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51、第 51 章

　　冰冷刺骨的寒风在上层甲板呼啸，卷起细碎的冰晶。顾遥和林笙将伊万沉重的身体拖到一堆覆盖着帆布的备用缆绳和锚链后面，用冻硬的帆布草草掩盖，尽可能消除痕迹。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已气喘吁吁，顾遥的左臂更是痛得几乎失去知觉，额角冷汗涔涔。
　　“走！”顾遥强忍着剧痛，压低声音，捡起地上那台屏幕碎裂、依旧散发着微弱不稳定能量的幽蓝色设备。林笙立刻上前搀扶住她，两人迅速离开现场，沿着阴暗的通道向下层舱室撤退。
　　每一声远处传来的金属吱嘎声或脚步声都让她们的心脏骤然收紧。伊万的昏迷随时可能被发现，她们必须争分夺秒。
　　回到顾遥的舱室，反锁房门。两人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在极度紧张后感到一阵虚脱。
　　“你的手臂！”林笙第一时间看向顾遥垂落的左臂，只见临时固定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肿胀异常。
　　“先别管这个！”顾遥咬牙将那个诡异的设备塞到林笙手里，“快！看看里面有什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笙看着顾遥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知道拗不过她。她立刻将设备放在小桌上，连接上自己的加密平板，双手飞快操作起来，试图绕过破损的屏幕和可能存在的自毁程序，直接访问内部存储核心。
　　顾遥则艰难地撕开被血粘住的衣袖，用牙咬着配合右手，重新清理伤口，撒上强效止血凝血粉，再用新的弹性绷带死死缠紧固定。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林笙的操作上。
　　设备内部显然有强大的硬件加密和物理防护，林笙的尝试屡屡受挫，平板屏幕上不断跳出“访问被拒绝”或“协议错误”的警告。
　　“不行，常规方法无法突破。需要……更直接的手段。”林笙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迅速打开自己的设备箱，取出一些细小的探针、一个微型焊台和一套看起来像是精密外科手术工具的组合。
　　“你要干什么？”顾遥问。
　　“硬件级破解。直接对接主处理器引脚，尝试读取原始数据流。风险很大，可能会彻底烧毁芯片，但这是唯一的方法。”林笙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紧张。她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撬开设备破损的外壳，露出里面复杂而精密的电路板。
　　顾遥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盏便携式工作灯调整到最佳角度，为她提供照明，同时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整个“北风号”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前的打斗和眩晕弹的爆炸似乎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骚动，但这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那微小的探针上，小心翼翼地避开自毁线路，寻找着数据接口。顾遥屏住呼吸，左臂的疼痛仿佛也暂时麻木了。
　　突然，林笙的指尖微微一颤！
　　“找到了！一个未加密的调试接口！可能是个后门或者设计漏洞！”她低呼一声，立刻将探针连接上去，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开始疯狂刷新！
　　大量杂乱无章的、经过多重加密的代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正在尝试分离有效数据……过滤干扰……”林笙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舞出残影，编写着实时解码脚本。
　　几分钟后，疯狂刷屏的数据流开始变得有序，一些破碎的信息片段被提取出来，显示在屏幕上。
　　【……坐标校验通过……喀拉海冰架……Sector-7……深度……】
　　【……神经同步率……78.4%……未达标……需要……“钥匙”……共鸣强化……】
　　【……“镜面”协议激活……反射源定位……确认……备用链路建立……】
　　【……“牧羊人”指令……等待……“祭坛”准备……】
　　破碎的信息却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证实了伊万确实在与喀拉海的目标联系，并且提到了“钥匙”（顾遥）的神经共鸣，以及那个诡异的“镜面”协议！
　　“快！查找‘镜面’协议的相关数据和那个备用链路的反射源坐标！”顾遥急促地催促。
　　林笙全力操作，试图从海量数据中挖掘更深层的秘密。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等等！这个数据包……结构异常……它不是对外通讯日志……是……内部监控数据反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伊万的设备……它不仅在对外通讯，它还在实时接收来自船上某个隐藏监控节点的数据！这个节点……它在监视……我们！”
　　“什么？！”顾遥的心脏猛地一沉！
　　林笙飞快地调出数据包源地址解析结果，手指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信号源……来自……船长室！是奥拉夫！船长奥拉夫在监视我们？！他就是那个‘镜子’？！船上第二个反射源？！”
　　这个发现如同晴天霹雳！一直以来表现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奥拉夫船长，竟然是隐藏的监视者？！难道他才是真正的“牧羊人”？或者他是“牧羊人”的代理人？
　　就在这时，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发生剧烈扰动！一个极其隐蔽的、深埋在系统底层的自毁程序被触发了！
　　“不好！触发反制了！”林笙惊叫一声，试图切断连接，但已经晚了！
　　“噼啪——！”一声轻微的爆响从设备内部传来，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电路板上冒起一缕青烟，屏幕彻底熄灭，所有数据流中断！
　　设备彻底报废了！
　　“该死！”顾遥低骂一声。
　　然而，就在数据流中断前的最后一刹那，林笙眼疾手快地截取到了最后一段闪过的、未被完全加密的原始指令碎片！指令的接收方编码，指向船上的通讯中心，而指令内容却是一个极其简短的代码——
　　【“清洁工”激活。目标：B层走廊。时限：立即。】
　　“清洁工”激活？！目标B层走廊？！那正是她们舱室所在的区域！
　　“他们要灭口！清理痕迹！”顾遥瞬间明白了含义，脸色剧变！
　　几乎在同时，舱室外的走廊远处，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异常迅速的脚步声！不止一个！声音正在快速逼近！
　　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正在袭来！
　　“怎么办？”林笙看向顾遥，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顾遥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死路一条。必须立刻逃离舱室，但外面已经被封锁。躲？无处可躲。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舷窗外的漆黑冰海上！
　　“从外面走！舷窗！去船尾！找救生艇或者工具舱！”顾遥当机立断！
　　她猛地冲到舷窗前，试图打开厚重的密封舷窗，但舷窗被从外部锁死，异常坚固！
　　“让开！”林笙立刻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型高频振动切割笔，“这东西能切开合金，但声音很大！”
　　“没时间了！切！”顾遥毫不犹豫，举枪对准舱门方向警戒！
　　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响起！切割笔在舷窗边缘迸射出耀眼的火花！走廊外的脚步声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她们的舱门！
　　“快！”顾遥低吼！
　　“砰！砰！砰！”沉重的砸门声响起！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就在这时，舷窗的锁扣被成功切断！顾遥猛地向外推开舷窗，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刀般瞬间灌入！
　　“走！”顾遥一把将林笙推向窗口！
　　林笙毫不犹豫，抓着窗框，敏捷地钻了出去，身体悬挂在冰冷刺骨的船体外壁上！
　　顾遥紧随其后，正要钻出，舱门猛地被撞开！两名穿着全黑色作战服、戴着夜视仪、手持加装消音器冲锋枪的身影冲了进来！他们的动作迅捷而专业，毫无船员的痕迹，显然是潜伏的“清洁工”！
　　“砰！砰！”顾遥看也不看，回手就是两枪，子弹精准地打在冲在最前面那人的防弹背心上，虽然未能击穿，但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打得一个趔趄，暂时阻挡了他们的冲势！
　　趁此机会，顾遥迅速钻出舷窗，身体悬挂在外壁之上！
　　“抓住我！”林笙在下方喊道，一只手紧紧抓住船体外壁的冰冷凸起，另一只手伸向顾遥。
　　顾遥松开抓窗框的手，向下滑落，一把抓住林笙的手臂！两人如同风中落叶般悬挂在冰冷的船体上，脚下是漆黑翻滚、散发着死亡寒气的北极冰海！
　　“砰砰砰！”子弹从舷窗□□出，打在她们头顶的船体上，溅起一串火花！
　　“向下爬！快！”顾遥喊道，用脚探索着船体上微小的凸起和焊缝，艰难地向下方移动。林笙紧随其后，两人的防寒服在粗糙的金属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上方，一名“清洁工”试图钻出舷窗追击，但船体外壁光滑陡峭，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极其危险，他尝试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改用通讯器呼叫支援。
　　顾遥和林笙顾不上这些，拼命向下攀爬。冰冷刺骨的寒风几乎要将她们冻僵，手指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全凭意志力在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终于爬到了船尾区域，下方有一个用于维护和释放小型救生艇的凹陷平台。
　　两人先后跳上平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
　　暂时安全了。但她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清洁工”很快就会从内部包抄过来。
　　“现在怎么办？”林笙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顾遥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扫过黑暗的船尾，最终落在平台下方那艘被帆布覆盖的、悬挂在吊臂上的小型突击艇上。
　　“抢船！离开这里！”顾遥的目光锐利如刀，做出了最大胆的决定，“我们必须把情报送出去！喀拉海的坐标，‘镜子’的秘密，必须让总部知道！”
　　林笙看向那艘突击艇，又看向脚下漆黑冰冷的海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坚定的光芒取代。她重重点头：“好！”
　　绝境之中，她们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也是唯一可能带来生机的道路。北极冰海的黑夜，即将迎来一场疯狂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