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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险象环生 ...

  •   苏砚樵刚刚茅塞顿开,站在他旁边的墨晗清已经挥刀直击沙勒翼的面门了。

      墨晗清的刀名为“寒镒”。字面意思,见到这刀便寒气四溢。深意一点,一镒为二十两银子,这都是梁郡军匠的镔铁锻炼,极为贵重。但刀身虽厚重,却出刀极快,根本无法看见刀是如何出鞘的,只得看见他事后擦拭。

      苏砚樵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出了少年的话中意,只见寒镒出鞘,“铛”的一声,重重砸在沙勒翼事先佩戴好的臂缚上。

      沙勒翼嘴角浮笑,慢慢说:“没想到我会是个少年吧?”

      他抬手拉开氅衣的带子,慢慢退下外衫,露出内里的劲装,微笑着慢条斯理的把手上的纱布扯下来,抽出钢针,折掉的手指微微下垂,不受控制的微颤。

      沙勒翼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面前,两位看起来不及二十岁的少年,道:“我不算欺负小儿吧?”

      苏砚樵,墨晗清:“......”

      他又道:“我们家附近暗兵极多,两位快快束手就擒,保证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若——”

      他话还没说完,苏砚樵宽袖内的食指微动,夹在两指之中的薄刃飞出,直冲沙勒翼的指节!他笑了笑,仿佛滴血的不是他的手指。

      苏砚樵也笑了笑,道:“你不是沙勒翼吧?阮烟渚。”

      “沙勒翼”盯着他,那眼神好像一把钢刀,要把苏砚樵穿透一般,墨晗清手紧紧握住寒镒,眼神移到他滴血的左手无名指指节,皱了皱眉,照他这个睚呲必报的性格,苏砚樵若是落在他手中,只怕难以逃出生天。

      “沙勒翼”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向自己滴血的无名指。洪阳庄住户很少,现时是酉时三刻,可庄内已然杳无人烟,血迹落在土地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的印子,给本就阴森的庄子绣上了鲜红的花。万籁俱静的庄子内,偶尔会出现几声乌鸦鸣叫,雪落肩头,双方已然开战。

      “沙勒翼”无名指的血飞落在苏砚樵肩头,把荧白的雪染红,可雪经不住血的下洇速度,在苏砚樵的常服肩头上留下一“梅花”留念。

      苏砚樵现在觉得好像在玩真人版剧本杀,还像是在召唤师峡谷虐菜。

      “沙勒翼”用一根钢针玩的花样百出,他凭着强劲的臂力,用力将钢针向苏砚樵肩头刺去,就在快要刺上那“梅花”之时,苏砚樵猛的抬手,薄刃飞出,把他的钢针打飞了出去。

      不过,钢针是冲着墨晗清飞过去的!

      墨晗清右手微抬,准备接下这见面礼,可“沙勒翼”突然间一个滑步,在他碰到钢针之前,就把它拿回到手中。

      三人几番切磋,即便2v1也未能分出胜负。

      “沙勒翼”侧身躲开了苏砚樵丢出的薄刃,说:“二位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何人?”

      苏砚樵揉了揉因高度用力而酸痛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中侧已然出现淤青,他答道:“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不用你多费口舌了。”

      “沙勒翼”许是有些急了,语速稍快:“你们怎么不怕我是有心人呢?”他顿了顿,转向墨晗清,“我...我们是至交!我在光明店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墨晗清懂了,他是阮烟渚吧?不过,又和阮烟渚不大一样,他刚一开口,苏砚樵却意外的把关系捋明白了:“所以你才是郝锡林?那我的近卫是......阮烟渚?!”

      好吧,他没捋明白。

      墨晗清见“沙勒翼”又要抬手,他心底叹气,我干什么要给自己找虐呢?他赶在动手之前开口:“他是郝锡林没错,但你近卫并非阮烟渚。”

      郝锡林接过话头,道:“谢谢公子开脱,是否需要云迟详细与公子说说?”

      苏砚樵笑了笑,只有郝锡林会这么说话没错了。

      但他没想到有一个bug,如果他是郝锡林,那他的近卫是谁?

      郝锡林见苏砚樵一直盯着自己手指,笑了笑,道:“没事的,公子莫怕,我与二位公子细细说来。”

      郝锡林引着两人进了寮房内,榻上的女人见他们进来了,慌忙随手抓了把桂木团扇,挡着脸挑帘,去了一间带有屏风的屋子。郝锡林抱歉的笑笑,说自己妻子比较内敛,怕见外人。

      可苏砚樵完全不信,这个郝锡林眼看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怎么会有妻子呢?再者,郝锡林是从诏狱内逃出来的,除非有人说谎,否则怎么会四肢俱全,也没有烧伤痕迹。这也不是郝锡林??

      郝锡林(存疑版)给两人斟了茶,酽茶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些许潮湿的水汽。

      “你们口中的阮烟渚是蒙爻国主身边的贴身福将,沙勒翼派他去苏公子身边当卧底,把梁郡的反应告诉他。阮公子找到我,说要与我商谈,不过我没同意,”郝锡林(瞎编坏话版)笑了笑,“我不蒙爻人谈生意。可他与我说,他不想去苏公子身边当卧底,所以投奔了我,可沙勒翼后续派出的卧底是谁就一概不知了。”

      墨晗清忽然就觉得此事蹊跷,郝锡林不应这么年轻,这是其一。光明殿前那太监是何人?阮烟渚又去了哪里?这是其二。

      郝锡林(懒得编版)见他们都不信,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挑明了:“两位公子莫怕,我是阮烟渚。”

      苏砚樵,墨晗清:“。”

      郝锡林(摊开讲解版)继续说:“屋内是我‘妻子’”

      苏砚樵:“。”秀恩爱么?有点意思。

      墨晗清:“......”占谁便宜呢?

      “那位满琟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与我有些交情罢了,他通过易容术骗过二位公子”阮烟渚(得意版)笑了笑,“逍兮在此以茶代酒,敬二位公子,若能联手,普天同庆。”

      墨晗清几乎是脱口而出:“妻子?!你把临,不是,云迟怎么了?”

      阮烟渚敛着笑:“潇文,那不是云迟,郝锡林在苏公子旁边做近卫呢。”

      苏砚樵满心存疑,第一,阮烟渚和墨晗清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第二,屋里的人到底是谁“妻子”?

      阮烟渚玩够了,把关系抖搂了出来:“首先,我绝对是阮烟渚,屋内的是淡栖言,淡将军。我想与你们讲讲现在的局势,才挡了公子的马。”

      但大家都没发现,阮烟渚的话也有bug,他与他们讲局势干什么?

      墨晗清没耐心听他瞎扯,道:“讲重点,谢谢。”

      阮烟渚语速加快了些:“这是我设的局,郝锡林就是易舟身边的近卫,满琟与我关系不错,一位太监,而...临曳在侧屋,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寻他,”他蹙着眉继续道:“他在蒙当卧底被沙勒翼发现了,潇文的近卫,那小子好像是叫刁祺吧?他派了个猎隼给我传信,我从诏狱骗出个待判死刑的少年,易容后丑时潜入蒙爻军帐,把临曳转了出来。”

      阮烟渚讲的轻描淡写,可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不容易。仅凭他一人,虽武功高强,但想从蒙爻狱兵手中骗出淡栖言也不是容易的事。从他折掉的手指就看得出来。

      “那阮公子把云迟放在我身边是有什么动机么?”苏砚樵把鸦青色的氅衣脱了,露出刚刚打斗时穿的月白色常服,肩头的梅花碍眼的很。

      阮烟渚露出一个充满少年气的笑,反问:“公子怎么笃定是我放在你身边的呢?”

      苏砚樵没答,阮烟渚朝侧房叫了一声,淡栖言拿了个赤朱折扇,慢悠悠从侧方踱步过来,他落座在阮烟渚旁边,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

      “二位公子,我是淡栖言,”他自嘲的笑了笑:“就是大家口中靠家庭封了将军的‘一扇玩天下’”

      苏砚樵见自己是在座唯一一位庶子,他便想站起来行礼,手臂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了,手的主人轻声开口:“这么见外呢,以后都是知音,不——”

      淡栖言打断了他,道:“我也是庶子,苏公子快快请坐吧。”

      墨晗清蹙着眉心,问:“临曳不是边伯侯嫡出吗?”

      淡栖言在元兴五年间新岁前夕被元兴帝封了将军,接替了父亲淡临渊的将军位,可边伯侯的身份却没有按照正统传交给淡栖言,就连当时在金朽台被告知接替将位时都有大臣敢当众拦下,指责他是庶子,且本就不该出生,是个杂种。闹得当时就连边伯侯都不认了。元兴帝大怒,竟直接将大臣拉下金朽台,押入刑部待审。元兴帝亲自给淡栖言扶上金朽台,打消了所有疑虑,并声称“大夏男儿,出淤泥而不染,无不当者!”

      阮烟渚抢在淡栖言之前开口:“不是,临曳在香州出生,那时已经是边伯侯封爵后了,他母亲是常汐,就是洪阳庄本土人,因为出身太低,被一位馆中老鸨买下,去了香州。传闻中常汐倾国倾城,若是挂了她的牌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想一览芳色。”

      淡栖言抬起折扇,轻拍了阮烟渚手一下,低声说:“那不是传闻,我不美么?”

      墨晗清看了看淡栖言,又看了看身侧的苏砚樵。两人美的不太一样。许嘉怡也是当年在每人最多的香州里杀出来的,诞下的苏砚樵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但又加了一些凄凉,多了些保护欲。

      但淡栖言就不一样了,要是换上戏服,涂上胭脂,送入青楼那边是下一位常汐。

      墨晗清心里埋怨,我说他怎么能装成女人呢!!

      寮房内烛火忽明忽暗,阴影打在苏砚樵脸上,就好像牛奶里倒了些许橙汁,美的像一幅舍不得展示,只想自己欣赏的画。

      他在思考时嘴唇习惯性抿着,眼神微微上看,薄薄的唇就像一颗饱满的樱桃,用点力就能汁水四溢。

      苏砚樵的突然间抬手,打破了这幅画的和谐,把橙汁与牛奶搅到了一起,反而又多了些动态美。

      他抬手拿起茶壶,清冷的音色让墨晗清想起了流经川境的岷江源。江水因为分流的原因,为了防止水灾淹了附近村民,能流回川境内的水很少。但江水虽浅,水道却很宽,让江水的声音清透灵动,听着就让人心情甚好。

      墨晗清上高中时,家住在临江的别墅,他常常喜欢在无聊时去江边吹风,风拂过面颊,能把一天的疲惫带走,让紧绷的神经被轻轻拨动,他有时候还把功课带到江边去学,一边放松一边紧绷,自杀式的攻击。

      尾音轻佻但水流偶尔碰到江壁,形成一个个小洄旋,平缓灵动的水流中穿入了些许波涛,也能在他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就好像他与岷江的牵挂。

      在汛期的时候,老人们总会和小孩子说:“涨水莫渡岷江,退水好走八方。老辈子传下来的话哦,莫当耳边风,谨防遭水淹到起!”

      也和苏砚樵一样,在没做出规定时难琢磨的很。

      “阮公子瞧,这斟茶与我们一样,若是太慢,茶恐会沿着茶嘴洇湿了茶垫,收茶时太快亦是同理,“他笑了笑,笑容危险:“洇湿了茶垫,可就解释不清了。”

      苏砚樵三指扶着茶盏,手指托着盏底,两指用力转了转。

      还真是副痞子样啊,阮烟渚心底感叹,不过我喜欢。

      墨晗清眼神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阮烟渚身上,好似读懂了他的心,一记眼刀飞过去,正中他身上。阮烟渚转眼看他,好家伙,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他我的,懂?]

      阮烟渚懒得理他,幼稚的不行,他对苏砚樵缓声说:“欲速则不达。”

      苏砚樵的眼睛还看着茶盏,说:“彼此彼此,要务在身,快则为妙。”

      淡栖言在一旁摆弄着他的赤朱折扇,听着两人互相拉扯,暗自后怕起来,我这莫不是青铜误入王者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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