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似知了

24、真面目

　　陈亦安执行力很快，隔天下午就找到适合他的小公司。他没寻求他爷爷奶奶的帮助，这种靠自己自食其力的态度，让方绥对他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一个男孩蜕变成男人的认识。

　　似乎他真的把“结婚”这事放在了心上。
　　然而同时，研究室因为新项目开始了半封闭模式，方绥索性就搬到研究室的宿舍里。

　　因为这事，陈亦安在方绥跟他商量后，就冷着脸没跟他说一句话，似乎要让方绥知道自己有多抗拒他做出的决定。但他也知道，方绥很固执，决定的事除非他自己推翻，不然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方绥在简单收拾行李，陈亦安就情绪不明地倚着门，长腿半挡着门，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不让他离开。
　　“陈亦安，不会很长的，等研究项目进入了尾声，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方绥放缓声音安抚他。

　　陈亦安听不进去，只知道他要走，顽固道：“你走了我睡不着。”
　　“正好习惯习惯独自一人睡觉的能力。”方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以后有其他的项目，我也保证不了可以常常回家，只有住在宿舍里，我才能安心一点。你了解我的。”

　　就是了解你，才知道你有多狠心。
　　陈亦安即使想说什么，都挡不住方绥要走的心，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但对于他整天要黏着方绥的脑袋，根本承受不了一个月的不见面。
　　“方绥……”唤他，企图让他心软心软他，但叫了个名字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方绥说：“要是顺利的话，可能半个月就结束了。”
　　陈亦安呼出一口不安的气。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等我回来看到你又瘦又疲惫的脸。”方绥说，“你是个成年人了，这些小孩子的事已经不符合我们了。”
　　要说前面是男朋友的身份，这就是类似于大两岁哥哥的嘱咐。

　　陈亦安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把说完就要走的方绥拉回怀里，然后狠狠吻了吻说的话没一句他喜欢的嘴。退开时，还故意在唇上咬了一口，破了口，疼劲还没缓过来，就听陈亦安在耳边说：“就一个月，但凡晚一天回来，我就杀到你研究室把你从里面捞回来。”
　　方绥摸了摸被他咬伤的嘴，怪嗔地瞥他一眼，拿上行李走了。

　　没有方绥陪伴的陈亦安，一开始倒是觉得空落落的，但毕竟他刚进公司，要学的，要忙的，也等着他去熟悉，时间一长，忙碌真让他接受了方绥一个月不回来的现实。
　　但每晚的视频煲是必不可少的。

　　方绥一身疲惫的洗好澡躺在床上，枕头下的手机很准时地响起，准时到不需要方绥去看是谁。他拿起，按了接通。
　　一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帅脸从屏幕上跳出，可能刚洗了头，额前湿漉漉的，像汗又像水。方绥张了张嘴：“头发不吹干？”

　　“吹不干。”陈亦安露出笑意，声音哑的粗重，霸道问，“想我没？”
　　“……”
　　不是昨天才打过视频么。
　　方绥附上一个笑容，话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有多敷衍，“想。”

　　“骗子。”陈亦安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想我都不主动给我打视频，每次都是我打给你，这就是你的想，一点也感受不到。”

　　方绥：“你给我时间主动打给你了么？我几乎刚躺在床上，你就打过来了，我怎么给你打。况且，就一个视频，除了靠嘴说出来的想念，还有其他可以表达的吗？”
　　陈亦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你房间有人吗？”
　　“啊？”这不是陈亦安第一次问这句话，但明显这句不同于前几次的含义。

　　研究室准备的宿舍可以说很奢侈了，方绥还以为是跟大学一样的四人铺，但来了后，显然阔气很多。一人一间单独房间，空间也不小，对方绥来说，就跟之前筒子楼的房子差不多，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没有。”方绥脑子懵懵的，但没停止对这句话的解析，“要我给你转一圈吗？”
　　“不用。”陈亦安笑了声，“看看你就行。”
　　“……”
　　真有人天天看一张脸看不腻啊。

　　方绥翻了个身，手机靠近了些，落在屏幕上放大了好几倍，他刚要往后挪一挪，就听对面的陈亦安沉声说：“别动，就这样。”
　　方绥愣了一下，终于觉得不对劲了，问道：“你干嘛呢？”
　　“撸棍。”
　　“……”

　　方绥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说吹不干的意思，合着给他打视频在泄愤呢。
　　他足足盯着这个染上情欲的人看了好久，大脑反复扭捏他不避讳就说出来的两个字，没一会就使耳朵烫的像开水炸开了一样。

　　“知道我有多想你了吧。”陈亦安勾着唇，漫不经心的，喘着粗气，迷离的眼睛，简直是勾引人来的。
　　“……”方绥躲开他的视线，只给他看自己的额头，保持平静地说，“研究项目因为最近一些棘手的事加长了时间，半个月我可能回不去。”
　　陈亦安“嗯”了声，没听出有多在意。

　　“后面……你就不要给我打视频了。”方绥说的极为镇定。
　　陈亦安笑，“怎么了，不喜欢吗？”
　　“单纯看的话可以，但你要是做这种事，那就不要打了。”

　　“方绥，这么久没见我，你没欲望？”陈亦安随意问了句。

　　虽说他们在一起了大半年，同床共枕了小半年，但那档子的事，还真没做过，亲的多都招方绥的嫌弃，要是那事展开了，不上瘾是不可能的，方绥指定给他踹下床。
　　所以这么久，陈亦安仅靠着一个忍字，才换取跟方绥睡在一张床上的机会。

　　但到底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人在的时候，什么都能解决，都能忍，人不在身边，这种事就仿佛加倍了似的，怎么也控制不住。况且方绥的这张脸，油光水亮的，白净不少，光看看就□□焚烧。

　　“我……我很忙的，没心思想这件事。”
　　“还真是纯情。”陈亦安突然放低了声音，“赶紧回来，我教教你。”
　　“我们也是时候开发一些东西了。”

　　方绥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急忙说：“我要睡了，挂了。”
　　不等陈亦安回应，就按下了挂断键。
　　方绥喘了几口气，平躺着酝酿睡意，没一会就睡着了。

　　对面那头的陈亦安则笑的一脸荡漾，打开相册，点开刚刚截图的照片，细细观赏。
　　他的宝贝，越来越好看了，还这么优秀，实在招人喜欢，得藏起来。

　　其实刚刚的话全是骗他的，一张脸就够他痴迷了，还有什么心思做其他事，但打视频没干的事，看照片后，一股欲.火涌入腹部的位置。

　　-

　　项目在半个月后进入了尾声，因为是提前几天回来，方绥没跟陈亦安说，收拾不多的行李，回了家。

　　刚打算去超市买点菜犒劳犒劳陈亦安的独守空房，门铃先一步响起。
　　顺着猫眼往外看，是孙央宣，方绥开了门。

　　外面的温度实在热的受不了，门一开，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烫的身体都反应不过来。此时已经入秋，但丝毫没有入秋的迹象。

　　孙央宣钻进去就跑到厨房找水喝，猛的灌下去一瓶冰水后，仿佛才活过来。
　　“真的要渴死了。”

　　方绥走进来，询问：“你不是一直在家吗，家里没水？”
　　“……”孙央宣怀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家？”
　　“陈亦安说的。”

　　“我就知道。”孙央宣突然严肃了不少，“我今天可没如他所愿的待在家里，而是听到了一个八卦。”
　　果然是行走的八卦王，在哪都能听到。
　　方绥不感兴趣，“你来找陈亦安的？”

　　“我是来找你的，听到研究室的项目结束了，我就猜到你回了家。”
　　“研究室的项目你怎么知道的？”方绥警惕地问。这一直是很保密的工作，几乎除了研究室的人，就只有投资方。

　　难道……
　　“我爸投资的，我无意间听到的。”
　　方绥点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孙央宣一直是情绪藏不住的人，无论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总是能猜到好坏。他一副该说不该说的样子，话都没往常说的溜，“你知道陈亦安在哪家公司吗？”
　　“不太清楚。”陈亦安当初只跟他说是个小公司，具体他也没问。

　　“刚刚去找我小姨，经过陈亦安公司所在的楼层时，除了键盘忙碌的声音，谈论都是陈亦安跟他们副总的花边事。我来就是给你提个醒，晚上好好逼问他一番。”

　　方绥点了点头。听到的那一刻是有所怀疑，但下一秒，以他们之间的信任，方绥不相信也不会去怀疑陈亦安会做出这种事。
　　说完了他压在心里的话，孙央宣便活跃了起来：“你刚刚是不是要出去？”
　　“嗯，打算去买点菜。”

　　“那一起吧。”孙央宣说，“我要去一趟医院，我小姨这个工作狂魔，把自己累病倒了，要不是我去她公司找她，还打算瞒着我呢。”

　　听到医院，方绥很快联想到了左林西，然后就顺着问了：“你知道左林西最近在干嘛吗？”
　　“应该在医院吧，他不是学的护理专业吗，可能在医院实习。”
　　“在哪家医院？”

　　孙央宣动了动脑，不确定道：“好像就在第二中医院，我正好要去的地方。”
　　方绥想也不想，起身，“那我们一起去。”
　　“啊……”见方绥没有开玩笑，又愣愣地“哦”了声。

　　第二中医院相对其他医院来说，设施相对差一点，但不妨碍他们的病床多，在不少人眼里，就是一个稍微中等医院的养老院。

　　进了医院大厅，孙央宣急着去看他小姨，方绥觉得两手空空就没跟着他去，而是等孙央宣离开后，去咨询台询问了住院部的位置。
　　方绥没有觉得一定能见到左林西，只是想去看看他的妈妈。

　　等站在住院部的位置时，方绥才想起来不认识他妈妈，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完全是没有头绪的盲目操作。
　　就在他要转身回到大厅等孙央宣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背影，朝他喊了声，他看去，是穿着护士服的左林西。

　　“你怎么在这？”
　　“听孙央宣说你在这家医院，来看看。”
　　两人边走边说，左林西问：“研究项目结束了？”

　　“嗯，暂时性。”他谁都怀疑，唯独不会去怀疑左林西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导师除了让他加入研究组，还有左林西，只是他拒绝了。
　　“护理专业挺累的吧。”方绥问。

　　“还可以，至少有个寄托。”左林西停下脚步，面向他，“陈亦安应该跟你说了我的事，不然你也不会想着要来看看我。”
　　方绥反问他，“难道他不说，我就不能来看看朋友？”

　　左林西笑了。这还是难得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奢侈，他说：“方绥，短短几个月，你变化挺大的。”
　　“都在变，你也不例外。”
　　“没想到陈亦安说到做到，”左林西没头没尾转移了话题，接着往前走，“他那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居然把你照顾的这么好。”

　　方绥总感觉这句话里藏着什么东西，但说不清，就直接忽视了，“他也在变得越来越好。”
　　左林西点了点头，“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刚回来，得安抚安抚某位人。”方绥说，“下次吧，我请你。”
　　“好。”

　　与左林西分开，孙央宣正好从电梯下来，两人一起走了，到了超市才分道扬镳。

　　方绥很少做饭，一般只要陈亦安在，就没有他做饭的份，做饭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做了不少菜，最近大闸蟹价格不错，肉质鲜美，挑了两个新鲜的做成了一道避风塘炒蟹。香味都能传到隔壁，馋哭婴儿大小的孩子。
　　出锅摆盘，放到餐桌后，玄关处的门便合时宜地响起。

　　方绥走过去，看着身穿白衬衫的陈亦安，一瞬间晃了神。西装的版型本身就自带修身的效果，然而穿在陈亦安身上，让本就腰肩比例完美的体格，更加有种禁欲系的魅力。
　　他看了他好久，陈亦安才在换鞋中抬起眼，愣了几秒，拖鞋都没穿稳，就着急地跑到方绥面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明明是很委屈的表情，说的话却带着责怪。
　　纵使方绥还在给他准备惊喜的念头里，心情还是被这股语气影响了。

　　方绥抬手捧着他的脸，话里全是安抚的意味：“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有点瘦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嗯，后面可能还会加班。”
　　方绥若有所思道：“工作室还没进展吗？”
　　陈亦安回：“在谈价格。”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耗了几分钟，因为想起了孙央宣的话，方绥几乎是带着审判的态度去问他的。但他没有固定答案，主要陈亦安回答就好。
　　“先是吃饭吧。”
　　“好。”

　　吃到一半，方绥不经意地随口一问：“公司里面的人对你怎么样？”
　　陈亦安抬头，筷子却握紧了，“怎么问这种话？”
　　“怕你被人欺负。”
　　“谁能欺负我？”

　　话音刚落，方绥又平淡一问：“那有没有人对你很好？”
　　陈亦安放下了筷子，觉得事情不简单，反问：“谁跟你说了些什么？”

　　方绥却没吭声了，也觉得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太讨厌了，但他敏感的内心止不住要问出来，得到一些安抚的答案。
　　沉默了几秒，方绥问出最重要的一句：“听说你们公司在流传你跟你们副总的花边事，是真的吗？”

　　陈亦安迟疑了，眼里透着怪异的情绪，但很快被遮掩过去，“谁告诉你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要答案。”此时空落钝痛的心脏，就连他一点微妙的表情都感觉很心慌，生怕他下一秒说出的话是他听不懂的。
　　“假的。”

　　方绥松了口气，存疑在心里慢慢淡去，即使没有证据证明他这句话的真假，但方绥从本质上信了他。

　　夜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方绥一点困意也没有，被身后的人抱着，听着平稳的呼吸声，却感受不到一点依赖的感觉。脑海里浮现着几分钟前，陈亦安亲着他耳尖吐出的缱绻的想念——我好想你。
　　这彻底打消了心里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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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陈亦安的工作室开始了装修；
　　十月，工作室正式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