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塔纳托斯的吻

3、危险诱惑

　　空气凝固了足足三秒。
　　楚泽言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大脑因为晏辰希那句近乎挑明了的反问而彻底宕机。弹幕已经疯得看不清字，全是各种颜色的“啊啊啊”和感叹号。
　　晏辰希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随即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引人遐想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开玩笑的。”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指尖在桌面上随意敲了敲，“你画我猜太无聊。既然赌约是我跳舞引来的，那今晚，还是跳舞吧。”
　　楚泽言猛地回神，心脏还在狂跳，下意识地问：“……你跳？”
　　“不然呢？”晏辰希侧过头，光线在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上投下阴影，“你跳？”
　　楚泽言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广播体操水平的舞姿，脸更热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你来你来！”
　　晏辰希没再看他，自顾自地操作着电脑，选定了伴奏。一阵轻快又带着些许暧昧节奏的前奏响起，是一首最近大热的女团舞曲的改编版，节奏放慢了些，加入了更多鼓点和气息音。
　　直播间的粉丝已经听出来了，弹幕刷得更疯了。
　　“卧槽！是《TroubleMaker》的混音版！”
　　“希宝要跳这个？这是双人舞啊！”
　　“一个人跳更涩好吗！辰希哥牛逼！”
　　楚泽言对女团舞不熟，但光听这音乐，就感觉一股热意从耳根蔓延开。
　　晏辰希站起身，离开了摄像头范围。片刻后，当他再次走入镜头时，楚泽言感觉自己的呼吸彻底停了。
　　他换了一件材质柔软的黑色丝质衬衫，尺寸略大，松垮地罩在他清瘦的身形上，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散开着，领口歪斜，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清晰的锁骨线条。下身是简单的黑色修身长裤，衬得那双腿笔直修长。他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脚踝纤细，透着一股易碎又慵懒的性感。
　　音乐进入主歌部分。
　　晏辰希动了。
　　他没有刻意模仿女生的柔媚，而是将那种诱惑融入了自己独特的风格里。动作干净利落，却又在细节处极尽勾引。一个顶胯，力量与柔韧并存；一个扭腰，衬衫下摆扬起，那截劲瘦柔韧的腰肢一闪而过，白得晃眼。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连麦界面里楚泽言的脸。
　　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冰冷或疏离，而是带着一种迷离的、专注的、仿佛在透过屏幕抚摸他五官的黏稠质感。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楚泽言感觉自己被钉在了椅子上。
　　他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晏辰希，随着音乐，手指缓慢地从自己的锁骨滑下，划过胸膛，停留在腰侧。他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每一个wave都带着电流，透过屏幕，精准地击打在楚泽言的神经末梢。
　　尤其是当晏辰希做了一个微微后仰，手指插入发丝，喉结滚动，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喘息时，楚泽言感觉自己的血液“轰”的一声全都冲上了头顶，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陌生的酥麻。
　　他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但直播间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言言脸红了！！红到脖子了！”
　　“他咽口水了！我看到了！”
　　“救命啊辰希哥这个眼神，谁能顶得住？”
　　“言言：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这已经不是跳舞了，这是公开处刑啊啊啊！”
　　楚泽言确实在被处刑。
　　一种甜蜜又煎熬的酷刑。他明知道应该移开视线，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同性跳舞太奇怪了，尤其对方的眼神还那么……露骨。但他的眼球像是被磁石吸住了，根本无法从晏辰希身上挪开一分一毫。
　　他看着那截若隐若现的腰肢，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那么细，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个念头让他悚然一惊，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和莫名的躁动同时席卷了他。
　　音乐进入高潮部分，节奏加快。晏辰希的动作也随之变得更有力量感，一个利落的转身，衬衫衣角飞扬，他面对镜头，做了一个类似于拉扯领带的动作，虽然他没有系领带，只是虚虚地拽了一下敞开的衬衫领口。
　　就是这个随意的动作，配合着他微微眯起的、带着水光的眼睛和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让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爆发。
　　“我死了我死了！”
　　“这是能免费看的吗？！”
　　“辰希哥杀我！！！”
　　楚泽言的掌心全是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感觉包厢（他为了直播租的隔音好的小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而粘稠，让他呼吸困难。
　　终于，音乐在一声悠长的尾音中结束。
　　晏辰希定格在最后一个动作，微微仰着头，胸口因为喘息而轻轻起伏，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敞开的领口里，消失不见。他维持了这个姿势两秒，然后才缓缓直起身，目光依旧锁着楚泽言，像是猎人在审视自己的战利品。
　　直播间的礼物特效像烟花一样炸开，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楚泽言还处在失神状态，张着嘴，眼神发直，半天没动静。
　　直到晏辰希清冷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哑：“喂？”
　　楚泽言猛地一颤，像是被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屏幕那头的晏辰希，手忙脚乱地去抓桌上的水杯，结果因为手抖，水杯被打翻，水流了一桌。
　　“啊！对不起对不起！”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拭，动作狼狈不堪。
　　直播间的弹幕从刚才的狂热变成了爆笑。
　　“哈哈哈言言吓坏了！”
　　“孩子人都傻了。”
　　“辰希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晏辰希看着连麦界面里那个惊慌失措、满脸通红的男生，拿起桌上的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透过麦克风，带着电流的质感，钻进楚泽言的耳朵里，像羽毛搔过，又像细微的电流，让他从头皮麻到脊椎。
　　“吓到了？”晏辰希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泽言好不容易把桌子擦干，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抬起头，视线闪烁，根本不敢聚焦在晏辰希脸上，只能盯着他身后的背景墙，声音干巴巴地说：“没、没有……辰希哥你跳得真好。”
　　这话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晏辰希也没拆穿他，只是淡淡地说：“赌约我输了。未来一个月，我的直播间，你随时可以来。”
　　他说的是“可以来”，而不是“必须来”。主动权看似交给了楚泽言，但经过刚才那一遭，楚泽言只觉得这“权利”烫手得要命。
　　“哦……好，谢谢辰希哥。”楚泽言讷讷地应着，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他输了吗？赌约是他输了。但他心里清楚，从晏辰希起身跳舞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一败涂地，溃不成军。输得心服口服，甚至……心甘情愿。
　　“今天就这样吧。”晏辰希似乎失去了继续的兴趣，准备结束连麦。
　　“辰希哥再见！”楚泽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他急需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和……身体某些不自然的反应。
　　连麦断开。
　　楚泽言的屏幕恢复了单一的画面，但他依旧呆呆地坐着，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首暧昧的音乐和晏辰希微哑的喘息声。脸上热度未退，身体的躁动也难以平复。
　　他点开还在疯狂刷屏的直播间，看着那些“辰希哥是不是在勾引言言”、“这性张力绝了”、“言言你争气点啊”的弹幕，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晏辰希这个人，和他以前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像一株盛开在悬崖边的罂粟，美丽，危险，明知靠近可能会万劫不复，却依旧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致命的吸引力。
　　而自己，好像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用力握成了拳。
　　完了。
　　他好像，真的惹上大麻烦了。一种让他恐惧，又隐隐带着一丝莫名期待的大麻烦。
　　屏幕另一端，晏辰希关闭直播，拿起震动不停的手机。
　　莉娜的消息跳出来：“效果爆炸！热搜第三了！#晏辰希楚泽言赌约##晏辰希致命诱惑#辰希，你这把火点得太旺了！”
　　晏辰希没回复，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想起楚泽言最后那慌乱失措、面红耳赤的样子，像只被吓坏了的兔子，纯情得可笑。
　　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
　　晏辰希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杯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兴味。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的……直男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