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62、激战（下）

　　江临渊的后背猛地一沉，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晏归鸿，对方还陷在昏迷里，睫毛上沾着未干的冷汗。刚才那声枪响太突然，子弹破空的尖啸几乎要刺破耳膜，他只来得及侧身转了半圈，用后背硬生生挡在了晏归鸿上方——子弹穿透皮肉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黏腻的灼痛顺着脊椎蔓延，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
　　“临渊！”
　　晏归鸿的声音陡然炸开时，江临渊正踉跄着后退，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深色制服，在腰侧晕开一朵狰狞的红。他想抬手凝聚冰刃，却发现指尖的寒气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冷杉木信息素刚冒头就散成了白雾，连带着眼前的视线都开始发花。
　　“别动！”晏归鸿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带，正跪在地上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腹掐进他皮肉里，“子弹有问题！是信息素抑制剂！”
　　江临渊这才注意到，后背的灼痛里混着一种奇异的腥甜，像腐烂的玫瑰混着铁锈。那股气味顺着伤口往血管里钻，所过之处，原本奔腾的冷杉木气息节节败退，连呼吸都变得烫起来——他的信息素正在溃散。
　　“呵，中了‘锁灵弹’还想反抗？”红头巾打手不知何时捡了把枪，枪管还冒着烟，“这子弹里掺了特制抑制剂，Omega的信息素碰着就会失效，Alpha沾了更惨，半个月都别想凝聚能力！”
　　江临渊咬着牙想把晏归鸿往身后拽，可手臂软得像棉花。他眼睁睁看着红头巾举枪对准晏归鸿，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电流狠狠弹开——
　　晏归鸿的白玫瑰信息素正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无数根带电的丝线，顺着江临渊后背的伤口往里钻。那电流带着熟悉的暖意，所过之处，后背的灼痛竟奇异地消退了些，溃散的冷杉木气息也稳住了阵脚。
　　“你疯了？！”江临渊想去掰他的手，却被晏归鸿用额头抵住胸口，对方滚烫的呼吸喷在他渗血的衣襟上，“反向操控不能这么用！会伤到腺体的！”
　　晏归鸿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白玫瑰信息素的银光越来越亮，甚至在伤口周围织成了层薄茧。江临渊能感觉到那股电流顺着子弹的轨迹游走，每到一处，阻塞的信息素就像被疏通的河道般重新流动，只是晏归鸿的肩膀在不住发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和他的血融成了一团。
　　“左边第三个柜子！”晏归鸿突然抬头，眼底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动用高阶能力让他承受着巨大负荷，“里面有备用的液氮罐！用低温能暂时锁住抑制剂！”
　　江临渊踉跄着扑到金属柜前，扯开柜门的瞬间，液氮的白雾喷涌而出。他抓起一罐猛地按在后背伤口上，刺骨的寒意让他闷哼出声，却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阻塞信息素的腥甜被冻住了。
　　“归鸿！够了！”他转身时，正看到晏归鸿的白玫瑰信息素开始发灰，对方嘴唇泛着青，显然快到极限了。可晏归鸿非但没停，反而抬手按在了伤口上，银线般的电流顺着指尖往子弹孔里钻——
　　“必须逼出来……”晏归鸿的声音发飘，像风中的棉絮，“抑制剂会破坏腺体……你以后还要用信息素……”
　　话音未落，江临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冷杉木信息素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反手将晏归鸿按在怀里，用没受伤的胳膊圈住对方，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碎冰碴，猛地按向红头巾的枪管。
　　“砰！”
　　子弹射偏了，打在天花板上溅起碎屑。江临渊借着反作用力撞过去，膝盖狠狠顶在对方小腹。红头巾惨叫着弯腰的瞬间，江临渊瞥见他腰间的手雷——刚才打斗时被扯松的保险栓正摇摇欲坠。
　　“抓紧我！”他低吼着抱起晏归鸿转身就跑，后背的伤口被扯得裂开，混着液氮的冷气和血水流进衣服里，又冰又烫。身后传来手雷爆炸的轰鸣，气浪把他们掀出去两米远，江临渊落地时死死把晏归鸿护在身下，碎石砸在背上竟没什么感觉了。
　　硝烟弥漫里，晏归鸿突然笑了，伸手摸着他后背的伤口，那里的冷杉木气息已经重新凝聚成淡淡的白雾。“看……有用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指尖的银光彻底散去，“我就说……我的信息素能中和……”
　　江临渊把他搂得更紧，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敢低头看伤口。子弹被白玫瑰信息素裹着顶到了皮肤下，像颗发烫的珠子。他用最后凝聚的冰刃划开皮肉，将那颗沾着银线的子弹挑了出来——抑制剂遇到白玫瑰信息素，已经凝结成了细碎的冰晶。
　　“逞什么强。”江临渊的声音发哑，用袖口擦去晏归鸿嘴角的血沫，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怀里人没应声，只是睫毛蹭了蹭他的脖颈，像只安心的猫。
　　远处传来警笛声，江临渊靠着断墙坐下，把晏归鸿的头枕在自己没受伤的腿上。后背的血还在流，冷杉木信息素却围着两人织成了层薄罩，把硝烟和血腥味都挡在了外面。他低头看着晏归鸿泛白的脸，突然想起对方总说“反向操控是小把戏”，此刻才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小把戏，不过是有人总把你的软肋，当成自己的铠甲。
　　晏归鸿的指尖动了动，似乎在梦里还想编织银线。江临渊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后背的疼痛渐渐被一种滚烫的暖意取代——原来信息素的真正力量，从不是冰封对手的利刃，而是在对方需要时，甘愿化作暖流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