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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杂面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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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奇正所带领的研究所虽然还无法掌握这种药物的核心研发技术,但是对于药物的疗效烂熟于心,在使用上更是驾轻就熟,他非常期待能看到梨嵘月睡醒之后的状态。
潮有信拒绝了,按照贺奇正讲的,梨嵘月睡醒之后会清除这一段的记忆,并且会完全抹杀残存的“梨争岁”,那么在这段时间内的贺奇正也应该会像两年前一样消散,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那后续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和我说!把我也拉进有李斯特的那个群吧,方便后续的治疗方案讨论,心放宽。”
潮有信表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梨嵘月在她们眼里是非常珍贵的课题,成果。
随着重大研究的推进,病人的消亡和失败都是可预料的,可计算的,失败就失败了。可这又是不争的事实。
医院病重病人的家属不喜欢丧葬行业的从业人员在附近晃悠,潮有信多半也是这种心态,面对死亡是必修的课题,这门课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学得烂透了,最难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接受别人的离开。
她拉完贺奇正进群,躺在床上,今天很困,闹完一通后她就睡不着了。脑子里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最后想到小时候禽流感住院发烧,梨嵘月挨在床沿说妈妈在,那以后梨嵘月学会把菜捣碎绞成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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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们学校的学生真是磨死人了……还好我昨晚生理期不舒服睡得早。”早上起来梨嵘月感到头疼昏沉,一想起昨天那男孩尴尬的表演她就浑身发毛。
看来不仅清除了昨晚相关梨争岁的记忆,对于旁支末节的记忆还进行了逻辑上的重排,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拧着脾气要下温泉。
服务员推着早餐来到门前,按响门铃。
“谁呀!去开门小信。”
潮有信把地上沙发脚的衣服捡起来走到玄关处,Kelly已经换了一身裁剪利落的亮色西服和过膝A字裙。
“昨天任务特殊,正常情况你的工作范围在前厅。”潮有信看了她一眼,“Kelly,我并没有点石榴汁。”
潮有信穿着酒店睡衣,面上没什么表情接过那杯石榴汁喝了两口:“不过,谢谢你的好意。”
潮有信的身高和Kelly差不多,几乎完全挡住屋内的视线,梨嵘月在屋内问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抬头,Kelly开口:“您点的东西很多,我可以进去帮忙布菜。”
潮有信眼神和她对上,深邃的瞳仁包含敌意地审视她,表情不快,“卡片。昨天我检查了她的手机。我想你还算足够老实。”
Kelly愣了愣,潮有信伸手两指利落地从她的前襟贴袋挑出纸片,一张印有梨嵘月大头照的个人明信片,Kelly的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表情,眼神盯着那张卡片,对潮有信说:“这是你母亲的自由,麻烦还给我。”
潮有信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她是我妈妈。”
梨嵘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两人愣了一下。梨嵘月稀稀拉拉走过来,手拍在潮有信头上,胡乱揉了揉:“我去,吃这么多,把她们一起叫过来吃吧。”
潮有信闭嘴,身体依着,Kelly的眼神也动了一下,梨嵘月忙着往里卡美瞳,扫了眼奇怪的服务员,语气不是很耐烦:“还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眨巴眨巴刚戴上美瞳的眼睛,有点哀怨地下结论:“这家酒店的服务真的不是很好。”
她完全不记得Kelly了。
梨嵘月也向潮有信发脾气:“你愣着干嘛,往里端啊?”
Kelly看着潮有信进进出出,她也在边上帮忙,最后从外面来一窝人蜂窝似地涌了上来。她就退了出来。梨嵘月为什么会完全记不得她,如果是出于在女儿面前愧于展现一夜情的话,可那不熟的眼神又实在不像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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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嵘月发觉最近潮有信实在是太……黏人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挂在身上,但是随时随地在家里看见孩子对于常年散养的家长来说,还是太不适应了。
“你……最近放假啊哈哈。”
潮有信视线从电脑移到她的身上:“要说什么。”
“我有事情,要出去。”
“45分钟。”
这两天梨嵘月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好像短路了一样,潮有信告诉她,在学校那两天她下水撞到脑子了。
“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我水性很好的,上次的事,不可能有第二次。”
潮有信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来消息说监控处显示在温泉处画面出现的中岛台,梨嵘月自己顺走了一个白色水果刀,其他的有关安眠药品并没有找到线索,对于换衣室则没有监控录像。
梨嵘月脑子里删除梨争岁人格做出的有关记忆,忘掉贺奇正,忘掉厕所间,忘掉捆绳都很正常。但是连同Kelly都一起不记得。
只能说明温泉处也有相关记忆留存。
按照现在的线索,十有八九梨嵘月拿的那瓶安眠药也是自己从浴室某个人包里顺的。潮有信不相信有这么凑巧,让人开始排查失眠的人员,这种人一般大多数会在酒店使用过助眠服务,但过程进行地并不顺利。
潮有信倚靠梳妆台,看着她一副把自己拾掇好准备出去的样子,告诉她:“一个小时,七点零九分不回来我出去找你。”
梨嵘月闻言抖缩着把眼线画歪了,已经飞天了的眼睛白了她一眼:“别人都高考了你不紧张紧张啊,天天逮我跟猫抓耗子一样,你妈在你眼里什么人,你烦不烦?少管我。”
这话放在以前两人一点就炸,一炸就吵,但现在不会了。
潮有信完全不再理会,冷淡地告诉她现状:“黄渔港生意彻底停了,小红美发也有英子姐在管,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一个小时以上。”
潮有信眯着眼睛,完全不信任她,“除非……”
梨嵘月的心里直打鼓,虽然不记得头发是什么时候揪的了,但是任务圆满完成,难道还没来得及转交就被发现了?
她磕巴地说:“除、除非什么?”
“除非你又捡起老本行,我已经和英子姐说你一踏进帝豪会所,前台就会以家属的身份,通知我。”
小时候潮有信撞见一次她和陌生男人在一起,为了护着她进了医院结果被送寄宿制学校,长大后梨嵘月差点当小三,包括梨嵘月被正宫抓到扯头发,潮有信都在场。
劣迹斑斑的母亲。
两个人就这些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梨嵘月觉得自己的生活自己选择,潮有信觉得丢人,有她这个臭名远扬的母亲丢人。
这两年好了很多,终于不再短兵相接。
但红浪巷的人际往来哪个不是要钱的?潮有信塞了多少给前台来时刻通知,这个英子也是墙头草,她又羞又恼:“哪有这么乱花钱的?钱不用辛苦赚是不是?上大学就了不起了吗?”
潮有信撇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很刻薄:“不管是打点费医药费还是学费都比嫁妆强,您把自己多嫁出去几回,家里的底儿都被嫁妆钱掏干。”
前多少年梨嵘月有些许不检点的作为,但她毫无愧意,只觉得是孩子翅膀硬了,脑门上腾腾冒出一团火。
“还有49分钟。只按到家时间算,没人管路况,妈妈你可以多墨迹会。”
杂面店。
“就吃这个啊?”梨嵘月自打进店起哪哪都不痛快,挑这挑那。
陈律一边擦桌子,一边往端菜,红烧大黄鱼,凉拌牛肉,玉米排骨汤,两碗招牌杂酱面。
店小神大,这家店在这附近相当有名,不仅好吃还实惠,道道美食都让人唇齿留香,还是上次委托人请客,陈律才吃上那么一回。
可惜,店铺马上就转租了,再不多吃几回就没了。城市变迁的脚步说来就来,除了前两年一直在计划顿了一下,现在几乎说得上大刀阔斧,不少城中村都要拆迁。
“尝尝,味儿不错的。”
梨嵘月挽起头发,乒铃乓啷地尝了两口。挺好吃的,可惜只是家常菜,梨嵘月在这方面的口味几乎被潮有信垄断,叼得很。
陈律看她吃得恹恹的,有时候也在想,同样都是欠债,怎么这人就过得这么颠颠儿的,做人说到底还是讲究心态。
“东西带了吗?”
梨嵘月皱着眉头,弄了就带了啊,搞不搞笑质疑她,随即把正方形封口塑料袋拍在桌子上。
陈律立马宝贝地从油乎乎的桌子上拿起来。
梨嵘月说他那小气样,接着就各种问题问来问去,“要多久啊”“你朋友可靠吗”“结果几天出来”“你真是委托人代理费这两年不和我分一分吗”。
陈律挑着回答,梨嵘月叽叽呱呱说半天,期间掏出手表紧张地看了两眼。
梨嵘月不和陈律说潮有信最近管着她,她们之间的信任经不起一点试探,陈律看向她的时候,她紧张了一下,甚至想好了提前离开的借口。
结果陈律有些疑惑地试探性问眼前的文盲:“你看得懂钟表的啊?”
梨嵘月气得两眼一黑,白了他一眼。
陈律却在背后更两眼一黑地叫住了她:“你揪的头发没毛囊,测什么,观察一下头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