菜。”
他调整了一下手法，开始更有力地揉搓白菜，表情认真得仿佛在抢救病人。这画面太有趣，我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接下来是制作泡菜酱料。姑妈端出辣椒粉、鱼露、虾酱、大蒜、生姜、梨子...颜医生的医学本能立刻启动。
“辣椒粉对呼吸道有刺激作用，鱼露的盐分过高，虾酱可能引发过敏...”他小声对我说。
“但这是传统配方，”我也小声回应，“而且我只吃一点点。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做。”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加入了制作酱料的行列。
然后，灾难发生了。
姑妈递给颜盐一袋辣椒粉，让他倒进搅拌盆。但袋子一倾斜，红色的粉末像火山喷发一样涌出来——直接冲着颜医生的脸去了。
“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串响亮的喷嚏。
更糟的是，辣椒粉的云雾飘向了我。
“咳咳...等...”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熟悉的紧绷感出现在胸口。
“糖糖！”颜盐顾不上自己红肿的眼睛和打喷嚏的冲动，立刻从包里掏出我的急救吸入器，“慢慢吸气...对...”
姑妈和邻居阿姨们吓得围了过来，用韩语快速交流着。
“我没事...只是...辣椒粉...”我使用吸入器后，呼吸逐渐平稳。
颜盐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还在不停流泪，但他坚持先检查我的状况。“脉搏正常，呼吸音清晰...方小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避免刺激性环境...”
“但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我轻声说，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辣椒粉。
“什么？一起打喷嚏和哮喘发作？”
“不，”我笑了，“你红着眼睛还先关心我的样子。”
周围的阿姨们发出了“哦~”的起哄声，颜医生的脸比辣椒还红。
在确保我没事后，姑妈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颜盐啊，你和糖糖去海边散步吧，这里的空气现在不适合她。泡菜我们来做，你们回来时就能装坛了。”
“可是...”颜医生看着未完成的泡菜，有些犹豫。
“去吧去吧！”姑妈推着我们往外走，“做泡菜不只在厨房，也在心里！你们去装一些海风和笑声回来，那也是很好的调料！”
海云台的海滩在傍晚时分格外美丽。夕阳把天空染成橙粉色，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我们赤脚走在细沙上，留下两行并排的脚印。
“抱歉，”颜盐突然说，“我可能太紧张了。职业习惯让我总是看到风险，而不是体验。”
我摇摇头，握紧他的手：“不，我应该感谢你的紧张。因为有你的谨慎，我才能这样放心地享受生活，甚至敢吃辣、敢旅行、敢...”
“敢爱上你的医生？”他接话，语气里有难得的调皮。
我笑了：“尤其是这一点。”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段，听着海浪声。
“其实，”颜盐缓缓开口，“我小时候也有过哮喘。不算严重，但足以让我理解呼吸困难时的恐惧。这也是我选择呼吸内科的原因。”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从没告诉过我。”
“因为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他微笑，“而且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只是在通过你治愈过去的自己。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因为你是方小糖，不只是我的患者。”
夕阳下，他的侧脸轮廓柔和，眼神真挚。我停下脚步，面对着他。
“颜医生，我有个医学问题需要咨询。”
“请说。”
“如果一个哮喘患者爱上了她的医生，这种症状应该如何治疗？”
他假装思考，然后认真回答：“根据最新的医学研究，建议采用长期、持续、亲密的陪伴疗法。可能需要终身治疗。”
“副作用呢？”
“可能包括但不限于：需要经常吃医生做的健康餐、听医学讲座、被提醒按时用药...以及，”他靠近一步，“偶尔的医疗检查之外的亲密接触。”
我踮起脚尖，吻了他。海风吹过，带着咸味和我们身上的淡淡辣椒粉气息。
“这算是处方的一部分吗？”分开后，我轻声问。
“加强剂量。”他笑着回答。
回到姑妈家时，泡菜已经装坛完毕。两大缸泡菜整齐地摆在院子角落，姑妈正在给坛子贴上标签。
“这缸是‘颜盐糖糖初酿’，要发酵一个月。”她指着较大的那缸，然后指向较小的，“这缸是‘急救速成版’，三天后就能吃，因为我知道糖糖等不及。”
颜盐好奇地观察着泡菜坛：“发酵过程中的气体会不会...”
“医生啊，”姑妈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东西就让它自然发生吧，不要总是测量和分析。就像爱情，就像泡菜——控制太多，反而没有好味道。”
这句话让颜盐若有所思。
当晚，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当然少不了刚做好的新鲜泡菜。颜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味道比我想象的复杂...咸、辣、鲜、甜，还有一点发酵的微酸。”
“就像生活，”姑妈笑着说，“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而且，和爱的人一起做的泡菜，特别好吃，对吧？”
三天后，我们准备返回中国。姑妈把“急救速成版”泡菜，装了好几个密封盒让我们带走。
“每天吃一点，但不要过量。”颜盐认真地对我说，“我们要监控盐分摄入。”
“知道了，颜医生。”我笑着应道。
在机场候机时，颜盐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又在制定健康计划？”我凑过去看。
出乎意料，本子上画的不是图表或清单，而是一个简单的泡菜坛子，旁边写着：“颜盐与方糖共同酿造，成分：理解、耐心、笑声、偶尔的辣椒粉意外。发酵时间：余生。”
我眼眶一热：“这是...”
“我们的治疗方案。”他合上本子，握住我的手，“我意识到，作为你的医生，我的职责不仅是管理你的哮喘，更是帮助你享受有质量的生活。而作为你的男朋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申请成为你终身的健康伴侣，负责监督你的呼吸，也负责让你笑得喘不过气，负责提醒你吃药，也负责和你一起创造值得铭记的回忆。”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个小巧的银色吸入器盒，但盒盖上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和一个泡菜坛的图案。
“这是定制吸入器盒，”他解释，“可以放你的急救药。但我想说的是...你愿意让我永远做你的‘急救选择’吗？无论遇到哮喘发作，还是生活中的任何困难？”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又看看那个可爱的泡菜坛图案，突然笑了出来，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当然……不行……这样的求婚，太奇怪了吧，我需要一点正常的仪式感。”
“恕我无法理解，方小糖的仪式感，难道是大庭广众……单膝跪地……求婚？”颜医生疑惑不解。
“当然……不是。再等等……回国后……有惊喜！”我撂下这句话，朝他眨眨眼。
颜医生一头雾水，随即放弃抵抗，将我揽入怀里，轻声抱怨：“方小糖，别让我等太久……”
飞机上，我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釜山，手里握着那个银色的小盒子。
“颜医生，”我轻声说，“回家后，我想学做中式泡菜。也许...四川泡菜？”
颜盐深吸一口气，然后释然地笑了：“只要辣椒粉不直接对着你的脸，我们可以尝试。但必须先制定详细的安全预案...”
“第一步，”我打断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把医生模式调为静音，启用男朋友模式。”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已切换模式。本模式无安全预案，但承诺充满惊喜和偶尔的辣椒粉。”
我们相视而笑。我知道，和这个人在一起，我的生活将永远充满医学的严谨和生命的热情，就像一坛精心制作的泡菜——需要耐心等待，但最终会发酵出独特而美味的人生。
而我的哮喘，也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但有了他，每一次呼吸，都充满爱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