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57、第 57 章

　　“眼……眼睛……冰下……巨大的……眼睛……在……在看我们！！！”
　　林笙的声音破碎不堪，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整个人蜷缩在顾遥身边，冰冷的手指死死攥着顾遥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显然在主实验室目睹了远超理解范围的、足以摧毁心智的景象。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来自冰层深处的、恢宏而古老的嗡鸣声陡然增强，仿佛近在咫尺！整个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应急红灯疯狂闪烁，将医疗室内的一切都染上血色，阴影扭曲舞动，如同魔域。
　　“冷静！林笙！看着我！”顾遥强忍着左臂撕裂的剧痛和脑颅内的翻江倒海，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声，右手用力捧住林笙冰冷颤抖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坚定，穿透了林笙的恐惧屏障。
　　林笙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顾遥脸上，对上那双即使在血色光影下也依旧锐利如鹰隼、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恐慌，只有面对绝境时的极致冷静和一种……深沉的守护。仿佛在说：我在，别怕。
　　这眼神像一道暖流，瞬间击穿了林笙被冰封的恐惧。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剧烈颤抖的身体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眼中的惊悸未散。
　　“那不是眼睛……是某种……能量聚合体……或者感知场的显现……”顾遥快速说道，试图用理性的分析稳住林笙的心神，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秦教授他们激活了它！我们必须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直奔医疗室而来！
　　顾遥眼神一凛，立刻将林笙护在身后，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藏在腰后的手枪柄。林笙也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更紧地贴近顾遥的后背，寻求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砰！”医疗室的门被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秦教授。他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温和儒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凝重。他甚至没有在意顾遥戒备的姿态和林笙惊恐的表情，目光直接投向舷窗外那一片死寂的冰原，仿佛在聆听那只有他能感知的“声音”。
　　“它醒了……比预想的还要……宏伟……”秦教授喃喃自语，眼神痴迷，但随即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顾遥和林笙，目光锐利如刀，“你们感觉到了，对吗？那纯粹的、超越维度的……凝视。”
　　他的语气不再是试探，而是近乎摊牌般的确认。
　　顾遥没有回答，只是用更冷冽的目光回敬他。
　　秦教授却不以为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急切：“不必再伪装了，林博士。你母亲的基因，你对频率的天赋，还有你……”他看向顾遥，“……你这具经过千锤百炼、能与‘源场’产生共鸣的身体……你们是钥匙，是桥梁！是引领人类触摸真正‘升华’的使者！”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无形的嗡鸣：“加入我们！见证这伟大的时刻！而不是作为……祭品被消耗掉！”
　　最后的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两人心中！他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祭品……”林笙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母亲的研究、沈冰的悲剧、苏洛的命运……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成最恐怖的真相！
　　顾遥将林笙完全挡在身后，直面秦教授，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做梦。”
　　简单的三个字，却掷地有声，充满了赴死的觉悟。
　　秦教授脸上的狂热瞬间冷却，化为一种冰冷的失望和残忍：“可惜了。既然如此……”他后退一步，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通讯器，“执行‘净化’程序。目标：医疗室。要活的，尤其是林博士。”
　　指令下达的瞬间，走廊外传来了更多沉重而迅速的脚步声！显然，所谓的“净化”就是武力清除！
　　危急关头！
　　顾遥眼神扫过医疗室，瞬间锁定在墙壁上一个带有玻璃罩的红色应急箱上！那是标准船舶配备的紧急破窗和消防设备！
　　“那个！应急箱！”顾遥低吼一声，猛地将林笙推向那个方向，自己则转身迎向门口，右手手枪连续射击！“砰！砰！”子弹精准地打在门框和冲进来的第一名“清洁工”脚前的地面上，火星四溅，成功逼得对方下意识寻找掩体，短暂阻滞了他们的冲势！
　　林笙瞬间会意，扑到应急箱前，一拳砸碎玻璃罩（这种罩子通常是普通玻璃），从里面猛地抽出一把沉重的、带有尖锐破窗锤头的应急斧！她毫不犹豫，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斧头狠狠砸向舷窗的边角——那是强化玻璃最脆弱的位置！
　　“哐！！！”一声巨响！厚重的多层舷窗应声龟裂，但并未立刻破碎！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再来！”顾遥一边更换弹匣继续压制门口，一边吼道！
　　林笙咬牙，再次举起斧头，瞄准裂纹中心，全力劈下！
　　“轰隆！！！”这一次，整扇舷窗彻底崩碎，寒冷的空气裹挟着冰屑瞬间涌入！
　　“走！”顾遥打空弹匣，将手枪砸向第二名试图冲进来的敌人，转身扑向窗口！
　　林笙率先跃出窗口，落入下方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一名“清洁工”冲近，匕首刺向顾遥后心！顾遥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匕首划破她的防寒服，带出一溜血珠！她借势向前一蹬，身体跌出窗外！
　　“噗通！”身体砸入冰海，刺骨的寒冷和窒息感瞬间袭来！
　　“抓住我！”林笙在附近拼命游动，抓住顾遥的手臂，将她拉向一块较大的浮冰。
　　两人挣扎着爬上浮冰，瘫倒在冰冷的冰面上，浑身湿透，牙齿疯狂打颤，几乎瞬间就要被冻僵。医疗服的保暖效果在浸水后几乎为零。
　　“极光号”上，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眼睛，扫过海面，锁定了几块浮冰。更多的“清洁工”出现在船舷，准备放下小艇追击。秦教授站在高处，冷漠地俯视着她们，如同看着两只即将被碾死的虫子。
　　绝境！真正的绝境！重伤，失温，强敌环伺，身处生命禁区。
　　顾遥的左臂伤口在冰水浸泡下惨不忍睹，鲜血不断渗出，意识开始因失血和寒冷而模糊。她看着身旁瑟瑟发抖、脸色青紫的林笙，一股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没能保护好她……
　　“对……对不起……”顾遥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深深的愧疚和绝望。
　　林笙猛地转过头，看着顾遥逐渐涣散的眼神和苍白的脸，心脏像被狠狠揪住。她突然伸出冻得僵硬的手，紧紧握住顾遥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不！不准放弃！顾遥！看着我！”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破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蛮横的力量。她俯下身，用自己冰冷的额头抵住顾遥冰冷的额头，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活下去！要揭开真相！你答应过的！”
　　滚烫的泪水从林笙眼中涌出，瞬间在脸颊上冻成冰棱，但她的眼神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名为不屈，名为守护。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绝不！”她嘶哑地宣誓，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这紧密的接触渡给顾遥。
　　这誓言，这眼神，如同最后一道强心剂，狠狠注入顾遥濒临熄灭的意识中。她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决绝和泪痕的脸，一股强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压过了□□的痛苦和寒冷。
　　是啊……她答应过的。她还没有和她一起，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顾遥反手用力握紧了林笙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没有说话，但那个紧握，那个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同生共死，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远处的冰原深处，那古老的嗡鸣声再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一的频率，而是开始交织、变幻，仿佛在……编制某种复杂的旋律？那旋律隐隐约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动摇的韵律感。
　　秦教授和船上的“清洁工”们似乎也被这变化吸引，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就是现在！
　　林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旋律传来的方向，又看向顾遥，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声音……那声音……在变化……像是一种……引导……或者……地图？”
　　绝境之中，最后的一线生机，或许就藏在这诡异的冰下回响之中。
　　她们必须赌一把！
　　顾遥读懂了她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搀扶着，用冻僵的肢体，挣扎着从浮冰上站起，迎着凛冽的寒风和追兵的目光，向着那未知的、回荡着诡异旋律的冰原深处，踉跄前行。
　　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但紧握的双手，是彼此唯一的温暖和力量。
　　她们的背影，在苍茫的冰原上，渺小如尘，却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