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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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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坐在驶往数通科技的车里，指尖冰凉。
她告诉管家的是“去拿些母亲留在公司的旧物”，这个借口勉强说得通。但她知道，顾琛一定会知道。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听到消息时，脸上那副了然又冰冷的模样。
他在等她自己跳进漩涡。
数通科技坐落在高新区一栋不算起眼的写字楼里。苏晚晚亮出身份，前台显然提前被打过招呼，态度恭敬却难掩一丝异样，直接引她去了已故母亲的旧办公室——那间办公室据说自她母亲病重后就被封存，再未启用。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办公室很大，装修是旧式的奢华，红木书柜、宽大办公桌，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在了三年前。
苏晚晚打发走前台，反手锁上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她没有时间去伤感或怀念。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红木书柜上。母亲是财务官，最重要的东西，最可能藏在哪里？
她走过去，手指拂过积尘的书脊。大部分是专业的财经法典和行业报告。她试着回忆原主记忆中母亲的习惯，母亲似乎有个癖好，喜欢在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上，贴一个很小的、银色的鸢尾花贴纸。
她凑近书柜，仔细搜寻。终于在书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几本厚重的、装订好的旧年度财报合订本，书脊上赫然贴着那枚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银色鸢尾花。
她费力地将那几本厚重的合订本抽出来，灰尘呛得她一阵咳嗽。坐在地毯上，她迫不及待地翻开。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报表，看得人头晕。她耐着性子一页页翻过去，直到在最后一本的末尾，发现了几页手感明显不同的、被对折塞进去的散页。
展开。
不是财报。
是几份残缺的、手写的笔记复印件，字迹优雅而利落，是母亲的笔迹！上面还有零星的计算公式和潦草的英文缩写。
【KR关联账户交叉验证异常……资金经由离岸公司‘海蛇’多层流转，最终指向……数通？内部有人在配合洗钱？】
【‘方舟’项目权限异常提升……技术主管L（幽灵？）行为诡秘，多次非授权访问核心数据库……他在找什么？数据备份？还是……‘钥匙’的激活参数？】
【警告老苏，他不听！他以为借‘暗河’的力可以吞掉顾家，是与虎谋皮！他们想要的远不止钱！那个孩子……晚晚……我必须保护好她……】
笔记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行的字迹甚至有些扭曲，带着一种绝望的惊惶。
苏晚晚拿着那几页纸，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母亲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苏父与“暗河”合作，知道“幽灵”在找东西，更知道……“钥匙”可能与她自己，与她的女儿有关！她试图阻止，试图保护，却最终……
所以，顾琛父母的死，KR项目的崩塌，根本就是苏父与“暗河”联手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那项技术，为了“钥匙”！
而顾琛……他查了三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他把她放在身边，看着她这个“仇人之女”兼“钥匙容器”在他面前演戏，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和恨意？
那些偶尔流露的复杂，那些看似温和的举动，底下藏的，是不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暴戾？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强忍着不适，将这几页致命的笔记小心翼翼折好，贴身藏起。刚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办公室的门锁，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不是她反锁的声音，是……从外面被打开的声音！
苏晚晚全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侧身闪了进来，动作悄无声息。他反手轻轻关上门，抬起头。
帽檐下，是一双冷静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尽管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和照片上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是“幽灵”！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她来了？！
苏晚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红木书柜，退无可退。
“幽灵”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她走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压迫感。他的目光扫过她刚刚翻动过的年度合订本，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藏着那几页笔记。
“苏小姐，”他开口，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种电子设备处理过的怪异低沉，“把你刚才找到的东西，交出来。”
苏晚晚心脏狂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幽灵”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你母亲很聪明，藏得很深。可惜，你不如她聪明。”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东西给我，你可以安全离开。”
苏晚晚看着他摊开的手掌，骨节分明，却透着一种常年接触精密仪器般的冰冷。她知道，如果交出笔记，她可能真的会“安全离开”，但之后呢？顾琛会怎么对她？失去了这唯一的筹码，她还有什么价值？
她不能交。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她强自镇定，试图周旋，“我只是来拿我母亲的遗物。”
“幽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看来，你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不再废话，猛地上前，速度快得惊人，一只手直接抓向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探向她胸前！
苏晚晚惊骇之下，抓起手边一本厚重的合订本狠狠朝他砸去！
“幽灵”侧头避开，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已经触及了她外套的衣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飞溅！
一道高大的、挟裹着冰冷怒意的身影如同飓风般卷入，带着一股苏晚晚熟悉的、带着雪松味的凛冽气息！
顾琛！
他甚至没看苏晚晚，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在“幽灵”抓住苏晚晚的那只手上。
“放开她。”
短短三个字，裹挟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幽灵”动作一僵，显然没料到顾琛会出现在这里。他反应极快，立刻松开了苏晚晚，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滑开几步，与顾琛拉开了距离，帽檐下的眼睛死死盯住突然闯入的男人，充满了忌惮。
苏晚晚脱困，腿一软，差点栽倒，被顾琛一把揽住腰，牢牢扣在身侧。他的手臂坚硬如铁，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异常稳定的力量。
她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抬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紧盯着“幽灵”、如同狩猎者般的冰冷眼眸。
“顾总，”“幽灵”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怪异的低沉，带着一丝嘲讽，“好久不见。看来，你很在意你这把‘钥匙’。”
顾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声音冷得掉冰渣：“谁派你来的？‘暗河’哪位先生这么迫不及待？”
“幽灵”低笑：“顾总何必明知故问。交出‘钥匙’，或者告诉我们激活她的方法，大家相安无事。”
“做梦。”顾琛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就可惜了。”“幽灵”叹了口气，语气却骤然转厉，“抓住她！”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窗外，竟然如同鬼影般翻进来两个同样穿着黑衣、动作矫健的男人！显然早有埋伏！
顾琛眼神一凛，将苏晚晚猛地往身后一推，低喝：“躲好！”
同时，他侧身避开第一个黑衣人挥来的匕首，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刃，格挡住另一人的攻击，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动作快如闪电，狠戾果决，与他平日里矜贵冷漠的形象判若两人！
苏晚晚被推得撞在书柜上，顾不得疼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场发生在狭小办公室里的、无声而致命的搏杀。顾琛以一敌三，身形穿梭在刀光拳影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压制着对方！
“幽灵”显然没料到顾琛的身手如此强悍，眼神阴沉，瞅准一个空隙，如同毒蛇般再次扑向苏晚晚！
顾琛眼角余光瞥见，眸中寒光暴涨，硬生生挨了侧面黑衣人一拳，借力转身，手中短刃划出一道冷光，直刺“幽灵”后心！
“幽灵”感受到背后致命的威胁，不得不放弃苏晚晚，狼狈回身格挡。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办公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什么人！不许动！”
是保安！终于被这里的动静引来了！
“幽灵”眼神一变，知道事不可为，毫不犹豫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虚晃一招，如同来时一样，迅捷地翻窗而出，消失在窗外。
“幽灵”深深看了顾琛和苏晚晚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随即也身形一闪，紧随其后消失在窗口。
顾琛没有去追，他捂着刚才被打中的肋下，眉头微蹙，呼吸有些急促。他转过身，看向脸色惨白、靠着书柜几乎站不稳的苏晚晚。
保安冲了进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明显经过打斗的两人，目瞪口呆。
顾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里没事，出去，封锁消息。”
保安不敢多问，连忙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还弥漫着打斗后的尘土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顾琛走到苏晚晚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深邃难辨。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苍白的脸，但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拂开了她散落在额前、被冷汗黏住的碎发。
“现在，”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没有我，你活不过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