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策马奔驰 ...
-
苏砚樵见墨晗清的表情逐渐凝固，刚想回头，墨晗清一把把他肩膀掰正，两手托着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扭向自己，朝鞠安打了个哨，鞠安一颔首，心领神会去备车。
墨晗清快速起了个话题：“在豫都这么久了，找个部门入职吧？”
苏砚樵虽疑惑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师父说我应当去锦衣卫，可我觉着应当去户部呀，”他白日做梦的幻想“户部都给事中能不能给我呀？”
苏砚樵想事情时的小表情很生动，眼睛微微上看，嘴也嘟了起来。
墨晗清被他逗笑，刚要说话，“咯噔咯噔”的声音打断了他，鞠安小跑着过来，道：“世子！可以...可以回陌宅了。”
墨晗清看了一眼逐渐走远的苏晏清和墨北辰，扶着苏砚樵上了轿子，自己则跨上了马。没想到苏砚樵挑开轿帘，探出头看着他，声音小小的、腻腻的：“我也想骑马～”
墨晗清没听清，又下了马，凑近了说：“音量调大些。”
苏砚樵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凑这么近，心底的紧张也慢慢滋生出一种玩味的想法，冒出来两个小人，其中一个说：快凑近了亲一下吧。第二个说：不要不要！怎——
不过两个小人还没说完话就一齐被苏砚樵掐死了，还被问候了一遍祖宗，那些玩味的想法也被他压了下去。
他回过神又说了一遍：“我也想骑马。”
墨晗清愣了愣，不一会儿便笑起来。苏砚樵被他笑的满心羞耻，声音又变得小小的：“怎么了嘛～”
墨晗清笑够了，心道这人怎么这么逗？他跟着学舌：“怎么了嘛？”
苏砚樵放开轿帘就想走，没承想，墨晗清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在他左耳的耳坠上印下一吻。
玉石被寒风的侵略弄得冷如冰块，墨晗清被欲望包裹的唇一片温热，如同太阳靠近冰块，冰块儿抵不住温热，把真身暴露了出来。
真身是一滩人人需要的、清白见底的水。
墨晗清的突然靠近，让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苏砚樵的大脑有一瞬的宕机，一片空白。墨晗清吻过他的耳坠，左耳慢慢爬上一片红润。
就这么被他撩到了？！
墨晗清笑的温柔，无懈可击，平日的萧杀感烟消云散，仿佛只有在苏砚樵面前才能拨云见日，重见天光。
鞠安见世子与苏公子情投意合，而自己则处于极其尴尬的状态。
咳了一声，没反应......
又咳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鞠安痞坏痞坏的笑了一下，用马鞭戳了戳站在旁边一脸......不知道什么笑的姚小？？
好，全世界都针对我，更无语了......
姚小侧过身子，歪了歪头，刻意压下声音问：哥，咋滴了？”
姚小是梁郡境内武洄县人，墨晗清15岁和姐姐一起旅居时救下的。武洄县在梁郡边境线上，甚至有一点版图在蒙爻国内，所以人高马大，连梁郡专练摔跤的精锐兵都没有破解的方法。他们毫无功法，全靠一身蛮力。
当年墨北辰带兵扩大边境时，大部分兵力都用在攻破武洄县上，后来蒙爻国主大觉不妙，拼命又把武洄县留下了一小部分，墨北辰觉着可能是因为蒙爻国的兵力都出自武洄县，毕竟上场不用拿弯刀，也不是闹着玩的，全靠臂力拿起铁锤。
他们攻打梁郡的方法也极具特色。梁郡为了防守，兵都会穿铠甲、带头盔，所以武洄县内的兵便用铁锤敲打他们的头盔，加上臂力，一击必死。
他们最大概率的避开了与梁俊的短兵相接，而是绕到后方偷袭。但蒙爻国主并没有把武洄县的兵列入四大精锐部队，准确来讲是他重用的部队都不在里面，为了掩人耳目，避开梁郡的眼线。
姚小就是从蒙爻国主沙勒翼刀下救下的。在那之后，沙勒翼总是带兵去梁郡挑事。
姚小原名夷焉，是沙勒翼的“百事通”，凭着优秀的眼力、耳力，从一位孤儿变成慰后队将领，被沙勒翼提拔回身边为部队串通消息。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还让人越听越上头。
可做了这么多事，他也才15岁。
“没事，就是想让你去提醒一下世子要回陌宅了。”
姚小撇了撇嘴，心道这还叫没事儿？他蹦蹦跳跳的叫墨晗清去了。
鞠安看着姚小的背影，这个年纪的少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放荡不羁，我很年轻！”的中二劲，但是又活力四射，他自愧不如。
姚小刚到墨晗清身旁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自己家世子坐在马上，而且还是他的马，揽着苏公子的腰，手臂一上劲，把苏公子拦腰抱上了马。
姚小：“......安哥！你自个儿咋地不来叫？！”
--
姚小说完话，墨晗清一勒马，已经飞奔出去了。
豫都内的规矩还是很多的，元兴帝几乎每天都要以“无规矩不成方圆”来教育翰林的众家子弟们。
流言蜚语传的快，不管对错，一传十十传百，待传到边陲王爷们耳朵里，就成了“豫都内有一整册子的规矩！”
但豫都大臣们叫他们王爷也不是并无道理，因为他们真的就是“四大天王”。
豫都内不让策马，梁郡王破例。
豫都内不让飞鹘，梁郡世子破例。
豫都内狼头刀不让佩带在腰侧，千榕王破例。
豫都内将军必须佩戴刀剑，淡将军破例。
......
在王爷们眼里，豫都得供着他们。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墨二，我们去哪里？”苏砚樵的手死死的拽着缰绳，墨晗清从背后揽着他，宽大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很有安全感。就好像小雏儿回到了鸟窝，非常安全的庇护所。
“城门不开，不能带你回梁郡去了，等墨二有权有势，带你去锦戈山校场策马！那才叫真正的驰骋！”
突然间，一声唳鸣打断两人暧昧的氛围，鹘的身影贴着地面滑了两米，落在了墨晗清的肩上，又蹦跶了两步，到了苏砚樵的肩上。
苏砚樵突然觉得肩上一沉，没敢回头看，颤声问：“世子...什么东西啊？”
墨晗清见他怕，就吓唬人：“有可能是蒙爻的隼。”
苏砚樵以前听嘴快的姚小讲过，知道蒙爻以前从鬼鸣谷偷袭，差点灭了南垚。
鬼鸣谷是锦戈山两峰之间的悬崖，海拔极高，深渊极深。相传蒙爻有个部队常年驻扎鬼鸣谷，能避开千榕和梁郡的兵，世家对这支部队的资料也很少，也不知这支玄幻的部队到底存在与否。
感受到怀里的人抖了抖，墨晗清低头笑了笑。寒风拂过苏砚樵的披发，墨晗清又低了点头，偷吻了吻他的发顶。轻声说：“有我在，蒙爻谁敢动你呢？”
苏砚樵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有了着落，飘渺的思绪也突然有的归属，他可以和学长一起出去的。
墨晗清将渭又引回自己肩膀上，从袖袋里掏出个帕子给他擦脚爪，边擦边念叨：“易舟怕脏，你别踩他一肩泥。”
在这刹那间，墨晗清听到了弩上箭的声音！
他猛的一拽缰绳，渭跟着起飞，但已经来不及了。箭射在了姚小的马上，马腿前跪，直直栽了下去。
“哪个狗日的！”墨晗清低声骂了一句，拉着苏砚樵向前滚下了马背。他随手抓了一只箭，嘱咐道：“淬了毒，小心别射在身上。”
墨晗清颠了颠手里的弩箭，重量不同，材质不同，样式也不同。这不是大夏朝廷的弩箭！
他拉着苏砚樵躲到一间房屋背后，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弩箭，箭头有一点刻画的痕迹，可能因为年月太久，看不清细节。但鞠安曾经和他说过——“强弩队的图腾是一只隼的头部，嘴部刻画的比较细致，其他地方一笔带过，突出尖嘴。”
尖嘴！这更加实了墨晗清的猜测。
锦衣卫或者兵部半夜三更找他干甚？只有蒙爻的部队，才会想要暗杀他！
蒙爻的部队在世家书橱的册子里能找到的只有慰后队、训马部、嘹鹰部和一个可有可无的武洄队。沙勒翼亲自带兵打仗，他的四个精锐部队世家根本摸不透，可他们却把大夏四大王的部队摸得清清楚楚，属实狡狯。
苏砚樵刚刚在马上胆战心寒，现在躲在屋后倒是镇定自若。他摸摸自己空空的侧腰，声音轻，但在有心人听来着实让人一阵寒栗：“师父还没把剑给我呢，”他叹了口气“没法亲自让他们毙命了。”
苏砚樵从袖袋里拿出檀木折扇，带出来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用一个刺绣的荷包装着，“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墨晗清见过很多士兵打仗之前都喜欢嗑药，以为他也有这种癖好，惊的睁大了瞳孔，自言自语：“这才什么时候啊？嗑药了吗？”
苏砚樵的耳力极好，听清他在说什么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啊？有病。”
苏砚樵拉开荷包，墨晗清这才看清——这是一包薄刃。他感觉一阵脸热，差点就穿越回去就地结果了刚刚淫_欲缠身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苏砚樵取出四片薄刃，分别夹在两指之间，他微微抬眼看着寮房内，坐在榻上的女人手里拿着钢针，正在给旁边的少年正骨，最后附上了纱布包扎。
墨晗清盯着他，耳边的小玉珠被易舟擦的发亮，那小缺口给他实在挑不出错的脸上加上了点不足。平日里那双又媚又飒的狐狸眼，如今杀气四溢，柔和的五官好似听他调遣，变得眉眼间尽是萧杀，平日那笑容可掬的模样烟消云散，让人可见的笑里藏刀。
帅就完了。
“这是豫都边境的洪阳庄，旁边就是麟山校场，秋猎将近，若是葬身此地，会有人来找我么？”
苏砚樵低头玩弄着薄刃，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墨晗清在强势里却听出点悲伤。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墨晗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根基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又重新起了个话头：“怎么知道这是洪阳庄？”
苏砚樵的折扇习惯性抵在唇边，声音轻快，说：“因为师父给我看过豫都的版图，着重讲了这里。原来这里的百姓以倒卖人口为生，一位及笄少女只能换到三斗粮食，青楼、当铺、港口遍地可见，都是老鸨，从大夏寒门人家搜罗还未及笄的少女，高价卖给沙勒翼换取利益，可他却只有一位正妻，让那些年少的女孩儿们白白枉死，沙勒翼性侵完就不着痕迹的处理掉了，相当冷血。”
“是啊，你也说了这是我的地盘，这么想被我压一下吗？”一道压抑强势的清冷声音响了起来。
墨晗清一抬头，刚刚屋内正骨的少年正站在他们面前，眼前这位少年若是放在现实社会看起来只是一位大一学生，可他穿着一袭白衣，外面披了一个赤色氅衣，宛如一位下凡仙人，就连让他站在土地上都觉得可惜。
檐外下着雪，少年成了把月白色的油纸伞，清冷的音色从他薄薄的唇线内传出：“还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这位帅哥怎么在这儿坐？快快进屋吧。”
苏砚樵霎时间觉着寒意四起，顺着脊骨蔓延全身，垂在宽袖内的手指夹紧了薄刃。
是了！他们刚刚讨论的明明是沙勒翼，而这位少年说了，这是他的地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策马奔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