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在恋爱游戏》见辰昕

21、高殊源

　　陈嘉坐在开往北城的火车上，她靠着窗静静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落在身后，火车驶进了一片开阔的平原。

　　到现在她才有了离开白凉村的实感，外面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同时也意味着全新的开始。

　　陈嘉抱着一只挎包，她的衣服不多，走的时候堪堪装满半包，冯老师看见她这副样子什么也没说，在她走之前硬是塞给她一笔钱，陈嘉把冯老师眼里的心疼看得清清楚楚。

　　冯老师知道陈嘉的家庭情况，多的话双方都不用说，冯老师只是抱了抱陈嘉，最后说了一句：

　　“陈嘉，我能给你的帮助也不多，可你现在不能嘴硬说不要，我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你家里，去了北城要好好的。”

　　哽咽到失语的陈嘉心里默念着：她一定要变得有出息，她一定会有出息！

　　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当接收到难得的善意时她才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她会带着这份善意继续上路，面对前路的困难她会更有信心战胜。

　　火车的速度慢下来，又上来了一批乘客，陈嘉抱着包紧靠着窗边没动，她身边的乘客离开，过了没多久，座位一沉，新坐下一个乘客。

　　陈嘉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手，但很快火车重新加速，她在颠簸中泛起困意，此刻的环境渐渐变得令人安心，她的双臂放松地搭在包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骤然爆发的争吵炸开陈嘉的耳朵，她一下子惊醒接着下意识紧紧搂住挎包，好像太过于放松警惕了。

　　争吵现场就发生在陈嘉的身旁，准确的说只有一个站在过道的中年男人情绪激动地大声叫嚷。

　　“听不懂人话？这是我的座位，你给我起来！”

　　而争吵的另一方则坐在陈嘉的身边，那是一个穿着浅色休闲服的青年，青年的神色平淡，对比愤怒到快要跳脚的中年男人简直可以说是冷静过了头。

　　无论中年男人怎么说，青年仿佛在座位上生了根一动不动，他双手抱臂对中年男人破防的辱骂以及周围乘客的指指点点无动于衷。

　　在事态升级的前一刻，乘警及时赶到，乘警拉开快要伸着拳头扑上去的中年男人，“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看见乘警的一身打扮立刻缩了缩头，他眼神闪躲不敢对上乘警，“没，没什么，小事，有点小矛盾。”

　　“什么小矛盾？我看你都要上去打人了，还能是小矛盾？”

　　周围乘客七嘴八舌帮忙补充：“是那个小伙子占了人家的座位！”

　　乘警看了看两人，神情严肃，“占座位不是光靠口头说，这样，把你们的车票拿出来，我来核对。”乘客们表示赞同，纷纷附和。

　　中年男人头上无故冒出细汗，他顾不上擦汗，唯唯诺诺道：“不用了，是我认错了，这不是我的座位。”

　　乘警的眼神有些变化，他仔细瞧了瞧中年男人，口气忽然变得严厉：“出示你的车票！”

　　就在中年男人支支吾吾不肯动作时，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车票态度良好地交给乘警：“这是我的车票，请核实。”

　　乘警仔细核对，确认无误，他转头盯着已经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再说一遍，出示你的车票！”

　　周围乘客也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两个顺着乘警的话说：“对啊，人家小伙子都拿车票出来了，你也拿出来看看啊，刚才还说小伙子占了你的座，乘警一来你又说认错座位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是逃票吧！”

　　中年男人看情况不对，他眼睛乱瞟看见过道外侧坐着一个抱小孩的女人，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把小孩抢过来，陈嘉的眼前一花，身旁的青年猛地弹起来按住中年男人，乘警也抓住机会上前控制住。

　　前后车厢又过来几个乘警支援，在几人的协力下，挣扎的中年男人终于乖乖蹲在地上。

　　青年退后几步捡起地上中年男人掉落的东西，是好几个颜色不同的皮夹，乘警接过去查看，几人互相对过眼神，确认这个中年男人偷了别人的东西后跨着中年男人离开车厢。

　　乘客们一阵唏嘘，虽然没有明确那个中年男人逃票，但他是个小偷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

　　目睹这一切的陈嘉忽然觉得一阵后怕，如果刚才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是那个中年男人坐在旁边，那她的东西会不会也……

　　她很难不去想象要是东西都被偷了，那后面的路会有多少坎坷。

　　青年没和别的乘客聊闲话，他坐回座位，神色十分平静，好像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

　　陈嘉缓过神却觉得青年有一种莫名眼熟的感觉，但她分明没见过这个人，她苦恼地想了一会儿，大概是眼神过于直白，原本侧着脸的青年扭过脸看着陈嘉。

　　“你好，有什么事吗？”

　　“……”

　　作为一个一直以来被说“乖”的农村女孩，她这个时候应该是腼腆的，但经历过独自一个人顶着头上的伤口躺在白凉村草席上的陈嘉，曾经那些过去的记忆在那一刻都成了一幅幅没有情绪的默画，她看着自己的经历，却无法再共情，当脚步停下来有时间思考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那真的是自己吗？

　　就算是，她也不接受。

　　陈嘉愣了一下才直白地开口：“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眼熟。”在青年露出惊讶的表情后，她乘胜追击：“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刚才淡定的青年反而不自在起来，他原本直视陈嘉的眼睛低垂下去，“我们没见过，可能我是大众脸，你才会眼熟吧。”

　　陈嘉摇摇头：“不会，你挺好看的，不算大众脸。”

　　青年更加不自在，他调整了下坐姿，抬眼对上陈嘉的眼神后又立即移开视线。

　　但陈嘉不管对方自不自在，她只想抓住这种奇妙的熟悉感，一探究竟。

　　陈嘉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问题：“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

　　不仅是眼熟的程度，陈嘉现在细细回想，刚才他坐下后，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产生了困意，这是上个坐在同样位置的乘客无法带给她的感觉。

　　青年左看右看忽然看见陈嘉挎包露出的录取通知书一角，他生硬地扯开话题：“你是北城大学的新生？”

　　“…对。”

　　青年笑起来：“太巧了，我也是北城大学的学生，不过我已经大三了。”

　　他说了一通，又对上陈嘉直勾勾的眼神，青年的说话声音变小：“…我叫高殊源。”

　　“我叫陈嘉。”

　　说完陈嘉又盯着他，高殊源无奈地笑起来，“我们真的没见过，但现在开始算是认识了吧。”

　　陈嘉点点头，终于收回直白的目光。

　　高殊源自在了很多，说话也变得流利：“现在不是放暑假吗？你这么早就去北城？”

　　“我……”沉默了一会儿陈嘉摇头，“因为一些事。”

　　高殊源没问什么事，自然地接下去：“但现在学校没有开放，没办法进去看。”

　　“北城有几个景点还挺值得去的，到时候你可以和家人朋友一起去逛逛。”

　　陈嘉看着自己开线的挎包出了会儿神，“我没有朋友和家人。”

　　高殊源顿时变成哑巴，嘴巴一张一合出不来一个音节。

　　也许是对方带给她某种安全感，陈嘉说这些话倒是不觉得心酸苦涩，她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而现在故事说完了，她要朝前看了。

　　“我想留在北城，一个人。”

　　高殊源看陈嘉说话时神态平静，于是也自然而然地开口道：“我对北城也算熟悉，暑假有两个月呢，你得先找个住处。”

　　“北城大学周边的几个小区，基本是面向北城大学的师生出租的，环境干净也安全，而且房东对北城大学的学生有租房优惠，千万别在老城区随便找个价格便宜的，那里鱼龙混杂，你初来乍到很容易被骗。”

　　陈嘉边听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以后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家互帮互助嘛，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啊！”

　　火车的速度慢下来，北城站到了。

　　高殊源留给陈嘉一个电话号码，他站起来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淹没，陈嘉也像一条游鱼钻进了人潮。

　　北城很大，走出车站，曾经有过交集的人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坐上前往北城大学的公交车，目光如饥似渴地望着外面新奇的一切。

　　北城大学坐落在市中心，占地广阔，气势恢弘，被周围无数的高楼环绕着，这里是北城繁华的源头。

　　按照高殊源说的，陈嘉走遍了北城大学周边的小区，终于找到一间价格便宜的租房，房东是北城大学退休的老教授，人很和蔼，看见陈嘉为了自证拿出的录取通知书之后直接把房租砍成了半价。

　　陈嘉关上了出租房的门，与此同时走廊中间的电梯打开，房东郭老太太和里面的人打招呼：

　　“小韩，出去啊？”

　　炎炎夏日，韩齐铭却穿着长袖衬衫，虽然是薄款，可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喘不上气，他不是喜欢多话的性格，只是点点头：“郭老师，你要上来吗？”

　　“行啊，我正好要下去。”

　　韩齐铭按下关门键，电梯缓缓下行。

　　郭老太太很善谈，即便韩齐铭不怎么搭话她也能自顾自说一大堆：

　　“北城大学今年又招了不少好孩子啊，刚刚一个女孩来租房子，我一看正好是生物系，小韩啊，说不好你以后开讲座还能见到她。”

　　韩齐铭没在意：“郭老师，我现在有自己的实验室，恐怕以后也没太多机会去北城大学。”

　　“也是，实验室里要操心的事很多，不过你还挂着客座教授的名头呢，还是得时不时去学校转转。”

　　“知道了郭老师，我先走。”

　　电梯门打开又关上，接着上行，陈嘉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