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与冰》海抱

8、网友面基

　　林绮怔了一下，皱了皱眉，放下鸭腿，“具体的还没定，可能等到明年春天吧，现在江淮太冷了，又不像京湾有供暖，我想等暖和一点再说。”

　　黎白有些惊讶，“赵先生不是京湾人？”

　　“嗯，他是淮北的。”

　　“那你们两个怎么想着跑来京湾了？”

　　“这个嘛......主要是我工作调动，他其实也不常呆在这边，两地跑。可能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和他回江淮结婚吧。”

　　“原来如此，那怪不得。”黎白心不在焉的附和道。

　　不过远洋在江淮好像没有分公司吧，什么样的工作调动能调来京湾啊。

　　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两人把桌面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林绮坚持要结账，黎白便也没和她争执。

　　林绮今天没有化妆，眼角透露出一丝疲惫。她的长相几乎没变，但是脸上神态与大学时早已大相径庭。

　　果然，有些事情如果发生在过去，就让它停留在过去就好了。他已在原地纠结太久了，久到故人模糊难辨，久到自己面目全非。

　　京湾的昼夜温差很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扑到他脸上的晚风，冰冷的空气在他肺腑里流淌，将血液中难以言表的杂质带出体外。两人走出饭店，黎白问道：“这么晚了，赵先生来接你吗？”

　　“他是今天中午的飞机，已经回江淮了，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得回公司一趟。”

　　“行。”黎白表示理解，毕竟他离职前也差不多如此，这还得托前司五倍加班费的福。

　　黎白刷码乘上地铁，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来，是火星超人发的消息。

　　【店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打扰到您了，我们最后协商了一下，还是决定报案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会接受。】

　　黎白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本以为这几个学生会把这事压下来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想到他们还挺敢作敢当的，竟真的报了警。

　　【嗯，祝你们顺利。】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紧了紧握着的地铁扶手。

　　地铁晃晃悠悠的抵达了终点站，黎白下地铁，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上前去，看清了那人。竟是赵知意。

　　“这么巧黎哥，叫我知意好了，叫赵先生显得多生疏啊哈哈。”赵知意摸了摸鼻子，“我是来这边找林绮的，她说今晚比较忙，让我来帮她做一下晚饭。”

　　黎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笑着同他告别。

　　出了地铁，他给林绮发去消息。

　　【你不是在加班吗？】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黎白已经回到家了，林绮才回复他。

　　【对，刚忙完准备回去。怎么了？】

　　黎白本想将刚刚遇见赵知意的事情告诉她，但转念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妥。也许飞机是改签了，也许是林绮晚上点的那半只烧鸭不够她吃？

　　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它的道理。

　　黎白思忖片刻，最后发。

　　【没事，发错人了。】

　　林绮给他回了个握手表情。

　　多半是自己想多了，黎白把手机放到床头，裹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日，火星超人又给他发来消息。

　　【大叔，大叔。警察帮我们把钱款追回来了，由于我们只是参赛，并未拿奖的缘故，校方并没有追究我们的责任，只是警告了一下。】

　　真是个好消息，只不过......黎白眉头一皱，叫谁大叔呢。他也只是比他们老了八-九十......十一岁，应该叫哥好不好。

　　他抚平紧蹩的眉心，不想让自己再生出一条皱纹出来了。

　　【恭喜你们啊，希望以后有机会继续和我合作，不过我不接任何竞赛相关的作品。】

　　【这是肯定的，大叔。就是，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您可以听一下吗？】

　　【请问是什么呢？】

　　【就是，您看您打不打算开一个课，专门给我们这些新手入门用的，我们也想系统的学一下，这样，下次比赛总不至于抓瞎了。】

　　黎白顿了顿，有些犹豫，且不谈报酬的问题，他本身就不太爱讲话，有些事情他做着很顺手，但教别人真不一定能教会。

　　【就1000r/h这样，我们几个一起听。】

　　【可以。】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原因无他，有钱能使鬼推磨。1000块1个小时，别说让他讲课，就算真让他去当牛做马他也是愿意的。

　　现在，他看向火星超人这个id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敬畏。

　　富哥啊......

　　怪不得能花六千买竞赛成品呢。

　　呸呸，想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腹诽自己的金主。

　　说干就干，黎白拿出了大学时的旧课本，搜罗了一下那时做的笔记，开启了他的课外辅导教师之旅。

　　第一节课的时间定在了周日下午，如果试听满意的话，每周这个时间就都上一节。

　　黎白没有正式的授课软件，就开了个企鹅会议的会员，给这群孩子上课。

　　他也不是什么正经教师，除了准备好的上课内容以外，他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答疑上。

　　大学生这种生物，一个人呆着可能会很拘谨，但是一群认识的凑在一起，吵闹程度堪比乡下的大鹅，五个人在会议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问题。

　　“kp是比例，ki是积分，kd是微分。你们之前做的避障小车暂时还用不到这些，现在你们首要的任务是把功能全部实现，而不是纠结准确度的问题......”，黎白耐着性子的给他们一一解答。

　　火星超人：“那我们这节课下课就只需要搞清楚几个定时器的功能就可以了吗？”

　　“对，如果学有余力可以拿着单片机尝试一下，试着用led灯验证定时器的计时功能。”

　　“好嘞，谢谢黎老师。那我们就先下了哈。”

　　“好，同学们再见。”

　　黎白关掉会议界面，火星超人将课时费转了过来。第一次赚这么快的钱，黎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金额有些发愣。

　　他打开电脑的计算器，算了算这段时间的收入，已然到了个税起征点。这两天，他得研究研究怎么报个人所得税了。

　　几次课下来，他对五名同学有了些了解，他们均就读于京湾工大的工科专业，听说黎白也在京湾后，纷纷邀请他出来一起吃饭。

　　黎白还挺喜欢这群小孩的，比起和单位的同事相处，和他们相处至少不用考虑勾心斗角的事情。

　　于是乎，一个周五晚上，他们相约出去吃烤肉自助。

　　黎白提前十分钟到了店门口，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女孩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

　　他拿出手机给火星超人发信息。

　　【我已经到了，你们没来的话，要不要我先拿号排队。】

　　【不用，我已经到了，张冠中和郑家逸他们在楼下买奶茶，过会就上来了。】

　　黎白关上手机，环顾四周，与黑色连帽衫的女孩对上视线，她似乎也在找人。

　　紧接着，女孩扬起了手，和他打招呼。

　　“黎老板，是你吗？”

　　黎白宛若遭到晴天霹雳，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孩发出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你是火星超人？”

　　“是啊是啊，”女孩没事人似的跑到他身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星火。”

　　“不是......”黎白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你是女生啊。”

　　“对啊。”方星火自然的应和道，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大-腿笑。

　　正巧，张冠中和郑家逸两个人也提着奶茶上来了。方星火指了一下黎白，勉强停下笑声，咳嗽了一下。

　　“这是黎老板，我们的老师，”说到这，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以为我是男生。”

　　“不是...你的声音真的很像。”黎白弱弱的伸出手，辩解道。

　　另外两人也拍着方星火的肩膀，笑弯了腰。

　　“黎老板，这怪不了你，我们打游戏的时候也经常有人把方总认成男的。”

　　又为什么叫方总啊......

　　等开始吃饭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几个小孩儿，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外号。

　　张冠中叫张部长，郑家逸，方星火，还有后来的高阳分别都叫郑总，方总和高总。

　　据他们说，这是他们学校流传下来的老规矩，除了部长以外的人都被称呼为x总。

　　黎白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完全搞不懂他们这些新花样，只能端着杯子，默默缩在角落喝可乐。

　　“黎老师，这边烤好了，你吃肉啊。”

　　“嗯嗯。”黎白拿起一片青菜，慢条斯理的把肉包进去，放入嘴中。肉烤的恰到好处，沾了酱汁的肥牛鲜美有嚼劲，嚼吧两口，就被饿极了的他吞进肚子。

　　他抬起头，才发现整桌人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向他们，拿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黎老板，你为什么每吃一口都要用一张纸巾啊？”高阳指了指他的碗边，用过的纸巾已经叠成了一堆小山。

　　“你懂什么，人家是老板，爱干净。你看看制己，嘴角都是蘸料，还好意思说。”方星火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声音模模糊糊的。

　　“啊，是这样的。不过我是有点强迫症，你们别学我啊，这太浪费纸了。”

　　黎白把擦了一半的纸巾放在手边，不好意思的笑了。

　　几个人吃饱饭足，在商场里溜达，几个人极不经意的路过了电脑专卖店，状作惊讶的说道。

　　“诶呀，好巧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一溜烟跑了进去。”

　　黎白目前没有买电脑的需求，也没有闲钱更新电脑配置，就留在了门外，等他们出来。他扭过头，发现方星火也没进去，和他一起待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