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80、对峙蝰蛇

　　阴影在走廊尽头蠕动，像被打翻的墨汁，蝰蛇的身影从浓稠的黑暗中剥离而出。他指间的银色戒指反射着天花板应急灯的幽光，宝石中心的紫晕像只活物般缓缓旋转，将他半边脸映得忽明忽暗。
　　“江临渊，你果然来了。”蝰蛇的笑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偏过头，戒指在指尖转了个圈，宝石擦过指腹时发出细碎的嗡鸣，“我还以为你会先顾着主控室呢——毕竟那里的自毁程序，可是你亲手设定的倒计时。”
　　江临渊的枪口稳稳锁在蝰蛇眉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杉木信息素在他周身凝成细如发丝的冰棱，每一根都闪烁着淬毒般的寒光。“你的调虎离山，太拙劣了。”他喉结滚动，后心的灼痛正顺着脊椎往上爬，却仍死死盯着蝰蛇的肩膀——那里有块布料颜色略深，是刚才被光球灼伤的痕迹，“归鸿，退后。”
　　晏归鸿的鞋跟在地面碾出半道白痕，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踏了半步。白玫瑰信息素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光刃，花瓣状的边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蝰蛇，你烧了手稿，却记不住最关键的一句。”他的声音清冽如冰泉，撞在走廊两侧的金属壁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回音，“我父母在最后一页写着——‘信息素的终极是共生，而非控制’。”
　　光刃骤然暴涨，将他周身的空气都染上淡淡的粉白，“你永远不懂。”
　　蝰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他猛地攥紧戒指，宝石中的紫光突然炸开，在他指节上烙下蛛网般的红痕。“闭嘴！”他嘶吼着抬手，戒指上的宝石射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流，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直扑晏归鸿面门，“你父母懂什么？！他们不过是困在实验室里的蠢货！”
　　那紫光里浮动着细碎的基因链残影，正是用晏归鸿父母的基因片段特制的信息素武器，专克白玫瑰信息素的频率。
　　江临渊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侧身，左肩狠狠撞上晏归鸿的胸口，将人撞得踉跄后退。紫光擦着晏归鸿的发梢飞过，重重砸在江临渊后心——那里的衣服瞬间焦黑，蒸腾的白烟中飘出冷杉木被灼烧的苦味。
　　“呃……”江临渊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枪从他无力的指尖滑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停在晏归鸿脚边。
　　“临渊！”晏归鸿扑过去时，指尖先触到的是他后心的布料。那片 fabric 像被扔进过熔炉，烫得惊人，底下的肌肉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白玫瑰信息素涌过去想要安抚，却被一股狂暴的能量弹开，震得他指尖发麻。
　　“别急着心疼他。”蝰蛇的笑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黏腻的恶意，“这只是开始。”他抬起左手，食指在虚空一点。
　　“咔哒——咔哒咔哒——”
　　走廊两侧的墙壁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原本平整的金属壁面像花瓣般层层绽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机械结构。数不清的机械臂从缝隙中伸出来，每只末端都握着支玻璃注射器，管内的紫色液体随着机械臂的晃动轻轻荡漾，与刚才射中江临渊的紫光同出一辙。
　　晏归鸿扶着江临渊的胳膊，将人半搀半扶地架起来。白玫瑰信息素在两人周围骤然暴涨，织成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花瓣状的光片层层叠叠，边缘泛着锋利的白光，连空气都被切割得发出细碎的“嘶嘶”声。“江临渊，跟我一起冲出去！”
　　江临渊的额角抵在晏归鸿肩上，冷汗浸湿的发丝蹭过对方颈侧。他咬着牙直起身，冷杉木信息素如同苏醒的巨蟒，顺着晏归鸿的手臂攀援而上，与白玫瑰香缠绕成螺旋状的气流。这股气流撞在机械臂上，瞬间冻结出层厚厚的冰壳，将最前排的注射器冻得粉碎。
　　他偏过头，鼻尖几乎蹭到晏归鸿的耳垂，声音因剧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走！”
　　晏归鸿架着他往走廊另一侧冲时，机械臂已经冲破了冰壳。紫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密集的弧线，像场致命的暴雨。白玫瑰屏障被打得剧烈震颤，花瓣状光片寸寸碎裂，飞溅的光屑落在两人肩头，烫出细小的灼痕。
　　“往左边拐！”江临渊突然低喝。他瞥见左侧墙壁上有块面板颜色略浅——那是紧急逃生通道的暗门，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捷径。
　　晏归鸿毫不犹豫地转向。白玫瑰信息素猛地收缩，在身前凝成面厚实的光盾，硬生生扛住了斜后方射来的三支注射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他一脚踹在暗门面板上。
　　“嗡——”
　　暗门应声而开，露出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窄道。江临渊却在这时猛地推了晏归鸿一把：“你先走！”他转身时，冷杉木信息素骤然爆发，在窄道入口织成道冰墙，将追来的紫色液体尽数挡住。
　　冰墙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紫色烟雾从孔中喷涌而出。晏归鸿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拽进窄道的同时，反手甩出片白玫瑰刃——光刃撞上暗门开关，厚重的金属门开始缓缓落下。
　　“别想甩下我。”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点喘，却异常坚定。他拖着江临渊往窄道深处跑，听着身后金属门与紫色液体碰撞的巨响，“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江临渊的冷笑声混在喘息里，带着丝劫后余生的喟叹。他反手握住晏归鸿的手，冷杉木信息素温柔地缠上对方的指尖，与白玫瑰香融成团温暖的光晕。“好。”
　　窄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身后的轰鸣却在金属门彻底关闭的瞬间戛然而止。晏归鸿扶着江临渊冲出出口时，正撞见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原来不知不觉间，长夜已经走到了尽头。
　　江临渊靠在墙上咳嗽，每咳一声，后心的灼痛就加剧一分。晏归鸿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口，发现那片焦黑的布料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紫色纹路像藤蔓般往心脏的方向蔓延。
　　“这东西在侵蚀你的信息素核心。”晏归鸿的指尖都在发颤。他扯开自己的衣领，让白玫瑰信息素毫无保留地涌向江临渊后心——光流撞上紫色纹路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冒出的白烟中，江临渊的闷哼声里终于掺了点轻松的意味。
　　蝰蛇的嘶吼突然从暗门另一侧传来，带着撞碎金属的巨响：“你们跑不掉的！那是用你们晏家基因做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晏归鸿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看着江临渊后心那片顽强抵抗的紫色纹路，又看了看对方苍白却依旧含笑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白玫瑰信息素与冷杉木香再次交织，这一次，两股气息融成道金白色的光流，狠狠扎进紫色纹路最密集的地方。
　　江临渊闷哼一声，却感觉到那股侵蚀感在迅速消退。他低头，看见晏归鸿正闭着眼，眉心泛起层细密的汗珠——对方正将自己的信息素核心与他的缠绕在一起，用共生的力量逼退毒素。
　　“疯子……”他低声骂了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冷杉木信息素更加主动地迎上去，与白玫瑰香缠得更紧。
　　暗门在这时被撞出道裂缝，蝰蛇的怒吼从缝中挤出来，像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晏归鸿！你父母就是这么死的！他们想靠共生化解毒素，结果两个都爆体而亡！”
　　晏归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白玫瑰信息素反而流得更急，与冷杉木香融成的光流越来越亮，将紫色纹路一点点逼回伤口处。“我父母是为了保护手稿才死的。”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永远不懂什么叫共生。”
　　光流猛地暴涨，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紫色。江临渊后心的灼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股信息素交融带来的暖意。他扶着晏归鸿站起来，冷杉木与白玫瑰香缠绕着冲出窄道，在初升的朝阳中划出道绚烂的光轨。
　　暗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蝰蛇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手里紧攥着那枚银色戒指，宝石中的紫光已经黯淡了大半。他看着那道远去的光轨，突然发出阵意义不明的笑，笑声在空旷的基地里回荡，最终被朝阳彻底驱散。
　　晏归鸿架着江临渊往停机坪走时，听见对方在耳边低语：“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去冷杉林看看？”
　　白玫瑰信息素轻轻蹭了蹭冷杉木香，像声无声的应答。朝阳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那道缠绕的光轨映得愈发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