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61、激战(上)

　　硝烟味还没散尽的实验室门口，蝰蛇的手下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蟑螂，黑压压地涌了上来。他们手里握着改装过的电击棍，眼神里带着被雇佣的凶戾，显然没把江临渊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人怀里还抱着个半死不活的累赘，根本不足为惧。
　　江临渊将晏归鸿往怀里紧了紧，左手托着他的膝弯，右手凭空一握，冷杉木信息素骤然凝聚成半米长的冰刃。冰刃泛着幽蓝的寒光，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串冷雾。
　　“放下人，或许还能留你条全尸。”为首的壮汉啐了口唾沫，他脖颈上露着劣质纹身，信息素像馊掉的烟草，混着汗味扑面而来，“蝰蛇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临渊没应声，只是将晏归鸿的脸按在自己肩窝，避开可能飞溅的血污。怀里人轻轻颤了一下，不是因为怕，而是他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刚才挣脱项圈时太过用力，缝合线崩开了好几处，深色的血渍正顺着江临渊的小臂往下淌，像蜿蜒的蛇。
　　“临渊……”晏归鸿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疼出来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别管我，先解决他们。”
　　江临渊没说话，只是冰刃微微一扬。寒光闪过的瞬间，最前面两个打手已经捂着手腕惨叫起来——他们的电击棍被齐齐削断，断口处凝着一层白霜。可这利落的反击里藏着明显的顾虑，他每挥出一刀都刻意收着力道，生怕冰刃的寒气误伤了怀里的人，脚步也始终围着晏归鸿转动，像在护着易碎的珍宝。
　　“老大，他不敢放开手脚！”有人看出了端倪，怪叫着扑上来，手里的电击棍直捣江临渊面门。江临渊侧身避开，冰刃横削，却在即将碰到对方咽喉时猛地偏了方向，只划破了对方的衣袖。就是这瞬间的迟疑，另一个打手的电击棍已经砸向他的腰侧——那里正是晏归鸿蜷着的腿。
　　“小心！”晏归鸿猛地抬头，不顾后背撕裂的疼，伸手去挡。江临渊眼疾手快，反手用冰刃格开电击棍，同时旋身侧踢，靴底精准地踹在对方肋骨上。可这一分神，先前被划破衣袖的打手已经扑到近前，带着馊烟草味的信息素像黏腻的蛛网，缠向晏归鸿的脖颈。
　　“唔！”晏归鸿被这股劣质信息素刺激得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他能感觉到这信息素里混着微弱的毒素，专门用来压制Omega的腺体。
　　“左边第三个！”晏归鸿猛地睁大眼睛，视线穿透人群锁定目标，声音因剧痛而发飘，却字字清晰，“信息素是劣质烟草味，弱点在膝盖！他小时候摔断过腿，那里的旧伤没好全！”
　　江临渊几乎是本能地照做。在晏归鸿开口的瞬间，他已经认出那个跛着脚往前冲的身影——果然，对方左腿膝盖处的裤子比右腿更宽松，跑动时脚踝往外撇，是旧伤的典型特征。
　　冰刃暂时散去，江临渊重心下沉，右腿如钢鞭般抽出。靴底带着冷杉木的凛冽寒气，精准无比地踹在对方膝盖外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打手像被砍倒的树，抱着膝盖在地上滚成一团，惨叫声撕心裂肺。他那股馊烟草味的信息素瞬间紊乱，像破了的气球般瘪了下去。
　　“还有右边那个穿黑夹克的！”晏归鸿死死咬着牙，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江临渊的衣襟，“他右肩有枪伤后遗症，抬臂超过九十度就会脱力！”
　　江临渊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正举着电击棍砸过来的黑夹克。对方果然抬臂时肩膀在微微颤抖，肘关节处的动作明显僵硬。他不再犹豫，左手抱紧晏归鸿，右手冰刃再现，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对方抬臂猛砸——就在对方手臂举到最高点的瞬间，江临渊的冰刃已经贴着他的腋窝划过。
　　“啊！”黑夹克惨叫着后退，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显然是脱臼了。
　　晏归鸿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反向操控信息素本就极度消耗体力，更何况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看着江临渊的背影，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提示而越发凌厉的动作，忽然咬着牙笑了笑。
　　江临渊的冰刃划破空气时会带起细碎的冰晶，落在他手背上凉凉的。他能感觉到江临渊的信息素始终包裹着自己，像一层无形的屏障，把那些污浊的信息素隔绝在外。
　　“中间戴红头巾的！”晏归鸿吸了口冷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怕光！你把那边的应急灯打亮！”
　　江临渊目光一扫，果然看到人群里有个用红头巾蒙脸的家伙，总是往阴影里躲。他足尖一点，踢飞脚边的金属碎片，精准地砸中墙上的应急灯开关。
　　“唰——”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走廊。那戴红头巾的打手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捂着眼睛就往回跑，撞得身后的人东倒西歪。江临渊趁机突进，冰刃翻飞，如入无人之境。
　　可晏归鸿的声音越来越低，气也越来越喘。江临渊能感觉到怀里人的身体在发烫，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心里一紧，冰刃的动作不由得又乱了半分，被一个漏网之鱼的电击棍擦过腰侧。
　　“归鸿！”江临渊低喝一声，又急又怒。
　　晏归鸿勉强掀起眼皮，看到江临渊腰侧的制服被电出焦痕，还冒着烟。他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抓住江临渊持刃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别管我……用全力……”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归鸿！”江临渊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刺穿。怀里人的重量忽然变得格外沉，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走廊里的打手还在叫嚣，劣质的信息素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但此刻，江临渊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晏归鸿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确保他不会被接下来的场面吓到。然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映着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
　　冷杉木信息素如海啸般爆发，冰刃瞬间暴涨至两米长，寒光所过之处，墙壁、地面、打手的电击棍，尽数覆上厚厚的坚冰。
　　“你们找死。”
　　低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来自极寒的深渊。刚才还嚣张的打手们突然感到刺骨的恐惧，他们看着那个抱着人站在冰雾中的身影，第一次明白——刚才的束手束脚不是软弱，而是因为他怀里的人，是这头猛兽唯一的软肋。
　　现在，软肋暂时沉睡，猛兽，该亮出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