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在恋爱游戏》见辰昕

24、证明给我看

　　休息了几天后，陈嘉终于恢复到正常。

　　上午上完课，她就马不停蹄去食堂做兼职。

　　食堂里的人慢慢多起来，陈嘉熟练地给窗口前的学生分好菜，这项工作不怎么费脑，等结束以后窗口老板还会提供免费午饭，不过固定时薪比较低，她一边打菜一边在考虑别的兼职。

　　“你好，我要…是你？！”

　　窗口前乌泱泱挤上来几个高大的青年，领头的顾巍随意一瞄觉得里面戴口罩的女孩格外眼熟，仔细一看就是前几天被他送去医务室的那个女生，北城大学这么大，他有心想找也找不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陈嘉没抬头，但握着长柄勺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顾巍。

　　自打想起来这个人的身份之后，她就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好不容易逃离白凉村，如果和他走近，难保不会再回到那个深渊，陈嘉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继母林萍把她卖了个好价钱，而买家之一就站在她的面前，陈嘉看着对方笑嘻嘻没有任何阴霾的样子，心里憋屈的同时逐渐滋生出一种阴暗难明的情绪，这些负面情绪在顾巍出现的这一刻就涌了上来，而那些奇怪的悸动都被吞噬掉，陈嘉绷紧的面皮微微抽动。

　　她隐忍开口：“同学吃什么？”

　　这是顾巍第一次听见陈嘉开口，虽然场合不太对，但他依然惊喜万分，“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陈嘉立在原地冷冷看他。

　　顾巍脑子发热，他双手撑在窗口，如果不是有玻璃挡着，恐怕就要钻进去，“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上次你没给我联系方式，这次给我吧？”

　　那股强烈的排斥感又来了，陈嘉眼前发黑，握着勺柄的手用力到失血泛白。

　　顾巍身后的几个青年交换了几个暧昧的眼神，纷纷打趣：“顾巍，这不是之前那个？你俩怎么回事啊？”

　　“哎，同学，之前一时失手砸到你，不好意思啊！你就听顾巍的，有什么事就找他，让他给你负责，你也不吃亏是不是？”

　　“对啊，我们在这儿做个见证，保证顾巍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落到实处，你就把联系方式给他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话堵死，同时凭着人高马大的身高优势也把窗口堵得死死的，身后要来买饭的学生们都嘀咕起来。

　　陈嘉看到在另一边的老板时不时往她这里瞄。

　　“同学，你们不买饭的话就让开。”

　　见陈嘉不接话，几个人更是来劲，七嘴八舌地劝她“知趣”，而顾巍站在他们的中心，笑容灿烈，陈嘉看得作呕，那不是灿烂，是自得，一种尽在掌控的得意自负。

　　她讨厌被强迫，讨厌一切试图压弯她脊梁的东西。

　　这些垃圾到底凭什么这么得意？

　　陈嘉沉着脸：“再说一遍，不买饭就让开！”

　　几人愣住又很快哄笑起来，这里的动静吸引到路过的学生，有人认出是顾巍等人后惊讶大叫：“是顾巍！”

　　一堆女生都围过来，窗口被彻底堵死，路人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听着几人说的话都云里雾里的，这时顾巍终于开口：“别堵在这里，让后面的同学们买饭吧。”

　　他们侧身退开，像人形立牌一样站在窗口旁，标志醒目，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女生。

　　女生们心不在焉地买饭，陈嘉闷头打菜，一个接一个，窗口只有她一个，在连续换过几个菜盒之后，陈嘉甩了甩发酸的手，她望出去，窗口外面的队伍长度只增不减。

　　在旁边窗口闲聊的老板走过来，他笑容满面，感叹今天的生意真是好得出奇，这时陈嘉正在拆分打包塑料盒，酸软的手筋抽了抽，一不小心她的手就被塑料盒划开一道血口，伤口立马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而老板看着人群还在感叹。

　　“陈嘉，你竟然还认识校草？！之前也不让他们过来，你看看现在的效果多好！以后也多让他们来啊！我给你多包一顿饭怎么样？”

　　陈嘉低头沉默，简单处理好伤口之后，一把拎起沉重的菜盒撞开老板，“老板，让让！”

　　顾巍身边的几个青年像个喇叭一样说着些似是而非的话，窗口的女生们眼神都起了变化，用怪异的目光瞟向陈嘉。

　　尤其是见到顾巍对陈嘉维护的样子，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都这么真诚了，怎么还端着呀！”

　　阴阳怪气如同传染病，从开口的人蔓延到周围所有的人身上，无冤无仇的路人脸上露出协同一致的敌意表情，他们死盯着陈嘉，企图用言语裹挟她，而被人群拱卫的顾巍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嘉，他在期待陈嘉开口，只要她一开口，这些困扰迎刃而解。

　　陈嘉看向那些人的脸，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每个人的表情都如此相似，而他们的队伍仍在不断壮大，她看见人群外围的三个舍友，从满眼茫然再到复杂，舍友们躲在人群外也在冷眼旁观。

　　陈嘉手脚发凉，她的心沉下去，那些人此刻像是顾巍共脑的爪牙，他们已经没有思想。

　　仿佛他们和陈嘉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怎么可能呢？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多么真实。

　　陈嘉掠过眼前这些人，她不讨厌这些异口同声的喇叭，她讨厌的是这一切的源头。

　　顾巍。

　　她不会向他求助。

　　陈嘉机械性地打包好饭菜，她像是没有听觉，隔绝了所有似是而非阴阳怪气的话。

　　“老板，你怎么招了个不吭声的闷葫芦？我们说什么她都不回答，不吃了！打包好的饭菜我们也不要了！”

　　窗口前的人潮渐渐退散，老板急得要命，“陈嘉，你倒是说两句啊！”

　　陈嘉一脸认真，“同学，你的餐好了，要加辣吗？”

　　众人无语，一哄而散，刚才的热闹像烟花一样短暂。

　　陈嘉乐得轻松，抽痛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她慢悠悠地干着活，老板看着不断走开的学生们气得半死，他手指着陈嘉：“不能干就别干！”

　　陈嘉立刻把身上的装备都脱下来，向老板伸手：“可以，工资给我。”

　　她拿着老板气哼哼摔过来的钱，另一只手拎起早就打包好的饭盒，转身走出食堂，顾巍等人都傻了眼，愣愣地看着陈嘉离开的背影。

　　*

　　吃完最后一顿免费的午饭，陈嘉收拾好东西又去了图书馆做兼职，如果说食堂的那份兼职对她来说可有可无，那图书馆的兼职是她当下最满意的，在这里兼职，不忙的时候她可以钻在某个角落尽情看书，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这里的环境安静静谧，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的，陈嘉吐出肚子里的一口郁气，把手里的书一本本分类放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埋在书里的陈嘉循着噪音往外看。

　　她闲适放松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和烦躁。

　　又是顾巍。

　　原本安静学习的学生们看见顾巍都情不自禁发出小声惊呼，在被图书馆负责人提醒后，噪音才小下去，但亢奋的学生们已经把良好学习氛围打破，他们都变得浮躁起来。

　　身为人群焦点的顾巍在图书馆里穿行，他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有人主动开口：“顾学长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他状似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笑着点头：“我确实需要帮忙，你有没有看见……”他的余光里捕捉到经过的陈嘉，“不用了，我找到了！”

　　顾巍快步追着陈嘉的身影，众人的注意力也跟着顾巍的脚步落在正在放书的陈嘉身上。

　　“同学，找到你了！”

　　陈嘉充耳不闻，自顾自干活。

　　顾巍凑上来，他丝毫不气馁：“你叫陈嘉，对吗？”

　　“没办法，你不告诉我，我只能去问别人了。”

　　“……”

　　“喂，我是真心在关心你，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陈嘉抱着一本极其厚重的书，在顾巍的喋喋不休中，她生起想要把这本书砸到他脸上的冲动，但现实的考量让她还是放下了书。

　　这里不是白凉村，她不能像野兽一样随心所欲。

　　陈嘉压抑着内心不断积攒起来的怒气，她尽量让语气平静：“借过。”

　　顾巍耸了耸肩移步让开，但始终尾随着陈嘉，图书馆里众人的目光跟着两人，有沉不住气的走到跟屁虫顾巍身边，“顾学长，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呀？”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他们围住顾巍，再小的声音聚集在一起也会形成爆发式的噪声，顾巍眼神紧追着陈嘉，他扒开人墙，“不好意思，我有重要的事！”

　　“学长是在追那个女生吗？”

　　顾巍神秘一笑：“你们猜猜。”

　　众人哗然，图书馆负责人面容严肃地走过来：“都在干什么？这里是图书馆不是菜市场。”

　　负责人目光锁定在顾巍和陈嘉身上，“陈嘉你过来一下。”

　　陈嘉跟着负责人走出去，负责人提醒道：“陈嘉，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解决，不要把复杂的男女关系带到这里来。”

　　“……”

　　陈嘉捏紧拳头，她不想丢掉这份兼职。

　　“……好的，我明白。”

　　她走出图书馆，顾巍也跟着出来，图书馆里的嘈杂自然而然消解。

　　“你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你看不出来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关心？”

　　陈嘉站在树丛旁，茂密的枝叶在她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她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紧绷。

　　顾巍盯着她笑起来，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陈嘉：？

　　一向阳光大方的顾巍扭捏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次在医务室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后来很多天见不到你，我就越来越想你，直到刚才我终于确认原来我喜欢你。”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陈嘉差点被气笑，如果他嘴里的喜欢就是不断给她带来麻烦，那这种喜欢就跟狗屎一样，毫无意义。

　　她刚要张嘴狠狠拒绝，但又想起了他们之间令人作呕的渊源。

　　太阳慢慢西行，树丛的阴影彻底遮住陈嘉的脸。

　　如果有一天这个自负的垃圾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到时候他又会露出怎样的嘴脸？

　　是痛苦，悔恨，还是傲慢，耻辱？

　　不论怎么样，他都必须受到煎熬。

　　陈嘉冷笑起来，嘴角勾起如蜜的清甜，她伪装得很好，“你说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