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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神祠的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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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苏念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怎么了?”石沉大海。窗外天刚蒙蒙亮,古宅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顾衍的脚印消失在大门外,雪地上只留一道被风吹得模糊的痕迹——他真的去三神祠了。
“醒了?”陆承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脸色比平时沉,“顾衍不在,留了张字条。”
晓霜跳下床,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才想起昨晚崴伤的事。字条是用墨写的,字迹潦草:“先去探路,正午在三神祠正殿汇合,照顾好晓霜。”晓霜捏着纸条,指腹蹭过“照顾好”三个字,心里又暖又急:“我们快去找他,苏念姐说三神祠不对劲,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陆承渊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个剥好的茶叶蛋:“先吃饭,你的脚不能走太快,我借了隔壁张叔的三轮车,载你去。”他舀了勺粥递到晓霜嘴边,眼神软下来,“放心,顾衍是阴间使者,没那么容易出事。”
晓霜张嘴接住粥,暖意在喉咙里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慌。她看着陆承渊眼底的红血丝,才发现他也一夜没睡——袖口还沾着昨晚打斗时蹭到的灰尘,胸口的镇魂剑隐约透着微光,显然一直在戒备。
三轮车开在积雪的小路上,“突突”的马达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陆承渊穿着黑色的厚外套,坐在前面开车,晓霜裹着他的羊毛围巾,坐在后面抱住他的腰。风从耳边刮过,带着雪的寒气,可贴着陆承渊后背的地方却暖烘烘的,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的怀抱。
“陆先生,”晓霜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苏念姐的戒指上刻着‘晚’字,顾衍又看不到她的前世,你说她会不会是……”
“不知道。”陆承渊打断她,却放慢了车速,“但她的戒指,和晚卿当年丢的那只很像。千年前晚卿替我挡箭时,手上就戴着那样的银戒。”
晓霜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再问,就看到路边立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三神祠前方五里”。路渐渐变窄,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张牙舞爪的鬼手,连鸟叫都听不到了。
三神祠藏在山坳里,红墙斑驳,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积了厚厚一层。陆承渊把三轮车停在门口,扶着晓霜下来,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是顾衍的声音!
“顾衍哥!”晓霜喊着就要冲进去,被陆承渊一把拉住。他示意晓霜躲在门后,自己拔出镇魂剑,剑光刺破晨雾,一步步走进去。
院子里的香炉倒在地上,香灰混着积雪堆成小丘。顾衍跪在正殿门口,黑色的风衣被撕破,嘴角淌着血,指尖的黑雾越来越淡——他被一团灰色的怨气缠住,那怨气像条蛇,紧紧勒着他的脖子,正是昨晚偷袭晓霜的那种。
“陆承渊,别过来!”顾衍咳出一口血,“这怨气能吸灵力,你的剑会被它污染!”
陆承渊没停,镇魂剑挥出一道光,劈向怨气。可那怨气像有灵性,瞬间散开,又在顾衍身后凝聚,化作一只枯瘦的手,抓向他的后颈。晓霜看得心急,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锁,突然想起瞎眼婆婆说过的话——银锁能驱邪,只要有阳气催动。
她咬着牙,忍着脚踝的疼冲过去,把银锁贴在顾衍的后颈上。银锁刚碰到怨气,就发出刺眼的光芒,比上次挡厉鬼时还要亮。怨气发出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顾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不要命了?”陆承渊跑过来,一把把晓霜拉到身后,语气里带着怒气,眼底却全是后怕,“银锁还没净化,强行用会伤到自己!”
晓霜的手麻得厉害,银锁又变得冰凉,贴在皮肤上像块冰。她却笑了笑:“顾衍哥没事就好。”
顾衍靠在柱子上,看着晓霜的银锁,眼神复杂:“苏念的消息,是我告诉她的。我怕你们担心,没说三神祠的怨气是千年前战死的士兵所化,他们的怨气都聚在正殿的太阳石里。”
“那你还一个人来?”晓霜皱起眉头。
“我欠你们的。”顾衍低下头,声音沙哑,“千年前我没护住晚卿,这一世不能再让你们出事。”
正殿的门紧闭着,门上刻着奇怪的符文,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诡异的光。陆承渊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太阳石在里面,”他摸了摸门上的符文,“是上古的封印,只有命定之人的血才能打开。”
晓霜心里一动,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苏念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红色的羽绒服沾了雪,头发乱蓬蓬的:“你们没事吧?我一早就往这赶,生怕出事。”
“苏念姐,你怎么来了?”晓霜惊讶地问。
“顾衍这傻子,昨晚给我发了条‘若我没回,照顾好晓霜’的消息,我能不来吗?”苏念瞪了顾衍一眼,从包里掏出个馒头递给晓霜,“快吃点,补充体力。”
顾衍看着苏念手里的馒头,眼眶红了。那是他昨晚随口说想吃的红糖馒头,苏念竟然真的做了,还一路揣在怀里,还是热的。
陆承渊盯着苏念的戒指,突然开口:“你的戒指,借我看看。”
苏念愣了一下,摘下戒指递过去。陆承渊接过戒指,和晓霜的银锁放在一起,戒指上的“晚”字突然发光,和银锁的莲花纹路呼应,形成一道小小的光桥。“果然,”陆承渊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戒指和晓霜的银锁,都是晚卿的法器。”
“晚卿是谁?”苏念的头突然疼起来,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穿着铠甲的少年,笑着递给她一个铠甲模型;皇宫里的桃花树下,穿着龙袍的青年给她戴银戒;战场上,她扑向一个穿铠甲的男人,胸口传来剧痛……
“苏念姐!”晓霜扶住她,担心地喊。
“我没事。”苏念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我好像见过这些画面,又记不清了。”
顾衍走过来,扶住苏念的肩膀,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别想了,会头疼的。”他看向陆承渊,“封印只能用晓霜的血打开,我和苏念守在外面,你们进去净化银锁。”
陆承渊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把小刀,递给晓霜:“会有点疼,忍一下。”
晓霜接过小刀,深吸一口气,在指尖划了道小口子。血滴在门上的符文上,符文瞬间发光,门“吱呀”一声开了。正殿里很暗,只有正中央的太阳石发出淡淡的金光,石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周围缠着灰色的怨气。
“小心点,怨气会趁虚而入。”陆承渊拉着晓霜的手,一步步走进去。晓霜的指尖还在流血,被他握着,暖意在伤口处散开,竟然不疼了。
太阳石有半人高,表面光滑,像块巨大的水晶。晓霜把银锁放在石头上,银锁刚碰到石头,就发出耀眼的光芒,灰色的怨气被光芒逼退,发出凄厉的惨叫。陆承渊站在她身边,镇魂剑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和太阳石的金光交织在一起。
“晓霜,”陆承渊的声音在光芒中显得有些缥缈,“神佛说,你拔下我的剑,我就会魂飞魄散。但我查了古籍,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用你的灵力激活剑的力量,打破永生的诅咒,我们都能活下去。”
晓霜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雪地里,孤单又落寞;想起他为她煎蛋,为她挡厉鬼,为她查古籍到深夜。她伸出手,摸了摸他胸口的剑:“不管哪种可能,我都陪你。”
陆承渊的眼睛红了,他握住晓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如果我魂飞魄散,你要好好活下去,找个爱你的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不。”晓霜摇了摇头,眼泪掉下来,落在剑上,“没有你,我过得再好也不开心。陆承渊,你听着,我不要你魂飞魄散,我要你陪我吃炸鸡,陪我看烟花,陪我过一辈子。”
她的眼泪落在剑上,剑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比太阳石还要亮。晓霜的指尖传来一阵暖流,灵力顺着指尖流入剑中,灰色的怨气被光芒彻底驱散,太阳石的金光也越来越盛。
就在这时,正殿的屋顶突然塌了一块,一块碎石朝着晓霜砸下来。陆承渊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推开,自己却被碎石砸中肩膀,疼得闷哼一声。
“陆先生!”晓霜喊着扑过去,他的肩膀已经渗出血,染红了黑色的外套。
“我没事。”陆承渊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银锁净化好了。”
晓霜看向太阳石,银锁的光芒已经收敛,莲花纹路上的怨气消失了,变得温润如玉。她拿起银锁,刚想递给陆承渊,就听到外面传来苏念的尖叫:“顾衍!”
两人连忙跑出去,只见正殿外,顾衍被一团黑色的怨气缠住,那怨气比之前的都要浓,化作一个穿龙袍的虚影,正是千年前的顾衍。“你以为净化了太阳石就没事了?”虚影的声音带着冷笑,“千年前的恩怨,还没算完!”
苏念扑过去,想把顾衍拉出来,却被虚影的怨气弹开。她的戒指突然发光,和晓霜的银锁呼应,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怨气的攻击。“我不知道你是谁,”苏念的眼神很坚定,“但你不能伤害顾衍!”
虚影看到苏念的戒指,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激动:“晚卿?是你吗?”
“我不是晚卿,我是苏念。”苏念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你伤害顾衍,就是我的敌人!”
虚影怒吼一声,怨气变得更浓,朝着苏念扑过去。陆承渊拔出镇魂剑,和晓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冲上去。晓霜的银锁发出光芒,陆承渊的剑也带着金光,一左一右攻向虚影。顾衍趁机从怨气中挣脱,和苏念一起加入战斗。
四人和虚影打斗在一起,金光和怨气交织,整个三神祠都在摇晃。晓霜的脚踝越来越疼,却咬牙坚持着,银锁的光芒越来越盛。陆承渊看着她,心里既心疼又骄傲,这个他想护着的小姑娘,已经能和他并肩作战了。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乌云密布,一轮血月在乌云中若隐若现。虚影发出一声狂笑:“血月来了!怨气复苏,你们都得死!”
晓霜的心里一紧,她想起顾衍令牌上的字:“血月将至,怨气复苏。”她抬头看向血月,又看向身边的陆承渊,突然明白了什么——血月不仅会让怨气复苏,还会激活镇魂剑的力量,要么打破诅咒,要么同归于尽。
陆承渊也看向血月,他握住晓霜的手,眼神坚定:“晓霜,准备好了吗?”
晓霜点了点头,握紧银锁:“准备好了。”
虚影朝着两人扑过来,怨气像潮水般涌来。陆承渊举起镇魂剑,晓霜的银锁贴在剑上,金光和银锁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光盾挡住了怨气的攻击,虚影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可血月的力量越来越强,虚影的怨气也越来越浓。晓霜的灵力快要耗尽,银锁的光芒开始减弱。陆承渊看出她的疲惫,把自己的灵力渡给她:“撑住,我们快成功了!”
就在这时,苏念突然冲过来,把戒指放在光盾上:“我的戒指也能帮忙!”戒指的光芒融入光盾,光盾瞬间变得更大更亮。顾衍也冲过来,指尖的黑雾化作锁链,缠住虚影的四肢:“千年前的错,我来弥补!”
四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光盾猛地爆发,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消失在空气中。血月也渐渐被乌云遮住,天空恢复了晴朗。
晓霜瘫坐在地上,灵力耗尽,浑身发软。陆承渊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是心疼:“辛苦你了。”
苏念和顾衍也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苏念看着自己的戒指,突然笑了:“我想起了,千年前我是晚卿,你是帝王,陆承渊是我哥。我替哥挡箭后,灵魂附在了戒指上,转世成了苏念。”
顾衍的眼睛红了,他走过去,握住苏念的手:“对不起,晚卿,千年前是我错了。”
“我不是晚卿,我是苏念。”苏念笑着说,“但我原谅你了,顾衍。”
晓霜靠在陆承渊怀里,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千年前的恩怨终于解开,千年后的他们,终于能放下过往,好好生活了。
就在这时,正殿里的太阳石突然发出金光,光芒中浮现出一行字:“血月已过,怨气消散,镇魂之剑,终见天日。”陆承渊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镇魂剑开始发烫,像是要破体而出。
晓霜的心里一紧,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拔下剑,陆承渊可能魂飞魄散;不拔,他就要永远承受剑的折磨。她看着陆承渊苍白的脸,眼泪掉下来:“陆承渊,我该怎么办?”
陆承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眼神温柔而坚定:“晓霜,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灵力,就是解开诅咒的钥匙。”
晓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灵力顺着指尖流入陆承渊的胸口。镇魂剑的光芒越来越盛,她能感觉到剑在颤抖,像是在呼应她的灵力。突然,剑猛地一震,从陆承渊的胸口拔了出来,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三神祠。
光芒中,陆承渊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晓霜的眼泪掉下来,伸手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陆先生!”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却看到陆承渊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凝聚,胸口的伤口消失了,镇魂剑也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体内。
“晓霜,我没事。”陆承渊的声音传来,他站在光芒中,笑容温暖,“诅咒解开了,我不再是永生的鬼怪了。”
晓霜愣了一下,随即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顾衍和苏念看着他们,也笑了起来。阳光透过三神祠的窗户照进来,温暖地洒在四人身上,千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三神祠的密室里,一个黑影正站在祭坛前,看着水晶球里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水晶球里,是晓霜和陆承渊相拥的画面,而黑影的手里,拿着一块和太阳石一模一样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四个字:“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