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失控的信息素 ...
-
逃生通道的金属台阶泛着冷光,被晏归鸿的军靴踩得“哐当”作响。他扶着布满锈迹的栏杆,每向下跑三级台阶就回头望一眼——身后的火光已经舔舐到通道入口,守卫的怒吼声和枪声像附骨之疽,紧紧追在身后,距离越来越近。
“砰!”
一颗能量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前方的台阶上,炸开一团刺目的蓝光。灼热的气浪燎得他耳廓生疼,晏归鸿踉跄着向下扑去,膝盖重重磕在台阶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能感觉到裤腿被划破,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淌,在金属台阶上留下蜿蜒的红痕。
“归鸿!再坚持一分钟!”耳麦里传来江临渊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和急促的喘息,“我已经到一层大厅,正在往你那边赶!”
“我没事!”晏归鸿咬着牙回应,挣扎着站起身。白玫瑰的信息素在周身微弱地波动,像风中残烛——刚才在通风井硬抗的那记能量鞭,已经让他的信息素储备消耗了大半,此刻连凝聚护盾都有些吃力。
他拐进一条横向的走廊,这里应该是星港的旧员工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还贴着泛黄的安全守则,“禁止携带易燃易爆物品”的标语被子弹打穿了个洞,纸页卷曲着,像只受伤的蝴蝶。
就在这时,一股甜腻的香气毫无预兆地钻进鼻腔。
那味道像熬得浓稠的蜂蜜,带着种令人作呕的甜,又混着点杏仁的微苦,刚吸入时只觉得有些呛人,片刻后却像有无数条黏腻的丝线,顺着呼吸道往肺里钻,缠得人喘不过气。
是蝰蛇的信息素!
晏归鸿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对这味道印象太深了——三年前父母“意外”去世的那天,他在现场闻到过同样的香气,只是那时味道很淡,淡到几乎会被血腥味盖过,现在想来,根本不是意外。
“怎么停下了?”蝰蛇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带着戏谑的回声,“跑啊,继续跑啊。”
晏归鸿猛地抬头,只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蝰蛇正倚着墙壁,手里把玩着个银色的喷雾器,刚才那甜腻的香气,就是从喷雾器的喷嘴散发出来的。他的黑色风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绣着蛇纹的衬衫,嘴角勾起的笑比那甜香更令人胆寒。
“这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花蜜’。”蝰蛇轻轻按下喷雾器,又一股香气弥漫开来,“专门针对白玫瑰信息素的抑制剂,里面加了点‘听话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四肢发沉,连信息素都快调动不起来了?”
晏归鸿确实感觉到了。四肢像灌了铅,眼皮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白玫瑰的信息素在体内疯狂挣扎,却像被无形的网罩住,怎么也冲不破那层甜腻的束缚。他扶着墙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抵在冰冷的瓷砖上,试图用痛感保持清醒。
“你父母当年也闻到过这味道。”蝰蛇缓步走近,声音里的残忍像冰锥扎进人心,“他们比你硬气点,硬是撑着毁了大半手稿,可惜啊,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告诉我密码?”
“闭嘴!”晏归鸿的声音嘶哑,他猛地抬手,想凝聚光刃,指尖却只泛起微弱的粉色光晕,刚离体就消散在空气中。甜腻的香气已经侵入四肢百骸,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钝,父母临死前的画面和蝰蛇的狞笑在脑海里交织,让他头痛欲裂。
“跑不掉的。”蝰蛇停下脚步,距离他只有五米远,“你以为江临渊能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我的人已经在一层大厅缠住他了,等他解决完那些杂鱼,只能来给你收尸。”
晏归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疼又冷。他看着蝰蛇步步逼近,看着对方手里的能量鞭再次滋滋作响,突然想起江临渊塞给他的信号弹——就在贴身的口袋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猛地咬碎舌尖,剧痛像电流般窜过神经,让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借着这股力气,晏归鸿踉跄着后退两步,右手闪电般摸进口袋,掏出那枚小巧的信号弹。
信号弹的外壳在指尖冰凉,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扯掉保险栓,将其狠狠砸向地面!
“砰!”
红色的信号光骤然炸开,像朵盛开的血花,瞬间将整个走廊照得如同白昼!刺目的红光中,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甜腻的香气被光芒冲得剧烈波动,像被打散的烟雾。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
“哗啦——”
江临渊的身影撞破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冲了进来,玻璃碎片在他周身飞溅,却被他周身爆发的冷杉木信息素挡在半空中,冻成了细小的冰晶。他的黑色劲装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受了伤,但握枪的右手却稳得可怕,枪口直指蝰蛇,泛着冷光。
“蝰蛇,滚出来!”
江临渊的声音带着冰碴般的怒意,冷杉木的信息素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那股清冽的寒气撞上甜腻的香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滚烫的油锅里泼进冷水,甜香瞬间被撕得粉碎,连带着那些黏腻的束缚都消散无踪。
晏归鸿只觉得浑身一轻,被压制的白玫瑰信息素骤然反弹,顺着冷杉木开辟的通道疯狂涌流,两种气息在空气中交织、碰撞,爆发出淡金色的光雾。
江临渊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用没受伤的右手护住他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站在我身后,别乱动。”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剩下的交给我。”
“你的胳膊……”晏归鸿看着他不自然下垂的左臂,袖管已经被鲜血浸透,深色的血渍在黑色布料上晕开,像朵诡异的花。
“小伤。”江临渊没回头,目光死死锁定着走廊尽头的蝰蛇,手指扣在扳机上,“刚才在大厅遇到点麻烦,来晚了。”
蝰蛇看着突然出现的江临渊,脸上的戏谑僵了一瞬,随即又换上更阴冷的笑:“倒是没想到,你能从‘铁网’里钻出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特战队的能耐。”
“你的人太差劲。”江临渊冷冷回应,冷杉木的信息素再次暴涨,走廊两侧的金属栏杆上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或者说,你的钱花得不够多。”
“嘴硬。”蝰蛇的眼神沉了沉,突然抬手,能量鞭带着破空的锐响抽向江临渊的面门,“今天就让你们两个一起下去陪你父母!”
江临渊侧身避开,同时扣动扳机!“砰!”消音器喷出的气流带着硝烟味,子弹精准地打在蝰蛇的能量鞭柄上,将其击得脱手飞出,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蝰蛇显然没料到他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他看着江临渊护在身后的晏归鸿,又看了看两人交缠的信息素,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疯狂:“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的信息素能共鸣?凭什么你们能得到这100%的适配度?!”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装置,按下了顶端的按钮。装置发出刺耳的高频声波,走廊两侧的灯光瞬间开始疯狂闪烁,连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
“这是我根据你父母的研究改造的‘信息素撕裂器’。”蝰蛇的脸上露出病态的兴奋,“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种‘天生一对’,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共鸣能撑多久!”
高频声波刚响起时,晏归鸿只觉得耳膜发疼,但很快,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体内的白玫瑰信息素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像被点燃的火药,开始不受控制地冲击着血管。他能感觉到江临渊的冷杉木信息素也在剧烈波动,两种原本完美契合的气息,此刻却像被强行掰弯的磁铁,互相排斥、碰撞,发出痛苦的震颤。
“归鸿!”江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晏归鸿的信息素在失控,那种尖锐的波动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腺体上,疼得他几乎握不住枪。
“啊——”晏归鸿忍不住痛呼出声,白玫瑰的信息素在体表炸开,粉色的光刃不受控制地四处飞溅,将走廊两侧的墙壁射得千疮百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体内的能量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仿佛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看到了吗?”蝰蛇笑得越发疯狂,“再完美的适配度,也经不住人为破坏!你父母的研究,最终还是要为我所用!”
江临渊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看着痛苦挣扎的晏归鸿,看着对方眼底渐渐涣散的光,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猛地抬手,用没受伤的右手按住晏归鸿的后颈,将自己的冷杉木信息素毫无保留地灌了进去!
那不是安抚,而是强硬的压制,像用寒冰强行冻结奔涌的岩浆。两种信息素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江临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压得更紧了。
“相信我。”他在晏归鸿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信息素特有的震颤,“撑住。”
晏归鸿的瞳孔微微收缩。在冷杉木信息素的强硬压制下,体内狂躁的白玫瑰气息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平复,像被驯服的野兽。他能感觉到江临渊的痛苦——那种强行干预信息素流动的反噬,不亚于用刀剜腺体,但对方的手始终很稳,掌心的温度从未变过。
“一起撑住。”晏归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他主动调动起残存的白玫瑰信息素,不再反抗,而是顺着冷杉木的轨迹,开始缓慢地、艰难地重新融合。
两种气息在高频声波的干扰下,像两条受伤的蛇,互相缠绕、舔舐伤口,一点点重新编织出淡金色的光茧。光茧表面的纹路剧烈波动,却始终没有破碎,反而随着两人的意志,变得越来越坚韧。
蝰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信息素撕裂器的功率已经开到最大,按理说就算是适配度90%的伴侣,此刻也该信息素暴走互相攻击了,可这两个人……竟然在强行共鸣?!
“不可能……这不可能!”蝰蛇疯狂地按着装置上的按钮,高频声波的频率越来越高,装置外壳都开始发烫,“你们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江临渊没有理会他的嘶吼。他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晏归鸿,看着两人重新交织的信息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缓缓抬起受伤的左臂,尽管那里的伤口因为信息素的剧烈波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淋漓,却稳稳地握住了腰间的另一把枪。
“该结束了,蝰蛇。”
冷杉木与白玫瑰的信息素同时暴涨,淡金色的光茧瞬间膨胀,将高频声波的干扰彻底隔绝在外。江临渊扣动扳机的瞬间,两种气息在枪口凝聚成一颗旋转的光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蝰蛇射去!
蝰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却被光茧散发的强大压力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球越来越近。
“不——!”
光球击中他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甜腻的香气在光芒中瞬间消散,蝰蛇的惨叫声被淹没在轰鸣里,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滑落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高频声波戛然而止。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江临渊松开按住晏归鸿后颈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淌血。
晏归鸿连忙扶住他,白玫瑰的信息素小心翼翼地缠上他的伤口,试图止血。“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发颤,看着对方嘴角的血迹,心像被揪紧了。
“没事。”江临渊笑了笑,笑容有些虚弱,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死了。”
晏归鸿抬头看向走廊尽头,蝰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胸口的位置有个焦黑的窟窿,那是信息素光球留下的痕迹。三年的追杀,父母的血海深仇,似乎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但他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空落落的。父亲留下的那张纸条,蝰蛇临死前的疯狂,还有父母研究背后隐藏的秘密……像团迷雾,依旧笼罩在他心头。
“我们先离开这里。”江临渊握住他的手,冷杉木的信息素虽然微弱,却依旧坚定,“自毁程序应该快到时间了。”
晏归鸿点头,扶着他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出口。身后的火光已经越来越近,墙壁在爆炸声中剧烈震颤,碎石不断从头顶落下。
两人的影子在火光中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白玫瑰与冷杉木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像在诉说着历经劫难后的相守。
外面的天色应该快亮了。晏归鸿看着出口透进来的微光,忽然想起那个约定——去冷杉林,看融雪,听风声穿过树梢。
等这里的一切结束,他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