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黑风岭崖壁与暗河深处的光 ...
-
黑风岭的风带着铁锈味,卷着碎石子打在崖壁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江临渊把安全绳的一端系在晏归鸿腰间,指尖反复检查绳结——那是特战队的“死结”,越受力越紧,绝不会松开。
“别怕,跟着我的脚印走。”他的手掌按在晏归鸿后颈,那里的皮肤在风里有些发凉,冷杉木的信息素顺着掌心渗过去,像层薄暖的壳,“踩稳了再动,脚下的碎石不结实。”
晏归鸿点点头,往下看了眼。百米之下是翻滚的云海,白色的浪涛里裹着灰黑色的岩块,偶尔有风吹散云层,能瞥见深不见底的沟壑,像被巨斧劈开的伤口。他下意识地抓紧江临渊的手腕,指节泛白:“你说……父亲会在里面吗?”
“会的。”江临渊的声音斩钉截铁,指尖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张研究员说他去年还收到过黑风岭的消息,你父亲在矿场里负责维修设备,暂时是安全的。”他踩着崖壁上的石缝往下挪,军靴的纹路嵌进岩石的凹槽,每一步都稳如磐石,“我们找到他,就带他回家。”
晏归鸿跟着他的动作,脚尖试探着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石片突然松动,带着碎石往下坠,在云海里没了踪影。他吓得屏住呼吸,腰间的安全绳猛地绷紧,江临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抓牢我!”
冷杉木的气息骤然变浓,像只无形的手托住他的腰。晏归鸿抬头,看到江临渊正低头看着他,阳光从对方肩头漏下来,在他眼里投下细碎的光,比任何承诺都要让人安心。他深吸一口气,白玫瑰的信息素顺着安全绳攀上去,与那股冷冽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形成无声的支撑。
下降到五十米处,崖壁上出现一道裂缝,宽约半米,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江临渊先钻进去,探身接过晏归鸿,两人站在狭窄的岩洞里,能听到身后暗河流动的声音,哗啦啦的,像谁在耳边低语。
“这里应该是矿场的废弃通风口。”江临渊用手电筒照了照洞内,岩壁上还留着凿子的痕迹,有些地方挂着生锈的铁架,“张研究员说,十年前矿场坍塌后,蝰蛇的人重新打通了部分通道,用来关押‘实验品’。”
晏归鸿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在角落发现了个小小的玫瑰印记——是父亲的标记。他伸手摸了摸,刻痕很深,边缘却很光滑,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父亲一定来过这里。”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他跟我约定的暗号,代表‘安全’。”
通风口的尽头是道铁栅栏,栏杆上的铁锈厚得能刮下一层。江临渊从背包里拿出液压钳,钳口咬在栏杆的焊点上,用力一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他警惕地侧耳听了听,确认没有守卫靠近,才推开栅栏:“进去后跟着我,别碰任何开关——这里的机关比老工厂还多。”
矿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信息素稳定剂的刺鼻气味。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里晃动,照亮了两侧的铁笼——有些空着,有些还锁着人,大多是年轻的Omega,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别出声。”江临渊按住晏归鸿的肩膀,指了指前面巡逻的守卫。那人穿着黑色制服,腰间挂着□□,狼獾味的信息素在空气里弥漫——和张猛是同一批的。
晏归鸿的白玫瑰信息素悄然散开,像层薄雾裹住两人,屏蔽了他们的气息。守卫毫无察觉地走过,军靴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渐渐远去。
“跟我来。”江临渊拉着晏归鸿钻进旁边的侧道,这里的铁笼更密集,有些笼子里还放着实验仪器,针管、电击器、装着紫色液体的玻璃瓶……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是……锁灵剂的加强版。”晏归鸿的声音发颤,指着个标着“实验体37号”的瓶子,“父亲的笔记里写过,这种药剂会彻底摧毁Omega的信息素腺体,让他们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江临渊的拳头攥得发白,冷杉木的信息素带着冰碴子,在空气里激起细微的震颤。他想起阿木后颈的疤痕,想起那些在铁笼里眼神空洞的孩子,突然觉得之前对王专员的惩罚,实在太轻了。
侧道尽头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江临渊示意晏归鸿躲在门后,自己则贴着墙壁,慢慢推开门缝——里面是间简陋的维修室,一个穿着工装的老人正蹲在地上,修理着台生锈的发电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背驼得厉害,手上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却依旧能看出眉眼间与晏归鸿相似的轮廓。
“父亲!”晏归鸿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老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晏归鸿的瞬间,突然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枯灯:“归……归鸿?”
“是我,父亲。”晏归鸿跪在他面前,握住那双布满伤痕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来接您回家了。”
老人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摩挲着晏归鸿的脸,指尖在他眼角的泪痣上停了很久:“长大了……我的儿长大了……”
江临渊轻轻带上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永远板着脸的男人,在他加入特战队那天,偷偷在他背包里塞了块护身符,上面刻着“平安”二字。
“蝰蛇的人把我关在这里,就是看中我懂设备,”晏明远的情绪渐渐平复,声音沙哑却有力,“他们在矿洞深处建了个新的实验室,用活人的信息素来驱动‘共鸣炸弹’,说是要在三个月后的联盟大会上引爆。”
“共鸣炸弹?”江临渊皱眉,“和三年前寒刃小队遭遇的一样?”
“比那个更可怕。”晏明远叹了口气,从工具箱里翻出张草图,“这个炸弹需要十个S级Omega的信息素才能引爆,范围覆盖整个联盟总部。他们已经抓了八个,还差两个……”
晏归鸿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们要抓谁?”
“你和阿木。”晏明远的声音沉了下去,“你们的信息素适配度是最高的,尤其是归鸿,你的白玫瑰信息素能中和所有Alpha的攻击,是炸弹的‘核心钥匙’。”
江临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蝰蛇抓阿木不只是为了实验,更是在为这个炸弹储备“原料”。而晏归鸿,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目标。
“实验室的入口在哪里?”江临渊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我们必须毁掉它。”
“在暗河的尽头,”晏明远指着草图上的标记,“那里有扇合金门,需要蝰蛇首领的指纹才能打开。不过我知道条密道,是当年矿场的排水系统,能通到实验室的通风管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守卫的吼声:“刚才听到里面有动静!开门!”
江临渊迅速将晏明远藏进维修台下面的暗格,又让晏归鸿躲进通风管道。他自己则拿起扳手,装作在修理发电机,军靴故意踢翻旁边的铁桶,发出哗啦的声响。
门被踹开,五个守卫冲了进来,狼獾味的信息素在空气里炸开:“刚才是谁在说话?”
江临渊转过身,冷杉木的信息素骤然爆发,像道冰墙挡在门口:“是我。”他的短刀瞬间出鞘,刀刃在手电筒的光束下闪着寒光,“来找你们算账的。”
守卫们显然没料到会遇到抵抗,愣了半秒才举起□□。江临渊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一个侧翻滚到铁架后,扳手砸向最近的守卫手腕,□□脱手飞出,掉进积水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冷杉木的信息素在矿道里凝成冰刃,划破了两个守卫的喉咙。剩下的人吓得后退,却被晏归鸿从通风管道里释放的白玫瑰信息素缠住——那气息看似柔和,却带着尖锐的锋芒,刺得人神经麻痹,动弹不得。
“解决了?”晏归鸿从通风管道里跳下来,额角沾着点灰尘,像只刚偷完东西的猫。
“嗯。”江临渊踢开地上的尸体,走到暗格前,扶出晏明远,“我们得尽快去实验室,特勤部的支援还有两天才能到,不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晏明远点点头,从墙角拖出块松动的石板:“密道从这里走,能通到暗河。”他的手指在石板边缘的玫瑰印记上按了按,“这是你母亲刻的,说万一出事,让我们从这里逃。”
暗河的水流很急,带着刺骨的寒意。江临渊背着晏明远,晏归鸿跟在后面,三人踩着水下的石墩往前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里摇曳,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划痕——那是无数人求生的痕迹。
“前面就是实验室的通风口了。”晏明远指着前方的亮光,“小心上面的红外线,碰到就会触发警报。”
江临渊从背包里拿出夜视仪,绿色的视野里,无数条红色的光线在空气中交织,像张致命的网。他示意晏归鸿和父亲别动,自己则像只灵猫,在光束的缝隙里穿梭,指尖精准地按在通风口的开关上——那是特战队的“盲拆”手法,晏归鸿父亲发明的。
通风口打开的瞬间,实验室里的机器嗡鸣声传了出来,混合着Omega压抑的哭喊声。江临渊探头往下看,巨大的玻璃培养舱里,八个年轻人浸泡在绿色的液体里,信息素导管插在他们的腺体上,紫色的液体顺着管子流进中央的金属装置——那就是共鸣炸弹,像颗巨大的心脏,在灯光下微微搏动。
“蝰蛇的首领就在里面。”江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指了指控制台前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那个,他的指纹能打开合金门。”
晏归鸿的目光落在培养舱里的人身上,其中一个少年的后腰有块蝴蝶形的胎记——和阿木的一模一样。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白玫瑰的信息素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我们必须救他们。”
江临渊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坚定而温暖:“等特勤部的人到了,我们一起。”他从背包里拿出微型炸药,“现在,先毁掉这个炸弹的核心线路。”
晏明远接过炸药,在上面设定好时间:“三分钟后引爆,足够我们撤离了。”他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显然这些年在矿场里,没少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通风管道里的灰尘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爆破倒计时。江临渊看着晏归鸿的侧脸,月光草的影子落在他睫毛上,像片小小的羽翼。他突然凑过去,在对方耳边轻声说:“等出去了,我带你去看冷杉木开花。”
晏归鸿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躲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白玫瑰的信息素在空气里漾开,像朵在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花。
三分钟后,实验室里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通风管道的岩壁。江临渊拉着晏归鸿,晏明远跟在后面,三人沿着暗河往回跑,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像在为过去的黑暗奏响送葬曲。
暗河的尽头透出天光,像道金色的裂缝。江临渊回头看了眼,晏归鸿正扶着父亲往前走,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幅终于完成的画。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冷杉木与白玫瑰的气息在风里交织,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也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朝着那道天光,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