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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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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欣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加快脚步,向他跑了过去。
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那位住在另一间总统套房的VVIP。订房那天,她原本想住对面那间,因为对面那间房与临安城遥遥相望。但不知为何,酒店官网只挂了她住的那间。打电话一问,才知那间房被一位VVIP包了,已经好几年不对外开放。
她想象中的VVIP,应该是穿着柔软的羊绒开衫,银发一丝不苟的老绅士。可此刻,她看到的,却是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留着利落的短发,身姿挺拔,轮廓深邃,矜贵不凡的年轻绅士。
齐欣欣没有时间思考。她就像一个快被洪水吞没的人,突然抓到一段浮木,无暇确认它是圆是方,上面长没长倒刺。
所以,还在半途,她就开口求救:“先生,有人来抓我,能去您房间待一会儿吗?”
诡异至极的请求。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对一个陌生男人说——我想去你的房间待一会儿。
但更诡异的是,他居然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房间的方向走。他走得极快,刚转入房间前面的走廊,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在顶楼停了下来。
他很镇定,没有对隐约传来的人声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加快脚步,迅速打开房门,让瑟瑟发抖的齐欣欣先走了进去。等关上门后,才礼貌地开口说道:“顶楼并不对外开放。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管家。”
齐欣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在逃婚,未婚夫家在津城有些名望,酒店为了息事宁人可能会把我交出去。我知道这不关您的事,但求您让我在这儿待一刻钟。如果他们在顶楼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查监控,到时候就会发现我已经离开了酒店。”
“哦?”他一边示意她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一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你已经离开了酒店?”
齐欣欣坐下后如实说道:“因为我伪装成酒店的送餐员来了顶楼,躲在对面的套房里。同一时间,一个身形和我相似的女孩穿着我的衣服从酒店正门坐出租车去高铁站离开津城。如果不是他们在我的手机里装了位置追踪,我就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您的面前。只要他们发现我不在顶楼,便会以为我利用手机定位对他们使了调虎离山计。”
他赞许道:“你这个计策倒是不错,只是,你没想到敌人不仅霸道,还很阴险。”
齐欣欣心头一暖,感激地看着他,恳切地问道:“您这么说,是愿意帮我的意思吗?”
大概是齐欣欣的眼神太真诚了,他竟也说了实话:“其实,我刚才出去,就是为了找你。有人告诉我一楼的宴会厅出了事,宝荣集团的邝总大发雷霆,不仅差点动手打司仪,还逼客房经理带他们上了顶楼的专用电梯。”
齐欣欣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一股冰冷的窒息感从头顶瞬间灌满全身。她猛地一个激灵向后缩去,就像突然发现抓住的那段浮木原来是一条巨蟒,惊恐让她的质问脱口而出:“所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突然从‘您’变成‘你’了?”
齐欣欣没空和他玩文字游戏,刚想愤恨地骂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时,门铃骤然响起。
齐欣欣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差点惊叫出声。之所以没有惊叫出声,是因为被他及时捂住了嘴。
他“嘘”了一声,松开手,小声道:“去卧室等会儿,我去叫你之前,别出来。”
齐欣欣犹豫了一秒后,乖乖地点了点头,抱着制服,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卧室。然后脱掉皮鞋,将其中一只夹在门缝中。
带着敌意,齐欣欣审视了一圈他的卧室。一尘不染,井然有序,整洁如新。但窗下的贵妃榻却意外有些凌乱。黑色薄毯一半卷在榻沿,一半落在地板上。边几上的红酒没有塞瓶盖,孤零零的高脚杯内,深红色的酒液在灯下摇曳着寂寞的光。
“哼!就这么急着抓我?连盖酒瓶的时间都没有?“齐欣欣一边腹诽,一边走过去帮他塞上软木塞。折回门口时,邝仁杰的声音正好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先生,抱歉打扰你一下,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小姐?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在一楼宴会厅举行订婚礼。因为一些误会,她赌气来了顶楼。”邝仁杰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担忧自责,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没有。”他平淡否认。
“可是定位显示她就在顶楼,对面房间我们已经进去看过了,所以…… ”
“所以,你让客房经理带你们从专用电梯上来,不仅擅自闯入其他客人的房间搜查,现在还想进我的房间?”他的声音突然变冷,每一个字像淬了冰。
“嗯?”齐欣欣一愣:“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一伙儿的?”齐欣欣正纳闷着,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跪地求饶。
“啊——,Qian,Qian总,您一定就是Qian总。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住在这里的贵客原来是您。我,我,我……”听内容,此人应该就是他刚才提到的客房经理。
他冷声道:“如果你知道我住这里,是不是就不带人来搜这间房了?”
正安静得可怕,一个洪亮的游刃有余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哎呀,原来是Qian少!久仰久仰。我是宝荣集团董事长邝宝荣。哎,Qian少,你有所不知,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盼来的儿媳妇被这个小畜生给气跑了。一时心急,做事就忘了章法。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今天家事缠身,不能尽地主之谊,下次一定赏脸喝一杯。”
“好说。”他的口气依然平淡,但也收敛了先前的冷厉。
……
外面安静下来,齐欣欣从卧室探出半个脑袋时,正好碰上“Qian总”过来叫她。她便抱着制服和鞋,一脸内疚地离开卧室,跟着他去客厅。
边走边道歉:“对不起,Qian总,我错怪您了。”
“您?”他含笑道:“风向转得挺快。不过,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不、不、不,要的、要的。”连邝宝荣都要敬畏的人,她怎敢轻易得罪?更何况她还欠他一个交代。毕竟那个被她收买的司仪是“雅瑞丽德”旗下婚庆公司的职员。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个Qian总,虽然我用一杯咖啡收买了司仪,但他并不知道我临时要求穿插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他只是想活跃会场气氛而已,您不会让他背黑锅吧?”
他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谁该背黑锅?”
“齐家。”草稿都不用打,齐欣欣张口就来:“他们卖女求荣,卑鄙无耻。如果酒店有损失,应该让他们赔。”
“这件事,酒店倒没什么损失,不过……”他垂眸看了眼齐欣欣光着的脚,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客人生病,酒店会因为风评受到损失。”
“您说得对,您说的对。”齐欣欣忙放下鞋,正要伸脚,他又突然阻止道:“等一下。”说着快步走到玄关鞋柜,取了双新的拖鞋给她。
齐欣欣一愣,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居然发现了她右脚大拇指外侧的一个要破不破的小水泡?!乖乖,视力这么好?做Hotel Man可惜了,应该去考古。
“谢谢Qian总。”齐欣欣一边穿拖鞋,一边酝酿着收场的时机。正要开口告辞,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是‘Qian’是‘Quan’。我叫权衡,权力的权,衡量的衡。”
齐欣欣只愣了0.1秒:“哦,权总,您好,您好。我叫齐欣欣。齐天大圣的齐,欣喜的欣。”然后,总结陈词:“今天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元宵节快乐!”
说完九十度鞠躬,欲举步离去。
谁知被权衡直接阻止:“你不能出去,太危险了。半小时后,我送你离开。”
齐欣欣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含笑礼拒:“您放心,他们应该不敢再上顶楼。我和朋友打算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离开。”
权衡不赞同:“他们确实不敢再来酒店闹事,但可以躲在酒店外面守株待兔。你一旦离开酒店,我就没办法插手帮你。你最好还是在他们派人去机场前离开津城。下午我要去新加坡出差,可以顺便送你去机场。”
齐欣欣滞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您……亲自送我?为什么?这种小事,都要您亲力亲为的吗?”
“这不是小事。”他没解释,但看他讳莫如深的表情,齐欣欣大致get到他话里的意思。在他酒店逃婚,而且逃的还是邝家的婚!这简直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呀!作为“雅瑞丽德”的高层,他当然得亲自解决这件事。而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这个刺头儿赶紧消失。
齐欣欣是个识时务的,也确实觉得晚走不如早走,自己走不如跟他走。邝仁杰无不无聊她不知道,但齐家肯定会派人守在外面抓她抵罪。
“好,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就拿起茶几上的电话通知宋巧改签下午的航班去南城。
权衡出去后,齐欣欣换上酒店送餐员的制服。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当着酒店高层的面,穿一身网购的高仿制服真的很无耻,可外面下着雪,总不能穿睡衣出去。不管了,冻死不如尴尬死。
……
半小时后,权衡提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回来了。
他把购物袋交给齐欣欣后,就朝书房走。
边走边吩咐:“快去卧室换衣服,十分钟后出发。”催促得相当自然,连齐欣欣都怀疑他们其实已经认识了很久。
齐欣欣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诟病他的“自以为是”。“听话”地抱着购物袋,小跑着进了卧室,却在打开购物袋后,傻了眼。三十分钟,原来他是去对面商场给她买衣服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胸衣内裤,一应俱全。虽然过分软萌的款式让人无语,但那双反绒皮的雪地靴,毛茸茸软绵绵的,不会磨脚。
齐欣欣换好衣服出来时,权衡已经坐在客厅等了。他看见齐欣欣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倒是齐欣欣自己,不好意思扯了扯小短裙,尬笑道:”很奇怪吧。”
他说了句“暖和就行”后,就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走得急,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