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遥小说》家遥小说

17、槐花香的心事

　　槐花香里的心事

　　光棍村希望小学的槐花开了，细碎的白色花瓣落得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都是，李娟娟捏着半块橡皮擦，眼睛却越过三排课桌，落在了靠窗坐着的赵东东身上。赵东东正低头擦铅笔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柔软的头发上，镀了层浅金色，李娟娟的心忽然就像被风吹得晃了晃，手里的橡皮擦差点掉在地上。
　　下课铃刚响，赵东东就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往操场跑，篮球拍打地面的“咚咚”声像敲在李娟娟心上。她赶紧收拾好书包跟上去，靠在操场边的老槐树下，假装看地上的蚂蚁搬家，余光却始终追着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身影。赵东东跑起来的时候，校服下摆会被风吹起来，他投篮的姿势算不上标准，却总能精准地把球投进筐里，每次进球后，他都会和身边的男生击掌笑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小虎牙，李娟娟看着看着，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其实李娟娟以前和赵东东不算熟，直到上学期的数学考试，她有道应用题卡了半个多小时，急得手心都是汗。监考老师快要收卷的时候，坐在她斜前方的赵东东忽然假装捡橡皮，把写着解题思路的纸条悄悄推到了她脚边。李娟娟当时又惊又喜，飞快地抄完答案，抬头时正好对上赵东东转过来的眼神，他冲她眨了眨眼，又赶紧转了回去，李娟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从那以后，她就总忍不住想靠近他。
　　每天早上，李娟娟都会提前十分钟到学校，把自己带的煮鸡蛋偷偷放在赵东东的抽屉里，那是奶奶每天特意给她煮的，她总说自己不爱吃蛋黄，其实是想让赵东东多补补。有一次，她放鸡蛋的时候被同桌张莉莉看见了，张莉莉凑到她耳边挤眉弄眼：“娟娟，你是不是喜欢赵东东呀？”李娟娟吓得差点把鸡蛋掉在地上，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他总不吃早饭。”可话刚说完，脸就红到了耳根，张莉莉笑得更欢了，却也没再追问，只是答应帮她保密。
　　赵东东好像从没发现鸡蛋是谁放的，每天早上看到抽屉里的鸡蛋，都会疑惑地挠挠头，然后剥开蛋壳吃得干干净净。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赵东东和李娟娟被分到一组跳长绳，李娟娟不小心踩空了绳子，差点摔倒，赵东东伸手扶了她一把，他的手心暖暖的，李娟娟的心跳瞬间快了好几倍，连谢谢都忘了说，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赵东东倒是没在意，笑着说：“小心点，别摔着了。”那天下午，李娟娟把这件事在日记本里写了满满三页，字里行间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期中考试后，学校组织去山上采蘑菇，老师让大家两人一组，李娟娟心里暗暗祈祷能和赵东东一组，没想到老师真的把他们分到了一起。上山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碎石子，赵东东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她：“这里滑，慢点走。”走到一处陡坡时，他还伸出手：“我拉你上来。”李娟娟犹豫了一下，把手放进他的手里，他的手很有力量，牢牢地牵着她往上走，李娟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那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到了山上，赵东东教她分辨哪些蘑菇能吃，哪些是毒蘑菇，他说这些都是爷爷教他的，他家后山就有很多蘑菇。李娟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其实她根本没怎么记住，只是看着他认真讲解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看。他们采了满满一篮子蘑菇，下山的时候，赵东东把篮子背在自己身上，还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李娟娟肩上：“山上风大，别着凉了。”李娟娟裹着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心里暖暖的，觉得那是她这辈子穿过最舒服的衣服。
　　回到学校后，李娟娟把采来的蘑菇挑了些最大最鲜的，让奶奶炒了，第二天带到学校给赵东东。赵东东接过饭盒的时候，有些惊讶：“这是给我的？”李娟娟点点头，声音小小的：“嗯，我奶奶炒的，可香了。”赵东东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真好吃，比我奶奶炒的还香。”那天中午，他们一起在教室后面的槐树下吃午饭，赵东东给她讲山里的趣事，说他小时候和爷爷上山打猎，差点抓到一只小松鼠，李娟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一两句话，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温柔。
　　从那以后，李娟娟和赵东东的关系近了很多，他们会一起上下学，一起在课间讨论题目，赵东东会把自己的漫画书借给她看，李娟娟会帮他整理凌乱的课桌。张莉莉总说他们像小情侣，李娟娟每次都反驳，可心里却甜甜的。她开始偷偷攒钱，想在赵东东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个礼物，她听说镇上的商店里有卖篮球的，赵东东最喜欢篮球了，只是他那个旧篮球已经快破了。
　　为了攒钱，李娟娟每天放学都去山上采野菜，然后拿到村口的小卖部去卖，奶奶问她为什么要卖野菜，她就说想给自己买本习题册。采野菜的时候，她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流了好多血，她咬着牙找了片干净的叶子包上，还是坚持把野菜卖了。就这样攒了一个月，她终于攒够了买篮球的钱，趁着周末，她让张莉莉陪她去镇上，挑了一个最漂亮的蓝色篮球，上面还有她特意让老板印的“东东”两个字。
　　赵东东生日那天，李娟娟把篮球藏在背后，在教室门口等他。赵东东一来，她就把篮球递了过去，脸红红的：“东东，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赵东东愣住了，接过篮球看了看，又看了看李娟娟，忽然笑了起来：“谢谢你，娟娟，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那天下午的体育课，赵东东用新篮球投了好多个球，每次进球后，他都会看向李娟娟，冲她挥手，李娟娟也笑着回应，心里比自己进球还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槐花开了又谢，李娟娟对赵东东的喜欢越来越深，她甚至开始幻想，等他们长大了，一起离开光棍村，去城里上大学，然后永远在一起。可她不敢说出来，怕被赵东东拒绝，也怕被老师和家长知道。她只能把这份心事藏在心底，像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有一天，赵东东没来上学，李娟娟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老师提问她也答不上来。放学的时候，她忍不住去赵东东家问情况，赵东东的奶奶说他发烧了，在家躺着呢。李娟娟心里很着急，回到家就让奶奶煮了姜汤，还把自己攒的感冒药拿上，急匆匆地又去了赵东东家。
　　赵东东正躺在床上睡觉，脸色红红的，李娟娟把姜汤放在床头柜上，小声地说：“东东，起来喝点姜汤吧，喝了会好点。”赵东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她，有些惊讶：“娟娟，你怎么来了？”李娟娟把姜汤递到他手里：“我听说你生病了，就给你煮了点姜汤。”赵东东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暖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看着李娟娟关切的眼神，忽然说：“娟娟，你是不是很关心我呀？”李娟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小声说：“我们是同学呀。”赵东东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把姜汤都喝光了。
　　从赵东东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李娟娟的心里却亮堂堂的。她觉得，就算永远不说出那份喜欢，能这样陪着赵东东，看着他笑，看着他健康快乐，就已经很幸福了。光棍村的风很轻，带着泥土的清香，吹在脸上暖暖的，李娟娟知道，她心里的那棵爱的小树苗，正在悄悄发芽，在槐花香里，在每一个想见到赵东东的瞬间，慢慢长大。她盼着快点长大，盼着能和赵东东一起，去看看村外的世界，盼着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能有一天，像槐花一样，开得满枝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