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81、共生屏障

　　金属摩擦的锐响刺破走廊的沉寂，机械臂关节转动的“咯吱”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只蟑螂爬过铁皮。江临渊反手将温热的手枪塞进晏归鸿掌心，自己则屈指成爪，冷杉木信息素在指尖凝成半尺长的冰刃——冰刃泛着哑光的白，边缘流淌着淡绿色的光纹，是信息素高度凝聚的征兆。
　　“小心！”
　　晏归鸿的提醒刚出口，最前排的三只机械臂已经带着注射器刺来。紫色液体在玻璃管里剧烈晃动，折射出妖异的光。江临渊猛地旋身，冰刃如一道旋风流过，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机械臂的合金关节被齐齐削断，断裂处凝结出层白霜，带着冷杉木特有的清冽气息。
　　“瞄准关节！”晏归鸿迅速举枪，手腕沉稳得不像刚经历过信息素失控。改装手枪的消音器喷出细弱的气流，子弹精准地打爆了两只机械臂的动力核心——那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节点，被击中的瞬间，机械臂骤然瘫痪，注射器摔在地上，紫色液体溅开的地方冒起刺鼻的白烟，将金属地板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他扶着江临渊的腰侧，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紧绷。白玫瑰信息素顺着江临渊后心的伤口缓缓渗入，像道温柔的暖流，撞在那片被紫光侵蚀的区域时，突然爆发出淡淡的金光。江临渊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后心的焦黑布料下，竟浮现出一片淡金色的印记——那是冷杉木与白玫瑰的纹路交织而成的图腾，正随着两人的呼吸轻轻起伏，像在主动抵抗紫光的蔓延。
　　“这是……”江临渊的声音带着惊讶。
　　“是共生信息素。”晏归鸿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片印记，触感温热，“我爸妈的笔记里提过，适配度100%的伴侣，信息素能形成共生屏障，能中和大部分异种信息素攻击。”
　　监控屏幕后的蝰蛇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指关节重重砸在控制台的按钮上，发出“咚”的闷响。“倒是忘了你们这对‘天作之合’。”他的声音透过走廊的扩音器传来，带着淬毒般的怨毒，“那就困死你们！”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厚重的合金门正从天花板缓缓降下，表面的菱形纹路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边缘的锯齿状设计显然是为了切断一切逃生的可能。
　　“还有三十秒！”晏归鸿盯着合金门下降的速度，心脏骤然收紧。
　　江临渊突然将他往侧边一推，冷杉木信息素如潮水般涌向合金门：“走侧门！”他转身冲向正在落下的门，指尖的冰刃已经暴涨到一米多长，狠狠插进合金门与门框的缝隙中，“我挡住它，你先去汇合点！”
　　淡绿色的冰墙在门后迅速凝结，将下降的速度延缓了大半。但机械臂的攻击并未停止，数十只断裂的机械臂带着残损的注射器，像疯狗般撞向冰墙，“砰砰”的撞击声中，冰墙上很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晏归鸿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回头时正好看到冰墙的裂痕中渗出淡绿色的光——那是江临渊的信息素正在溃散的征兆。更让他心惊的是，江临渊的后背已经渗出了血，深色的血渍透过黑色劲装蔓延开来，像朵在冷杉林里绽开的红梅。
　　“傻子！”晏归鸿咬碎了牙，突然抬枪对准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器。
　　“砰！”
　　子弹精准地击碎了喷淋器的玻璃罩，水流“哗”地一声倾泻而下，在走廊里织成道透明的水幕。晏归鸿猛地释放出白玫瑰信息素，粉色的光流瞬间融入水流中，让原本冰冷的水变得温热粘稠。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带着白玫瑰气息的水流撞上冰墙，竟在表面凝成一层滑腻的保护膜，像涂了层厚厚的蜜蜡。后续撞上来的机械臂瞬间打滑，力道被卸去了大半，原本摇摇欲坠的冰墙反而稳住了。
　　“要走一起走！”晏归鸿冲过去，一把拽住江临渊的手腕。白玫瑰与冷杉木的信息素在水幕中交织成螺旋状的光带，粉色与绿色相互缠绕，发出细微的嗡鸣，“你的冰墙，我的润滑膜，撑到合金门完全落下前，足够冲出去了！”
　　江临渊看着他眼底的执拗——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同生共死”的坚定。冰墙的裂痕还在扩大，但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却稳得不可思议。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暖意。
　　“好。”
　　他反手握住晏归鸿的手，冷杉木信息素再次凝聚，将冰墙加固了半寸。两人相视一眼，无需更多言语，已经达成了默契。江临渊在前开路，冰刃扫断两侧袭来的机械臂；晏归鸿在后掩护，手枪精准点射漏网之鱼。
　　水幕在他们身后形成道淡金色的光帘，那是两种信息素交融到极致的表现。合金门还在缓缓下降，距离地面只剩不到半米的高度，锯齿状的边缘闪着寒光，像头等待噬咬的野兽。
　　“就是现在！”
　　江临渊低喝一声，拽着晏归鸿猛地矮身。两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出去的，身后的冰墙在他们离开的瞬间轰然碎裂，机械臂的残骸和紫色液体倾泻而下，却被紧随其后落下的合金门死死挡住，只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冲出走廊的那一刻，晏归鸿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合金门，门后传来蝰蛇气急败坏的怒吼，却再也传不出任何威胁。
　　江临渊的呼吸还很急促，后心的血迹又扩大了几分，但握着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冷杉木信息素在周身缓缓流动，带着安抚的力量，与白玫瑰的甜香缠绕在一起，在晨光中织成道淡淡的光带。
　　“还能走吗？”晏归鸿的指尖拂过他后背的伤口，那里的淡金色印记还在隐隐发亮，显然共生屏障还在发挥作用。
　　江临渊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还有些刺痛，但已无大碍。“别忘了，我可是江临渊。”他挑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自信，却在看到晏归鸿眼底的担忧时，放软了声音，“真没事，这屏障比想象中管用。”
　　晏归鸿看着他后心那片淡金色的印记，突然想起父母笔记里的一句话：“最好的屏障，从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愿意为彼此挡在身前的勇气。”
　　他抬起头，迎上江临渊的目光，阳光恰好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那道缠绕的光带映得格外耀眼。
　　“往汇合点走。”晏归鸿笑了笑，握紧了对方的手，“老陈还在等我们。”
　　“嗯。”
　　两人并肩走向晨光深处，身后的黑暗与喧嚣被远远抛在脑后。冷杉木与白玫瑰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像一首无声的歌，诉说着历经劫难后的相守，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