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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饼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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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
庆舟的身体忽然挡住周平的视线。
“我们来打个招呼,刚刚搬过来,认认人,彼此有个照应嘛不是!”
周平回神,愣愣看向庆舟,他忽然冷了面色,猛然仰起头指着庆舟身后。
“他刚刚和我说什么?他什么意思?你们来干什么的!”
庆舟顺着他指的方向扭头,就看见祁赦一张没所谓的脸,且那张没表情就十分挑衅的脸上的眉头还一挑。
让人想揍。
祁赦嘴唇微动:“我说,你真不怕跟着你的那些——”
“哈哈!哈哈,他说,他说小区旁边的商超推销员实在是太热情了,给我们塞了十几张传单,我们都害怕了,你应该也收到了吧?我们想问问是那边的商超怎么样,最近是开促销活动了吗?”
庆舟松开捂住祁赦嘴的手,放下后再次把人挡住。
“对了,大哥,你叫什么?以后还得经常见面呢,认识一下?”
周平拧眉看着庆舟,又瞥见被捂住嘴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湿巾擦嘴。
他打量着身后那个白袍男人,嘴里试探:“隔壁住的不是一个女人吗?你们是她的亲戚?”
庆舟闻言,觑了下祁赦。
大概是觉得把人吓跑了也不划算,祁赦此刻没再想说什么惊天撼地的话了,只是靠在墙边,歪头看着周平手里的垃圾袋,大概在想里面装是什么。
“不是不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把房子卖了,我们是买家,今天才搬过来,”庆舟十分擅长让自己显得健谈可亲,他也看了眼垃圾袋,“去扔垃圾呢,那先去扔吧,等会来隔壁喝茶啊?”
周平的攥紧了垃圾袋,压低脑袋从庆舟身边走过去,走出两步又回头。
“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理由,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所以以后没事不用来找我。”
说完,走进已经打开的电梯门。
等电梯完全关上,庆舟摸着下巴看向后边忽然沉默的祁赦,他走过去双手合掌面向祁赦。
“赦哥,你刚刚吓死我了,你和周平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他好像被吓得不轻啊。”
祁赦直起身,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没说什么,他自己胆子小。”
庆舟露出放心的表情。
祁赦:“也就是用了点小法术,问他心不心安,看来是不心安,不是被迫借运,罪孽比想的要大,胆子那么小,还挺贪的。”
庆舟缓和的表情再次凝固,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比祁赦要长。
他扶额无奈:“难怪他看你跟看鬼一样,下次可别那么说了,现在的年轻人,禁不起吓,这要是跑了,咱们再找可不容易。”
祁赦听着他苦口婆心,装模作样点着头,转身准备回家。
打开门,他停顿下来,眸子幽深地看着庆舟。
“我饿了,有饭吃吗?”
房子的主人前天才搬走,屋子里除了留下的几个鸡蛋和面粉等,已经没有了新鲜的食物,庆舟找了半天,最终看着定位有些远的商超,瞟瞟瘫在沙发上已经有气无力不似方才冷酷青年的祁赦,果断拿出手机——搜索饼干的做法。
因为有全套的甜点厨具,除去味道,样子还是不错。
庆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把饼干放下后摘了手套,拿了一块递给对面的祁赦。
他看着对方将饼干塞进嘴里,期待又紧张:“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祁赦咬下一口,嚼了两下,顿住。
他认真严肃地看向庆舟,指了下庆舟手边的手机:“你上次在这里面买的那个,外卖?买两份。”
说完,站起来把饼干收起。
祁赦刚从地下出来的时候,人饿了几天没吃饭,虽然之前是鬼,但现在有肉身,庆舟就点了外卖,可祁赦吃了一口宁愿饿死也不再吃了,说什么“难以下咽”,最后庆舟怕他饿死,辗转了一天,找了个贵得出奇的餐厅,祁赦才道一句“勉强能饱腹”。
这么挑剔的人现在居然要说吃外卖... ...
庆舟看了眼祁赦收起来放在旁边盒子里的饼干,决定再也不做泡面之外的食物了。
“行,”正拿起手机,想到什么,又开口问:“不过这饼干我等会丢了,哥你别收拾。”
说完,就见祁赦一脸冷淡地看着他,手抬起把盒子抽了过去。
“不用。”
祁赦把盒子的盖子盖上,手指在盒上划过,几道不太明显的痕迹闪过光,显然是术法落下的结果。
他把盒子往旁边一推,又瘫在了椅子上。
“等会送周平。”
庆舟:“... ...行。”
晚上的月亮不算大,只能照得见房间里的一小片地方。
“咔哒——”
火星子窜起,三根香被点燃,拿着它的人将其插在了香土上,盛着香土的器皿的前方是一尊和头一样大小的佛像,旁边是数不清的符纸和两根红烛,符纸上写着奇异的咒文。
“愿祖佑我安平,诛邪退散诛邪退散。”
拿着香的周平嘴里喃喃着,他跪倒在佛像前,双手虔诚地合拜,额头在地上重重一磕。
他抬起头,青黑的眼下被抹上了一些混着灰土的水,那双无神的眼睛四处张望一边,片刻后,紧紧抿着的嘴忽然松开,绷紧的手掌也微微弯曲,他低下头,再次喃喃了两声。
“道祖保佑,保佑... ...”
“咚咚咚!”
周平呼吸一滞,倏然睁眼,深暗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烛光照映出来的电子门,他喉间滚了滚,站起身,走到门前看向显示屏。
门前映出庆舟的大笑脸,庆舟手上抱着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身后还是站着那个让人不舒服的青年,不过换了身居家服,瞧着顺眼多了。
周平打开室内的灯,对着门边的对讲器开口,语气冰冷:“什么事?”
庆舟正从猫眼里往里眯眼看,听见声音立刻端正了姿势,把笑容堆得更加满,然后举起手里的盒子。
盒子里是他做的饼干,祁赦觉得扔了浪费,叫他拿来给周平,虽然很不道义,但他们的确需要和周平多接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大哥,”庆舟对着猫眼挥了挥手,“我们做了点小饼干,给你送一盒过来!”
“... ...饼干?”
对讲器上传来周平疑惑中夹带着不耐烦的话语。
“不用,我不吃,没事就——”
“诶诶!大哥,别啊,我做了好久的,”庆舟皱起一张脸,一手挠着头,卑微的模样倒真挺像回事情。
他抬手敲了敲门,又觑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盯着盒子的祁赦。
“是这样的大哥,”他开始胡诌,“我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这不没什么东西好送的,才拿了点饼干来,你别嫌弃!味道不错的!”
“我和我哥才搬到这座城市来,对周围都不熟悉,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和邻居亲近亲近,你要是不想跟我们来往,那我把东西放外边了,您记得拿啊!”
他说完,装模作样地弯下腰,心里想着,要是周平不开门,干脆就答应祁赦最初的想法,把人绑了,严刑逼供,虽然有可能遭到对方的强烈抗拒,毕竟他们这种地使,得需要命线混乱之人的坚定意志才能修复命线,不然怎么做都是徒劳。
可这个周平,借了别人的命线,时日已久,就是用最强硬的方法,也得在事情没有回转余地之前解决。
“咔哒。”
“你给我吧,谢谢。”
门缝里伸出来一只手,庆舟正要伸手递过去,手中的盒子就被祁赦拿走了。
祁赦单手拿着盒子,从一侧朝虚虚掩着的门缝里看过去。
周平的表情不太好,他惊慌地要关上门,只是才用力,他就大喊一声松了手。
“艹,你有病吗?”
祁赦手指动了动,被门夹住的手顺着周平松懈的力道往后用力拉了拉,视线也朝屋内瞟过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瞟见什么,周平又偏过身体,挡住了祁赦的视线。
“你疯了吗?”周平恼怒地看着祁赦,也不准备拿东西了,推开祁赦的手就要关门。
“抱歉啊,”祁赦勾起唇,像是露出歉意的笑容,他松开手把盒子递过去,“我是想说,这东西做得味道有点重了,一次性别吃太多,记得配水。”
说完,塞到周平手上,往后退开,拍了拍庆舟的肩膀,拉着人回了对面。
周平沉沉看着对面的门关上了,这才把稍微敞开的门关上,他拿着装饼干的盒子,一边走一边晃,产生的碰撞音的确像饼干,于是坐到餐桌前,把盒子打开。
黑黄色的饼干模样不错,大都是动物形状,只是发散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他拿起一块,犹豫几秒咬了一口,随后脸色一变猛地坐起,手里的饼干被甩下,人拔起腿就去找垃圾桶,撑着墙壁低头。
“呸呸呸... ...呕,什么玩意?”
这两个人来整他的吧?难吃得要吐。
这边吐了,另一边还在担心。
“那玩意那么难吃,就给周平了,他不会记仇吗?以后再也不搭理我们了怎么办?”
他边说着,边给人拉开椅子。
祁赦坐下,翘起二郎腿,又把手放在桌上闲悠悠地敲击。
庆舟目光一顿,眯起眼睛朝祁赦手背上那么一大块青红色看。
“哎呀妈呀!我的哥你手没事吧?被那么一夹居然不哼声,你是铁人做的吗?那小子下手那么重,你等着,我去找找医药箱,我记得前房主说她放在哪了来着的?”
祁赦没拦着他,被碾压过的痕迹附着在过白的皮肤上,确实唬人,但他本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别说疼了,就是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力道虽然不大,震感也实实在在,他却没有感知。
从恢复视力开始,他整个人就是一个无法感觉到任何东西的雾,本身的存在都薄弱。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眸垂下,数秒后伸出那只被压过的手指,中指指尖沾了茶杯里的水,水痕随着手指的移动痕迹在桌上留下一副类似于八卦阵的图案。
中指停在图案中央,祁赦的手上泛出不太明显的虚影,偏近看是几根虚幻的黑线,线条从手腕中心的地方延伸出来,渐渐将整个房间都笼罩。
祁赦忽然反手,手心往上一抓,周围的黑线倏然消失,只留下一条从墙壁的另一边显现的缠绕上血雾的短线。
要说有多短,祁赦的线是一条涌流不尽的江河,那么从墙的另一边过来的,就只是一个轻易不会被关上的喷泉罢了。
“这是周平借的那根命线?怎么这么短?我记得之前看的时候,挺长的啊?”庆舟在旁边坐下,他找到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棉签和跌打药。
他匆匆看一眼那根线,没什么兴趣地扭开头把药膏拆开。
“这线看着不像什么好线啊,这么短,他借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祁赦看着庆舟把棉签沾了药膏递给他,垂下呈现收拢姿势的手,墙边显出的黑线也就消失。
他看着那根棉签:“那是他自己的线... ...你给我什么东西?”
庆舟了然,笑着解释:“药,这个药挺好用的,铺在受伤的位置,你那都肿了,这几天别用那手,你这身份,不好去医院,别去了给拉去做实验,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就登上报纸,说什么‘没有心跳活到成年的人,全国首例’!那可不行。”
祁赦抬了抬眸子,把药膏涂在手上。
庆舟一手撑在桌上,嘶了一口气。
“所以哥你是在送饼干的时候动了手脚,我说怎么不用什么媒介就能隔着墙把他的命线引过来呢,不过他那线够短的啊,难怪要借呢,还挺聪明,借了个运好的。”
祁赦把手上的棉签扔掉,瞧了下被药膏涂满的手,另一只手忍不住伸过去抹掉。
动作时站起身,银铃的声音自身上传来,他解下系在长生辫上的花钱,转身往卧室的方向。
庆舟也跟着起身,被祁赦抬手拦住。
他看见男人推开卧室门,淡淡地朝刚才两人盯着的墙面上看。
“他的这条不足够支撑他借命,有人帮他。”
“找到蛛丝马迹前,我会按照你说的不打草惊蛇。”
“我有点累,先睡一会,晚上子时叫我起床。”
庆舟应下,想了想子时是什么时候,把十二生肖背一遍后恍然。
十二点,阴气最重,适合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