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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窥破的裂痕与暴行的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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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依旧在继续,像一首令人作呕的、永无止境的安魂曲,每个音符都浸透着冰冷的恐惧和麻木的疼痛。
顾凛的“矫正”变本加厉,达到了令人发指的新阶段。他似乎不再满足于言行举止的模仿,开始将注意力投向更细微、更残酷、更难以企及的角落。他会在我晨起时,长时间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直到我浑身发毛,才冷冷命令:“笑。沈修醒来时的笑容,是带着晨光的,干净透彻。不是你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当我因长期营养不良和精神压力而微微佝偻背部时,他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用冰冷坚硬的指尖狠狠抵住我的脊椎骨,力道大得仿佛要穿透皮肉,直抵骨髓。“挺直。沈修的背,永远像松柏。你这是什么?一堆烂泥吗?”
每一次“不合格”的表现,都可能招致或轻或重的惩罚。言语的羞辱是最轻的,他将我与记忆中那个完美无瑕的沈修对比,用最刻薄的语言将我贬低得连尘埃都不如;关禁闭是家常便饭,黑暗的储藏室里只有尘埃和回忆作伴,恐惧会随着时间流逝无限放大;而最直接的□□暴力,则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骤然落下。
而俞夏,始终是我在每一次风暴过后,唯一能触摸到的、带着温度的避风港。他的存在本身,他沉默的守护,他药箱里清苦却安心的气息,成了我在这片绝望苦海里,唯一赖以呼吸、不至于立刻溺毙的脆弱浮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在高压下滋生、无需言说却异常坚固的默契。一个细微的蹙眉,一个不经意的瑟缩,甚至只是呼吸频率的些微改变,他就能精准地判断我哪里新添了伤痕,需要怎样的安抚与处理。
这种默契,在顾凛制造的、无孔不入的恐怖高压下,如同石缝里顽强钻出的藤蔓,隐秘、纤细,却带着惊人的生命力,紧紧缠绕着我即将枯死的意志。
然而,只要生长,终会露出痕迹。再细微的裂痕,也逃不过捕猎者锐利的眼睛。
那是一个沉闷得令人窒息的午后。顾凛因为我替他斟茶时,先于茶水放入了方糖,再次毫无预兆地勃然大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作,只是用那双能冻结血液的黑眸死死盯了我许久,眼底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混合了厌恶、烦躁和某种更深沉黑暗的情绪。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然后猛地起身,摔门而去。厚重的实木门板撞击门框发出的巨响,在我耳中久久回荡,心脏因极致的后怕和不安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胸骨。
我知道,这暂时的、虚伪的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他的怒火需要宣泄,像被强行堵住的火山,下一次喷发只会更加猛烈,或许在夜幕降临之后,或许就在下一秒。
傍晚时分,他回来了。带着一身未散的酒气和比平时更加阴沉、更加粘稠的危险气息。他没有立刻找我麻烦,只是将自己沉入客厅主位那张宽大的沙发里,像一头暂时餍足却依旧充满攻击性的猛兽,目光沉沉地、缓慢地扫视着整个空间,最后,如同锁定猎物般,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我正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一张不起眼的单人沙发上,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融入阴影,成为背景的一部分。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沙发粗糙的绒面,指甲深深陷进去,用这点微不足道的、自毁般的刺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对抗那几乎要将我每一根神经都碾碎的恐惧。
俞夏像往常一样,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沉默地伫立在连接餐厅的拱门阴影里,身形挺拔,面无表情,仿佛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但我的余光,我全身每一个敏锐到疼痛的细胞,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无声的雷达波束,始终若有若无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笼罩着我,带着全然的警惕和一种隐晦的、蓄势待发的张力。
顾凛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慵懒,却带着酒后特有的黏腻感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意味:“过来。”
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冻结在四肢百骸。我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肺,强迫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又像踩在棉花上,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他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挪过去。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仰头,用一种评估待价而沽商品般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我的恐惧。“害怕?”他问,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皮质扶手,那规律的“笃笃”声,敲打在我的神经末梢。
我死死抿紧嘴唇,将所有的呜咽和颤抖都锁在喉咙深处。任何回答,哪怕是一个眼神的飘忽,都可能成为他骤然发难的完美借口。
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在我脸上逡巡,试图剖析我每一丝肌肉的紧绷,每一寸伪装的平静。然后,那目光慢条斯理地、带着恶意的趣味下移,最终定格在我穿着长袖家居服的上臂。今天清晨,他离开别墅前,曾因为一个我自己都记不清的、微不足道的理由,突然用力攥住了我的上臂,留下清晰的、令人疼痛的指痕。此刻,那里应该还残留着一圈未消退的、新鲜的青紫。
“衣服脱了。”他忽然命令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把灯打开”,却带着钢铁般的不容置疑。
我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我淹没,连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他挑起一边眉毛,那玩味的笑意加深了,眼底却寒冰依旧,“我的东西,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不是很正常吗?看看,我有没有不小心……碰坏了我的‘珍贵藏品’。”
我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最简单的弯曲都无法做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和灭顶的羞耻。
“需要我亲自动手帮你?”他作势要起身,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悠闲。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僵持时刻,我眼角的余光,极其敏锐地捕捉到——阴影里的俞夏,身体骤然绷紧!那不是简单的肌肉紧张,而是一种猎豹在猎物进入攻击范围、即将扑杀前一刹那的、蓄满全身力量的极致紧绷!虽然仅仅是电光石火的一瞬,他立刻以惊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恢复了那副挺拔却静止的护卫姿态,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张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但顾凛看见了。
他那原本锁定在我身上、充满恶趣味和掌控欲的目光,猛地偏移,如同淬毒的箭矢,精准无比地射向餐厅拱门阴影处的俞夏!他脸上那点虚伪的玩味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审视,以及被挑战权威的、隐隐躁动的怒火。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又灌满了沉重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痛苦和压力。
顾凛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此刻全部的、危险的兴趣,都牢牢锁定在了俞夏身上。他慢慢地、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压迫感,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一步一步,朝着俞夏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体而出,血液冲上头顶,带来阵阵眩晕。
顾凛在俞夏面前站定,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天差地别。一个是被酒精、偏执和绝对权力浸透的暴君,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个是沉默隐忍、将所有情绪深埋地底的护卫,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俞、夏。”顾凛缓缓地、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尝某种值得玩味的东西。
俞夏微微垂首,姿态是训练有素的恭敬,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顾先生。”
“你刚才,”顾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蛇类吐信般的危险嘶哑,“想做什么?”
“保护顾先生的财产安全。”俞夏的回答迅速、简洁、滴水不漏,将刚才那瞬间本能的反应,完美地解释为尽职尽责的警戒。
顾凛盯着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层恭敬平静的表象,直抵灵魂深处。他就那样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空气凝固得几乎要碎裂。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向前凑近了一步,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俞夏周身那干净冷淡的空气里,努力捕捉、分辨着什么特殊的气味。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
目光再次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狠狠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多了某种恍然大悟的、被愚弄的暴怒,以及一种即将揭开秘密的、残酷的兴奋。
他大步流星地走回我面前,不由分说,一把狠狠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痛呼脱口而出。他粗暴地将我家居服的袖子猛地捋到上臂,露出了那一圈新鲜刺目的青紫指痕。
但这似乎并不是他此刻关注的重点。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仔细,用力地、反复地摩擦着我手臂上另一处地方——那是之前被热汤烫伤、如今已经恢复得几乎看不见痕迹的位置。因为俞夏这些日子以来精心的、不厌其烦的照料和用药,那里恢复得异常好,皮肤平滑,只留下一点点比周围肤色稍浅的印记。
而更重要的是,或许是因为今天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恐惧出汗,又或许只是顾凛过于敏锐的嗅觉和疑心——那里,可能极其微弱地、残留着一丝俞夏那独特伤药特有的、清苦的草本气息。
顾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像终于抓住了猎物致命把柄的猎人。他脸上闪过一丝混合了震惊、暴怒和被严重冒犯的扭曲神色。
他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个一直隐隐怀疑、此刻被证实的可怕事实,猛地甩开我的手腕!那力道如此之大,让我整个人失控地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瘫软下去。
他不再看我,仿佛我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已经被验证了“瑕疵”的物品。他倏然转身,再次直面俞夏,脸上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被手下“物品”联合“背叛”的、熊熊燃烧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你的药?”他盯着俞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裹着冰碴和火星生生碾磨出来,“你给他用的?”
俞夏沉默地站在那里。
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
但他不再保持那种刻意低垂的恭敬姿态。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迎上了顾凛那双燃烧着疯狂怒火的眼睛。那双向来沉静如古井水、将所有情绪完美掩藏的浅褐色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某种沉静的、近乎凝固的、却又无比坚定的东西。
那是一种无声的对抗。一种沉默的承认。
这无声却再明确不过的回应,如同最猛烈的助燃剂,彻底引爆了顾凛心中那座压抑许久的、名为偏执和占有欲的火山!
“好……很好……”顾凛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扭曲的怒意和一种发现珍贵玩具被低贱仆从染指后的、极致的暴戾与兴奋,“我花钱雇来看家护院的狗,倒无师自通,学会心疼起主子来了?还是说……”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在我和俞夏之间来回逡巡,带着一种恶意的、了然的揣测和毫不掩饰的讥诮。
“你看上这个赝品了?俞夏?”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像用最钝的刀子凌迟,“看上这个……我用剩下的、冒牌货?”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又烧得通红的匕首,狠狠捅穿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也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沉默的俞夏。
我看到俞夏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关节凸起惨白,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微微颤抖。但他依旧紧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只是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顾凛得到了他想要的、足以让他愤怒升级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扩大,咧开一个堪称狰狞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残忍的疯狂。
“真是有意思。”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在欣赏一幕由他亲手导演的滑稽戏,目光最终落回我惨白如纸、写满惊惧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我圈养的替身,和我豢养的看门狗,倒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惺惺相惜,互相舔舐伤口了?”
他向前一步,逼近我,伸手,冰凉的指尖如同铁钳,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直视他眼中那片翻涌着毁灭欲望的深渊。
“林钰,或者,我该继续叫你……沈安?”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吐出的字眼却残忍如刮骨的刀锋,“你以为,偷偷摸摸找到一点点可怜的、来自下人的温暖,就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能反抗我了?嗯?”
他的指尖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过‘仁慈’了。”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十足的恶意瞥向一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沉默僵立的俞夏,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宣告,仿佛在宣读某种残忍的判决,“仁慈到让你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忘了……”
他的目光转回我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残酷的笑意。
“谁才是你唯一的主宰。”
冰冷的绝望,如同数九寒天最凛冽的冰水混合物,从头顶轰然浇下,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骨髓、乃至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我一直小心隐藏的、在无尽黑暗中赖以生存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与慰藉,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暴露在他冷酷的目光下,成了他新一轮施暴和践踏的最佳理由。
而这一次,风暴将不再仅仅只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
顾凛的眼神,他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兴趣”,都无比清晰地告诉我——他找到了新的、更“有趣”的折磨方式。他要将我和俞夏之间那点可怜的联结,也变成他施暴剧本里的一部分,变成更深、更彻底地摧毁我们两人的工具。
循环,被这残忍的窥破,硬生生撕裂了一道狰狞的缺口。
缺口之下,是更黑暗、更粘稠、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
顾凛的怒火,从未像此刻这般,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兴奋”。窥破的秘密,非但没有让他因“所有物”被染指而暴怒失控到失去章法,反而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幽深地狱的兴奋之门——一扇可以更彻底地践踏我的尊严、摧毁我残存的意志、并同时折磨那个胆敢“越界”的保镖的、一箭双雕的完美途径。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让我毫不怀疑下一秒颌骨就会碎裂,然后粗暴地将我像丢弃破布袋一样甩向主卧室的方向。
“滚进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不容丝毫违逆的绝对寒意。
我踉跄着,脚步虚浮,肩膀狠狠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额角白天刚被酒杯划破、由俞夏细心处理过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混着刺痛感滑落。我没有反抗,甚至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冰冷手掌,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连最细微的呜咽都被扼杀在喉头。一种比以往任何一次殴打都更可怕的、更深层次的、关乎灵魂彻底湮灭的预感,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来。
俞夏在顾凛身后动了。仅仅是极小的一步,脚尖向前挪动了寸许,全身肌肉绷紧如铁,像一张已经拉到极致、弓弦哀鸣的强弓,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爆裂的力量和无言的抗争。
“你,”顾凛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地、如同掷出冰锥般刺向身后,“就站在这里。看着。”
这句话,如同一道最恶毒、最残酷的诅咒,夹杂着绝对权力的碾压和极致的羞辱,让俞夏瞬间僵直在原地,如同被最坚固的寒冰封印。我眼角的余光,穿透自己模糊的泪眼和恐惧的迷雾,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吱”声,手背上青筋暴起蜿蜒,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但他没有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顾凛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及此刻任何公然对抗可能带给我的、无法想象的、更残酷百倍的后果,像无数条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锁链,将他想要冲上前的一切冲动,死死地、血淋淋地锁住,钉死在原地。
顾凛不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或者说,他正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掌控和施虐前戏带来的快感。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几乎是拖曳着、将脚下虚软无力挣扎的我,强行拉进了主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严密地遮挡着窗外,只有极其微弱的、惨淡的月光,从帘幕边缘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渗进来,吝啬地勾勒出房间内昂贵家具模糊而扭曲的轮廓,像一头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沉默而狰狞的怪兽。
他像丢垃圾一样将我甩在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地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混杂着情欲、暴戾、以及一种“惩罚背叛者”的疯狂快意。
“赝品就是赝品,”他冷笑着,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衬衫上昂贵的袖扣,动作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稍微给点不属于你的颜色,就真以为自己能开染坊了?以为找到一条不知所谓的野狗摇摇尾巴,就能当靠山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在暴风雪中即将彻底碎裂的枯叶。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甚至超越了顶点,带来一种诡异的、灵魂出窍般的麻木和抽离感。我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解开袖扣,松开领带,一颗一颗,慢得折磨人地解着衬衫的纽扣……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布料摩擦的窸窣,金属扣子碰撞的轻响,都像重锤,一下下,狠狠敲打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他的话,像一把烧红后又浸入毒液的铁钎,不是刺入,而是狠狠地、缓慢地搅动着我的心脏,将我对沈修哥最后那些温暖的、带着光晕的回忆,连同我仅剩的、关于“人”的尊严,一起玷污、捣烂、践踏成泥!
不……不能……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捍卫最后一点可怜的、属于“林钰”而非“沈安”的东西的本能,让我开始挣扎。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的气力,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而绝望地扑腾。指甲胡乱地抓挠着他昂贵衬衫下坚实的手臂,留下道道泛白的划痕和浅浅的血痕;双腿胡乱地蹬踹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的反抗,微弱的反抗,似乎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更加点燃了他施虐的兴奋和那种“征服”的兴趣。
“呵……”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轻而易举地,用绝对的力量优势制住了我所有无谓的挣扎。他用膝盖狠狠地顶住我的后背,将我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压在地板上。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透过单薄破碎的衣物,将森然的寒意一丝丝、一缕缕地渗透进我的皮肤、肌肉、直至骨髓深处。
“看来之前的‘教导’还是太温柔了。”他的声音紧贴在我的耳边,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喷在我的颈侧敏感皮肤上,引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和恶心,“让你脑子里,还敢存着这些不该有的、肮脏的念头。”
“刺啦——!”
布料被彻底撕裂的声响,在极度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仿佛是什么美好事物被强行终结的哀鸣。冰冷的空气骤然间毫无阻隔地接触到我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而痛苦的寒栗。屈辱、恐惧、以及一种灵魂被彻底剥光的冰冷绝望,如同最深最寒的冰海之水,瞬间将我灭顶淹没。
“不……不要……顾凛……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濒死的哭腔和绝望的哀鸣,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求我?”他动作一顿,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随即,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带着一种惩罚性的残忍,“你拿什么求我?嗯?用你这张和沈修有几分相似、却永远学不会他神韵的脸?还是用你这具……早就该彻底属于我、由我完全支配的身体?”
他不再给我任何哀求、任何辩解的机会。用最直接、最野蛮、最不容抗拒的方式,宣告着他那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疼痛。
不是以往任何一次殴打带来的、局限于皮肉的疼痛。
我猛地张大嘴,瞳孔涣散,却发不出任何成调的声音,只有喉咙深处溢出破碎的、如同被掐住脖颈的濒死小兽般绝望的“嗬嗬”声。视野瞬间被一片模糊的血色和黑暗占据,只有他疯狂而狰狞的脸,在晃动破碎的光影里,不断放大、扭曲,如同从最深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身体仿佛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彻底沦为一具被暴力拆卸、被完全掌控的可悲玩偶。每一次毫不留情的动作,都带来新一轮骨肉分离般的剧痛,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碎裂的哀鸣。
意识在极度的、超越承受极限的痛苦中开始飘散、剥离。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冰冷的废弃仓库,绑匪狞笑着,烧红的针尖和冰冷的钳子交替落下……
又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沈修哥温暖明亮的笑容,那笑容在我眼前一点点碎裂、黯淡、最终化为随风飘散的齑粉,再也拼凑不回……
最后,所有破碎的画面和感觉,都凝固、定格在门外——那个沉默的、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硬矗立的、属于俞夏的身影上。
俞夏……
他就在门口。
隔着一扇厚重的门。
他看着。
他看着这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看着我这不堪的、绝望的、被彻底摧毁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漫长黑夜中一个短暂到残忍的瞬间。
也许真的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场单方面的、施虐般的暴风雨,终于,似乎停歇了。
顾凛从我身上离开,动作干脆利落,像随手丢弃一件已经失去兴趣、且被彻底弄脏弄坏的旧玩具。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抚平衬衫的褶皱,重新系好袖扣,将领带一丝不苟地调整到最佳位置。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吝啬地勾勒出他冷硬挺拔的侧影,如同刚刚完成一场血腥狩猎后、从容擦拭爪牙的暗夜修罗。
我像一具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碾碎了骨骼的破布娃娃,瘫在冰冷粘腻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身下是粘稠的、带着浓重腥气的冰凉液体,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绝非噩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身体深处那持续不断、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的、带着耻辱烙印的剧痛,让我连蜷缩起来、抱住自己这具残破躯壳的最后一点力气都丧失了。
眼泪早已在挣扎和窒息中流干,只剩下空洞的、失去了所有焦距的双眼,茫然地瞪着天花板上那片吞噬一切的、浓稠的黑暗。
顾凛整理完毕,步履沉稳地走到门口,
而在门外,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流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而刺眼的光带。
俞夏,依旧站在那里。
姿势似乎与顾凛把你拖进房间前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头垂得更低,浓重的阴影彻底淹没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但他那过于僵硬、仿佛每一块肌肉都石化了的站姿,那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指缝间隐约可见暗红痕迹的双拳,以及那微微颤抖的、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会彻底崩碎成粉末的肩膀……无一不在无声地、却又震耳欲聋地泄露着,他内心此刻正在经历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和凌迟般的痛苦。
顾凛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用一种带着事后的餍足、残酷的愉悦和绝对掌控者优越感的语气,轻飘飘地、如同闲聊般说道:
“看清楚了吗?俞、保、镖。”
“这就是不听话、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下场。”
“也是给你,一个最直观的提醒。”
“他,”他微微侧头,用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板上如同死物般的我,仿佛在指认一件毫无生命的摆设,“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一根头发丝,一滴血,都只属于我——顾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明白了吗?”
说完,他不再施舍给门口那尊“石雕”任何一眼,迈着从容不迫、甚至堪称优雅的步伐,身影渐渐融入走廊更深处的黑暗,最终消失不见。
门,依旧敞开着。
那道从走廊倾泻进来的、惨白昏黄的光带,像一道丑陋的、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卧室冰冷的地板上,也横亘在我彻底死寂的世界里。
俞夏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久到我以为时光已然停滞,久到我以为他也变成了一尊真正没有生命的、承载无边痛苦的雕塑。
然后,他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需要耗费千斤之力,都需要对抗某种无形的、巨大的枷锁。他一步一步,朝着敞开的房门,朝着门内这片弥漫着屈辱、暴力和绝望气息的黑暗空间,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地毯上几乎无声,但每一步,都像沉重地踩踏在我破碎的心尖上。
他走到我身边,停下。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
他没有立刻触碰我,哪怕是一寸衣角。他只是那样蹲着,目光——我甚至不敢去想象那目光中此刻承载着怎样的重量——沉沉地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浑身的狼狈不堪,落在我新旧交错、此刻又添无数狰狞痕迹的伤痕上,落在地板上那刺目的、象征着彻底占有和毁灭的污秽痕迹上,最终,落在我空洞死寂、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眼睛上。
我闭上了眼睛。
无法承受。
无法承受他目光中可能蕴含的任何情绪——无论是怜悯,是同情,是愤怒,还是……和顾凛一样的、对这件“肮脏破损物品”的嫌恶。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询问、甚至只是一声叹息,都没有到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听到了一声声音。
那声音极其压抑,极其微弱,仿佛是从被死死扼住的喉咙深处、从碎裂的胸腔最底处,生生挤压、碾磨出来的。像困兽濒死前最后的呜咽,又像某种坚固东西彻底崩断的脆响。
是哽咽。
一声破碎的、充满了无边痛苦和绝望的哽咽。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透过朦胧的泪光,我看到俞夏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用力到指节扭曲。可还是有湿漉漉的、滚烫的液体,从他紧捂的指缝间,无法抑制地、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他面前深色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绝望的痕迹。
他在哭。
无声地。
没有嚎啕,没有抽泣。
却比世间任何一场倾盆暴雨般的恸哭,都更让我感到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灭顶的心碎和……荒谬的温暖。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道撕裂漆黑天幕的、惨白的闪电,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狠狠劈开了我麻木冻结的神经和灵魂。
我怔怔地、茫然地看着他颤抖的、仿佛承载了全世界重量的背影,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自诩冷静克制、仿佛无坚不摧的男人,在此刻,因为我所承受的、这非人的暴行和践踏,而彻底崩溃,显露出如此深重、如此绝望的痛苦。
身体依旧疼得撕心裂肺,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灵魂依旧破碎不堪,如同风中四散的尘埃。
但在他这无声的、却比雷霆更震耳欲聋的泪水中,在我这片早已死寂冰封、寸草不生的内心荒原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却贯穿了整个冻土的缝隙。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扭曲的、混杂着更深刻痛苦与一丝奇异暖意的暗流,从那缝隙深处,悄然滋生,缓慢流淌。
他捂着脸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松开。手背上湿漉一片,眼眶通红,眼底布满了血丝,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此刻被无尽的痛苦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占据。
他伸出手,那手依然在微微颤抖。用极其轻柔的、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境、又仿佛怕碰碎一件早已布满裂痕的琉璃器皿般的力道,将他之前盖在我身上、此刻滑落在一旁的、属于他的那件深色制服外套,更紧地、更仔细地裹住了我冰冷赤裸、伤痕累累的身体。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干净的、淡淡的皂角气息,以及那独特而熟悉的、清苦的药草芬芳。
只是这一次,再神奇的药香,似乎也无法治愈这已经深入骨髓、烙印灵魂的创伤了。
但这件外套带来的、微不足道的温暖,和他脸上那未干的、无声流淌的泪水,却成了这个被暴行和绝望彻底浸透的、漫漫长夜里,唯一没有被顾凛的疯狂彻底摧毁和玷污的东西。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最后一点星光。
而在这片污秽、冰冷与无边的绝望之中,有些东西,被彻底地、残忍地改变了。
有些烙印,被深深地、永难磨灭地刻下,成为未来漫长岁月里,无法摆脱的梦魇与伤疤。
顾凛试图用最极致的暴力和占有,彻底塑造并掌控一个名为“沈安”的、唯他所属的完美幽灵。
他却丝毫未曾察觉,他今夜的暴行,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正让另一个他无法掌控、甚至从未真正理解的“幽灵”——那个本应死于三年前意外、却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沉默守护着“林钰”的魂灵——在我日益枯死的心湖深处,冲破重重冰封与迷雾,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活,越来越不可阻挡地……
重新活了过来。
啊啊啊审核大大通过吧都删了快1000字了[爆哭][爆哭][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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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窥破的裂痕与暴行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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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各位读者老师好! 我…我是一名刚来晋江扑腾的小透明作者(紧张搓手.jpg) 藏了这个“替身”故事很久了,关于痴迷、伤痛与救赎。终于鼓起勇气,把它写出来给你们看。 文笔可能很稚嫩,剧情或许也有瑕疵,但我真的用了很多心。 所以…如果这个故事有某个瞬间触动到你,请一定要留言告诉我!那会成为我码字最大的动力! 当然,有任何建议也请读者老师们提出来,我会乖乖记笔记的!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