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行心渐远》提润

4、冲突

　　她想起奶奶把她冻僵的脚揣进怀里时的温暖，想起奶奶给她做的款式简单但结实的小裙子，想起奶奶总温柔地哄着她吃早饭。这些温暖的片段，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地割，殷红的鲜血如决堤般涌出，和着眼泪糊了满脸……
　　林悦她爸动手打林育行的妈妈，就算林育行的妈妈再不计较，两家也有了隔阂。
　　说来也可笑，她爸喝醉了跑到林育行家里闹事，逮着林育行的爸爸就是一通骂：“你凭啥在我面前每天装逼，啊，我问你呢，说话呀。”
　　林悦爸爸一直咄咄逼人：“当初不是我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你，你现在能这么有钱吗，你他妈的现在每天在我面前装什么呢，老子他妈的当初学习成绩比你好，我要是上学就没你什么事，啊，你说是不是呀哥。”
　　林育行爸爸也不恼，他当初确实没有林悦爸爸成绩好，他开窍晚，脑子也没那么灵光，但勤能补拙，林育行的爸爸相当努力，所以能坚持学下去也是自己的本事。机会也不是林悦的爸爸让的，是他自己放弃的，虽然林悦的爸爸比林悦的大伯成绩成绩好，脑子也好使一些，但是他成天不去学校，后来也学会了抽烟喝酒，早就没心上学了。
　　林育行爸爸看着林志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就心累。从小到大没少为他这弟弟操心，他们兄弟俩，性格爱好都不同，林喻泉从小就踏实，没啥不良嗜好，反倒是他这弟弟，从小就敢偷拿妈妈攒的鸡蛋去换烟，长大点就爱上了喝酒。
　　那真是让林喻泉他爸妈气得够呛，自己两个儿子，都是花一样的心思去培养，虽不说样样都顺着他们的心意，但是只要是俩人说要上学读书，林悦的爷爷奶奶都没让林喻泉林志兄弟俩下地干过活。不管多苦多累，回家照样都两兄弟做饭，就想给他们提供充足的学习时间。
　　他们没读过书，干了一辈子农活，现在条件稍微好了点，只要兄弟俩愿意读，老两口那是二话不说那就是吭哧吭哧干活供他们。那谁能知道小儿子不争气呢，多聪明的脑子就是用不到正地方，偷鸡摸狗的事那是不教就会。
　　林喻泉不想评价林志，他自己是坚信的，男人可以吸烟喝酒，但决不能成瘾。控制不住自己那干脆就不要碰，吸烟成瘾不仅伤害自己，还让周围人都陪着他吸二手烟就不道德。他问过别人是否愿意吸他的二手烟吗？他们在一起生活，共同的生存空间被污染，这是始作俑者一个人的责任，他这样做了，就要承担起别人疏远他的代价。喝酒就更耽误事了，都说酒品见人品，天性纯良的人就算喝醉了也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越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不喝酒都控制不住自己，喝了酒更是无法无天了。
　　总算为自己的恶劣行为找到借口了。一闯祸只一句我喝醉了，屁问题解决不了，长期以往，亲人受伤，好友决裂。所以他认为要不吸烟喝酒你就控制住了，你别成瘾，要不就干脆别碰。越是天性顽劣的人越是不能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碰了这玩意，那可真是，小坏打老坏------坏到家了。
　　林喻泉再怎么看不惯林志，他们两个也是一家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无奈下林喻泉只好走近林志“林志，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家休息吧。”
　　林志一把推开林喻泉：“你装什么呢，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没我你能过现在的生活吗，我他妈的跟你借点钱还犹犹豫豫的，咋了，我看你过的挺好的呀，这点钱都舍不得，我还是你弟吗？”
　　林喻泉叹口气：“林志，不是哥不借给你，如果你有急事，哥肯定会帮你的。”
　　林志突然大笑起来：“哥，别装了，好吗？”
　　谭青在一旁实在忍不了了，自己家平时处处帮衬他，奈何林志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有了钱就是吃吃喝喝，抽烟喝酒更不知收敛，谁家能养他们一辈子啊，都说救急不救穷，再富的家庭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谭青走到自己丈夫身边，面对着林志：“林志，我们不是不借给你，是你拿钱根本就不是为了改善家庭生活的，你拿了钱就只顾着自己享乐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直这么下去，钟梦怎么办，她跟着你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也这么大了，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林志一听这话火立马就上来了，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反正他也从来不限制自己的行为，对着女人也能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我们兄弟俩说话也轮得到你插嘴？是不是你他妈跟我哥说不借给我钱呢？你们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呢，留着给我哥搞外遇呢？嫂子，你还不如给我花，我花了也是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不是。”
　　再是谭青脾气好也挡不住他这样说，便也反驳起来：“对，我就是不让林喻泉借钱给你，你拿我家的东西还少吗？你以为就你挣得那几个钱能养活得起你们一家吗，你去问问钟梦，我平时接济你们接济的少吗？”
　　林志才不管这些呢，他现在就是要钱，不给他钱就是不行，管你是谁呢？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今天到底给不给我钱，今天我拿不到钱，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谭青也强硬起来：“不可能，我今天就是不给了，你能怎么样啊！”
　　谭青话音刚落，一巴掌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林志也没收着力气，谭青的脸霎时就红肿起来。
　　谭青也懵了，她还没被打过巴掌，小时候她听话懂事，父母都没动过她一指头，结了婚，她跟林喻泉也没红过脸，有时候她发脾气林喻泉也都让着她，平日里宠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她动手。今天居然被林志打了一巴掌，她可忍不了这种气，何况钱是她跟林喻泉辛辛苦苦挣的，凭什么让他林志不劳而获。
　　谭青于是就跟林志扭打起来，林喻泉一看这架势，咋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自己的媳妇他都没舍得动过一手指头。他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这种情况他肯定要护着自己媳妇，于是他拼命护着自己媳妇，不让她再挨打。
　　林志跟疯了一样，不管来人是谁都照打不误，他平时没少打架，几个男人一起上他都能招架得住，何况谭青和林喻泉他们两个，很快谭青和林喻泉就落了下风。
　　邻居们听着这动静，都赶到林喻泉家，看看出了什么事，只见林家两兄弟和林家老大媳妇三人扭打在一起。这阵仗他们是真没见过，众人也不敢贸然上前，那林家老二就是个混不吝，喝了酒那就跟疯子没什么两样，谁都敢打。眼看着林家老大夫妻俩就要招架不住，邻居们也是干着急帮不上忙，突然有人说：“赶紧去喊钟梦去，把林家老两口也喊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也插不上手啊。”
　　于是两三个人分别去找林家老两口和林志媳妇，留着剩下的人在这里看着，别真打出人命就不好了。
　　很快老两口就过来了，林悦奶奶看见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妇打在一起那是又焦又急。
　　老两口那是再熟悉不过自己家老二的德行，就知道肯定是老二惹事，赶紧拦着林志不让他再动手，谁知道林悦奶奶刚碰到林志的胳膊就被林志一把推开了，林志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不是林悦奶奶能挡的住的，一下就摔倒在地，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呼吸，场面一度混乱。
　　有眼尖的邻居看到林悦奶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吓得不轻，蹲在地上探了探林悦奶奶的呼吸，这才发现林悦奶奶没了呼吸，手控制不住地哆嗦，大叫起来：“别打了，林喻泉，你妈没气了。”
　　林喻泉和谭青听到声音后，瞬间就没了力气，跪在地上大声喊着：“妈，妈，你醒醒啊。”
　　林喻泉挺大个男人，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谭青跪在他身旁也小声地哭着。谁也没想到他们两兄弟的冲突会搭上他们母亲的性命。
　　林志这会儿也清醒了点，看着崩溃的哥哥，倒地的母亲，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今天就是想要点钱，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谁知道他哥夫妻俩死活不给呢，他一冲动就像打架，可他没想过要害他妈妈，他妈妈从小对他的关爱就比哥哥多，哥哥懂事爸妈都不用怎么操心，他天生就不安生，爸爸妈妈从小为了他那是操碎了心。
　　林悦爷爷看着倒地的老伴，泪流满面，林悦爷爷这辈子很少流泪，再难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再苦也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面前，再坚强的男人也撑不住。
　　林悦爷爷想他们两个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当了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庄稼汉，到头来就落得个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