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38、第 38 章

　　“你终于来了，‘钥匙’。我等你……很久了。”
　　苏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能量场的嗡鸣，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顾遥的耳膜上。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掌控一切的平静。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顾遥藏身的阴影角落，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
　　顾遥的心脏猛地一沉，握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但指尖冰凉。她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枪口依旧稳稳地指向苏洛。身后的队员们也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枪械上膛的轻微咔哒声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刺耳。
　　“苏洛，”顾遥的声音冷硬如铁，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立刻停止你的一切操作，投降。”
　　苏洛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她甚至没有看那些指向自己的枪口，目光始终落在顾遥身上，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审视和……贪婪？
　　“停止？”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仪式已经开始，‘火’已点燃，‘炉’正在预热。现在停止，只会引发不可控的能量湮灭，将这里……连同外面那座美丽的雪山，一起化为虚无。”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如同标本般静止在培养舱中的人，“你希望他们……还有你忠诚的部下，为你陪葬吗，顾队长？”
　　顾遥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无法判断这是威胁还是事实。
　　“你的目标是什么？”顾遥厉声问，试图争取时间，同时用眼神示意队员寻找关闭能源或解救人员的可能。
　　“目标？”苏洛向前缓缓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令人心悸的回响，“进化。超越这脆弱□□的局限，触摸意识的终极形态。‘织网’计划的最终阶段，从来不是什么武器或控制，而是升华。”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的、非人的光芒，“而你和他们，”她指了指那些培养舱，“都是不可或缺的……催化剂和基石。”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顾遥心中寒意更甚。
　　“为了你的疯狂幻想，就不惜杀害这么多人？包括秦佩云？周教授？”顾遥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牺牲是必要的代价。”苏洛的语气平淡得可怕，仿佛在谈论天气，“她们的研究为‘升华’提供了关键的理论基础，她们的神经印记是宝贵的样本。至于这些人……”她再次看向培养舱，眼神冷漠，“能成为新世界的基石，是他们的荣幸。”
　　就在这时，顾遥的耳机里传来林笙急促而压抑的声音，干扰极其严重，断断续续：“顾遥……能量读数……飙升……核心……过载……她在拖延……必须……中断……能源……在控制台……下方……红色……管道……”
　　顾遥的目光瞬间扫向控制台底部，果然看到一簇异常粗壮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能量导管！
　　“你没时间犹豫了，顾遥。”苏洛仿佛看穿了她的通讯，微笑着，语气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蛊惑，“或者，你也可以做出另一个选择。加入我们。你的神经系统的共鸣性是独一无二的完美‘钥匙’。只要你自愿进入‘圣坛’，”她指向那个水晶棺般的容器，“完成最后的共鸣仪式，我就可以中止能量过载，释放这些……‘基石’。用你一个，换他们所有人。很公平，不是吗？”
　　这是一个恶魔的选择！顾遥的呼吸一窒。
　　“你休想！”一名年轻的队员忍不住怒吼道，枪口抬起。
　　“啧。”苏洛轻轻咂舌，看也没看那名队员，只是手指在控制台上某个隐蔽的按钮上一按。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那名队员旁边的一个培养舱内，那个原本静止的、浸泡在液体中的年轻男子，头颅猛地向后不自然地一折，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扩散，瞬间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随即归于死寂！
　　“！”所有队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酷到极致的谋杀惊呆了！
　　“我不喜欢被打断。”苏洛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人毛骨悚然，“现在，选择吧，顾遥。时间不多了。”
　　无尽的愤怒和寒意席卷了顾遥。她死死盯着苏洛，试图从那张冰冷完美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或熟悉感。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手段如此残忍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那种对生命极致的漠视……
　　突然，顾遥的目光定格在苏洛的左手手腕上——当她抬手操作控制台时，科研服的袖口微微向上缩了一截，露出了手腕内侧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疤痕的末端。
　　那道疤痕的形状……
　　顾遥的脑海深处，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一个被尘封了许久的、属于沈冰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
　　那是很多年前，一次训练事故中，沈冰为了推开她，手臂被尖锐的金属划伤留下的伤口！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顾遥的神经，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枪口都微微下垂了半分。
　　“……沈冰？”一个颤抖的、几乎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她苍白的唇间逸出。
　　整个大厅仿佛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苏洛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顾遥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一闪而过的剧烈波动，有深深的嘲弄，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痛苦，最终全部湮灭在更深沉的冰冷漠然之中。
　　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诡异：“沈冰？那个天真、脆弱、最终被‘清理’掉的失败品？不，顾遥。我是苏洛。是取代她、超越她的完成体。”
　　她承认了！她间接承认了她与沈冰的关系！
　　顾遥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真的是她！那个她以为早已死去、曾是她最深羁绊也带来最深背叛的人！不仅活着，还变成了眼前这个冷酷残忍的疯子！
　　为什么？！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清理”、“失败品”、“完成体”……这些词像毒针一样刺入顾遥的心脏！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遥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震撼。
　　“发生了什么？”苏洛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酷，“你不如问问你身后那个，一心想要‘拯救’你的林博士。”“织网’计划的早期雏形，可是源自她母亲那伟大的‘心象’理论啊。而我的‘蜕变’，可是多亏了秦佩云老师的‘悉心指导’和……林博士早年的一些……未经公开的神经编码算法研究呢。”
　　这句话如同又一枚重磅炸弹，不仅抛向了顾遥，也通过断续的通讯，炸响在安全屋内林笙的耳边！
　　林笙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手指僵在键盘上：“她胡说！我母亲的理论不是用于……我的研究也从未……”
　　但苏洛的话，却像毒蛇一样，精准地咬中了林笙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疑虑——关于母亲研究的真相，关于自己早期那些过于激进、后被封存的研究是否被窃取滥用……
　　“看，她犹豫了。”苏洛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林笙的反应，语气带着愉悦的残忍，“你们真的了解彼此吗？真的信任彼此吗？顾遥，你守护的，或许正是将你推入深渊的推手之一呢。”
　　恶毒的离间！但在顾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与林笙通讯几乎中断的此刻，却精准地击中了人性最脆弱的疑窦！
　　顾遥的脑海一片混乱，巨大的情感冲击和苏洛的话语让她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
　　就在这致命的恍惚瞬间——
　　苏洛眼中寒光一闪，手指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嗡——！！！！”
　　中央的“门”装置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整个大厅剧烈震动起来！
　　培养舱内的液体疯狂沸腾！所有队员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小心！”顾遥只来得及嘶吼一声，下意识扑向最近的掩体！
　　剧烈的爆炸声和金属撕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穹顶开始坍塌，碎石如雨般落下！
　　“顾遥！能量核心彻底过载了！必须立刻撤离！”林笙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剧烈干扰中传来，带着哭腔，“她在引爆整个研究所！”
　　混乱中，顾遥看到苏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消失在一道骤然开启的暗门之后！
　　她想逃！
　　“拦住她！”顾遥怒吼，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想要追击，却被一块坠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整个“圣坛”正在崩溃！能量风暴席卷一切！
　　“顾遥！来不及了！出口正在封闭！跟我指示的路线跑！快！”林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顾遥看了一眼苏洛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最终，求生的本能和队员的安危占据了上风。
　　“全体撤退！跟我来！”她嘶声下令，沿着目镜上林笙拼命维持的最后路线指引，冲向一道尚未完全闭合的应急通道！
　　身后是地狱般的爆炸和毁灭。
　　前方是未知的生路。
　　而心中，是刚刚被撕裂的、关于过去与信任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苏洛最后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和林笙之间，种下了一根冰冷的刺。
　　她们能逃出生天吗？即使逃出去，她们之间那刚刚萌芽的情感与信任，又将何去何从？
　　毁灭的洪流，已扑面而来。