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在恋爱游戏》见辰昕

22、震荡中的幻觉

　　在暑气依旧热烈时，北城大学开学了，陈嘉结束了两个月的打工生活，她攒够了学费，虽然生活费还没着落，但好在她不用再租房子，北城大学宿舍即将为她敞开。

　　参观够了学校的一部分，陈嘉走进宿舍时，里面已经有了三个舍友，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宿舍四个人都是不同专业，各自自我介绍寒暄了几句就没了什么话题，陈嘉也乐得清静，自己默默收拾不多的东西。

　　哲学系的李玥恬爱好看书，她把书都摆放在桌上，一本本仔细擦拭，陈嘉经过时正好看见其中一本书正面朝上摊开，上面的一行字挤进她的眼里：

　　只有跟着自己的选择，才会在抗争的沼泽里越陷越深，直到最后惊觉再也无法挣脱。

　　在看见这句话的一瞬间，一股极其可怖的凉意从陈嘉的背后爬上来，她整个人被麻痹一般僵在原地，只剩两只不停震颤的眼珠。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这句话在隐喻什么，但也许是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太过深奥，让陈嘉这样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像是骤然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她被彻底震慑。

　　强烈的恐慌感把陈嘉和其他三个人隔开，她在罩子里看着外面的一切，割裂感异常明显。

　　“陈嘉，你怎么愣在那儿？”

　　擦书的李玥恬发现陈嘉不对，伸手在陈嘉眼前晃了晃，那个罩子消失了，陈嘉重重呼了一口气，浑身的鸡皮疙瘩在宿舍里几个人的说笑中渐渐消失。

　　“没什么。”

　　“哎！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这本书，上面的内容是不是很有意思？”李玥恬献宝似的把书放到陈嘉面前，满脸痴迷地一字一句念起上面的文字，黑色的字在陈嘉眼前晃来晃去，她有些眩晕，往后退开几步。

　　李玥恬忽然扭头，眼中带着执迷，在陈嘉看来反而有些诡异：“怎么样，是不是越读越有意思？”

　　陈嘉感受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她避开那本书淡淡回应：“我看不懂。”丢下这句话，没管李玥恬愕然的表情，直接背着包离开了宿舍，刚开学，她得在学校里找找有什么活能干。

　　而热闹的宿舍在陈嘉走后忽然变得安静，走廊里的穿堂风把宿舍门狠狠拍到墙上，整个宿舍只有门嘎吱回弹的声音。

　　自那以后，原本就分属不同专业的四个人基本维持着表面的热络，陈嘉总是忙于穿行在各个打工地点，她没闲工夫和舍友们培养感情，自然也不关心宿舍里那些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

　　今天很奇怪，陈嘉中午在食堂打完工回来，宿舍三人都不像平时各顾各地休息，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几人在不大不小的宿舍里走来走去，叽叽喳喳说着下午要穿哪件好看的衣服画个能惊艳四座的妆。

　　陈嘉在三人忙碌的世界路过，她默默在书桌前坐下，从包里拿出几本厚重的书，都是法律相关的，这么些天她对整个学校的专业已经有了粗略的了解，像生物系这样调剂的专业不是她未来的目标，她想试着转专业去法律系，如果能念出头，她想自己一定能实现对冯老师以及对自己的承诺。

　　宿舍三人的碎片式交流内容钻进陈嘉的耳朵，她被迫接收了一些和她不相干的信息，什么下午有学院的篮球赛，能看到传说中校草级的学长，陈嘉翻开书，默读里面晦涩的内容，除了这些书其余的通通和她无关。

　　一旁画上亮灿灿眼妆的李玥恬被陈嘉桌上的书吸引，她凑过去看了几眼，大概是陈嘉认真看书的样子重新燃起李玥恬心里的好感，她没忍住向陈嘉邀请：“下午的篮球赛，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陈嘉读完一页往下翻，刚巧有个专业名字她读不懂，她按了按眉头，“不了，我有别的事要做。”

　　“……好吧。”

　　李玥恬缩回头，和其他三人说说笑笑起来。

　　*

　　下午在图书馆打了几个小时的工，陈嘉理好书架上的最后一本书后背上包离开图书馆。

　　从图书馆出来只有一条主路通向宿舍，但此刻主路上被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占据，陈嘉在人群中艰难穿行，但她发现前面的人更加多，人墙把路堵得严严实实，再往前的篮球场上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欢呼声，陈嘉默了默扭头原路返回。

　　除了唯一一条主路，周边还有一条被学长学姐们踏出来的小路，陈嘉是第一次走这条小路，路边的植被非常茂盛，盘踞着不少飞虫。

　　陈嘉一边拍虫子一边往前走，幽僻的小路渐渐挤满了人声，等陈嘉拍完飞虫才注意到她似乎走到了篮球场的另一边，乌泱泱的人群在那头，而她站在破损的铁丝网外面，独享这一面的比赛盛况。

　　在一波又一波起伏的尖叫声中，场上的十名高壮青年穿着红蓝球服挥洒着汗水。

　　陈嘉：……

　　她闭了闭眼，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就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激动的声音。

　　“这地方好啊，都不用和那些人挤来挤去，同学你怎么找到的？”

　　“等等！同学小心！”

　　一个球状物体穿过铁丝网的破洞直奔陈嘉脑门上来，小路上又挤进来几个人，她来不及躲开条件反射地双手抱头，那个高速运转的篮球正中陈嘉抬起的手臂，犹如隔山打牛，陈嘉的大脑在余力的冲击下震起一声刺耳的嗡鸣。

　　……

　　去他的无妄之灾！

　　惊叫声回荡在陈嘉的耳边，她直挺挺地倒下，湛蓝的天空被几个学生焦急的脸庞阻隔，在令人窒息的呼喊声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破开人墙，他蹲在陈嘉的身前，球衣炽烈仿佛天空的太阳，太阳落下来，降落在她身旁。

　　她感受到一阵失重感，像是被什么人抱了起来，她眯着眼盯着眼前不断跃动的火红色，无数的人声如潮水般退去，太阳把她托举起来，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医务室。

　　“医务老师！这个女生被篮球撞到了头，你快看看！”

　　“你们打篮球也要小心点啊！”

　　陈嘉躺在医务室的单人床上，头上分割均匀的天花板在她眼里逐渐碎裂扭曲，浑浑噩噩中陈嘉觉得天花板就要掉下来，她呼吸急促想要躲开，但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

　　陈嘉张了张嘴，眼皮被扒开，一束强光照了进来，强光很快消失，一道声音仿佛走了很遥远的路终于钻进她的耳朵。

　　“应该没什么事，她只是晕了，先让她躺一会儿看看情况。”

　　她的眼皮缓缓合上，刚才的强光变成了黑暗中的无数光斑，陈嘉在昏沉中看到这些光斑似乎组成了一道人影，人影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人影是有生命的，他的身躯在呼吸中起伏，如同静默的大山，伫立在陈嘉的眼前。

　　她想问一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但陈嘉尝试了几遍还是无法开口，在遍洒的阳光下，陈嘉的视线矮下去，人影在慢慢消散，从他身体里飞舞出去的光斑如同蹁跹的蝴蝶，从陈嘉的皮肤上轻点而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能有这么好，一丝一毫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那个人影最后留下的一点光斑在灼亮的日光下消散无踪。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进她的身体，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嘉努力侧耳去听。

　　“我叫……高殊源。”

　　她的嘴巴蠕动了两下，终于小声地念出那个名字：

　　“高…殊…源。”

　　……

　　“你在叫谁的名字？”

　　有人弯腰在陈嘉的耳边低声询问，声音干净清冽。

　　陈嘉的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起来，她呼吸加快感到心脏传来的强烈不适。

　　“同学，你别吵她休息。”

　　“医务老师，我刚才好像听见她在说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她无意识的反应，现在还没有真正清醒呢，这样吧你先出去等着。”

　　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出房间，陈嘉躺在一片寂静中又张了张嘴。

　　黑暗中的光斑彻底消失了，埋在眼皮下的眼球剧烈抖动起来，她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几条完全不相交的红线忽然开始有了交叉的迹象。

　　她求救一般念道：

　　“高…殊…源。”

　　她没由来地感到恐慌。

　　……

　　“越哥，游戏好像恢复正常了！”

　　简迟以为花了眼，但电脑屏幕上的红色警示字样确实不见了，满屏的代码重新顺畅运行。

　　越骁眨了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眉头终于松开，他在键盘上试着打下一串代码，没有再出现异常。

　　连续几天的煎熬有了不错的结果，越骁轻扬起嘴角，“看来那个程序起作用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那个简单的小程序能悄无声息地成功植入游戏，并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游戏的安全监测程序查到。

　　他若有所思地按下键盘，之前和玩家的交流内容早就已经被修正程序抹除，他调出相关程序代码打出一行字。

　　【游戏已经正常运行，请玩家确认自身安全。】

　　他顿了顿，又加上：

　　【收到请回复。】

　　发出去后毫无回应，越骁看看时间，还没到凌晨四点。

　　他调出其它代码一个个排查是否还存在漏洞。

　　一串奇怪的数值代码引起他的注意。

　　好像是……爱意值，但不是游戏里那些攻略对象的。

　　越骁又拧起眉，那些攻略对象的爱意值数据居然全都没有了，游戏到底修正了什么？

　　那一串仅剩的爱意值数据又是谁的呢？

　　最奇怪的是，数值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